不論是小時候念書還是到大明朝來做任何事情,泠然從沒有這麽大的幹勁。


    為了使修煉內功的過程不那麽枯燥,他們的身影時常出現在神農架美麗的湖邊,陡峭山崖清脆的頂峰,開滿鮮huā的山坡上除一天練功五六個時辰外,泠然對huā落痕所著的《烈山譜》特別感興趣。這本〖書〗記述了幾百種合成毒藥的方法,每種毒藥施放的手段、形狀、作用各不相同,而且除了其中七八味以外,其它的書中都早已寫出了施救之法。


    自從她得到這本書以後,愛不釋手。為了自身安全,開始她先照著書裏的方子搗鼓出幾大瓶子避毒丹和各種解藥,然後相思穀裏裏外外的蠍子蟲子就開始遭殃。隻要入了她的視線的,悉數都被她揮舞著小


    鏟子裝到了玻璃瓶裏。


    這還不夠,每每打坐累了,她就會拉著紅綃公子陪著她漫山遍野地尋找帶劇毒的蘑菇、毒蛇或者各種植物,在相思穀中幾條貓身上下了毒又解,解了又換品種如此折騰,日子倒也容易過,隻是有一天她毒藥的劑量沒有控製好,把其中一隻毛色光潤的貓給生生折騰死了泠然倒也沒有半絲後悔的意思,因為這些貓可能到了發情的年紀,每天深夜裏在房前屋後叫得那個淒慘恐怖啊~~~~實在叫人發毛,她心裏早就想將它們一網打盡了。


    可渡夢仙子卻非常珍愛這些貓,聽說之後大怒,待氣衝衝在岐黃宮的角落尋到泠然時,紅綃公子早已攔在頭裏。


    流光容易把人拋,匆匆已是第二年的年底。


    相思穀中雖說四季如春,到底也比之前寒冷了許多,各人都換上了輕軟的裘皮。


    渡夢仙子望著心愛的徒弟長歎了口氣,她不是個熱衷武術的人,自從huā瑤簪把岐黃宮缺失的心法計上,泠然心急著練功,紅綃終日相陪,兩人經常一消失就是一整天,他的內功倒又上了幾個層次,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真動起手來,她絲毫也討不了便宜。


    “你要縱容她到幾時?她已有些無法無天了,你難道沒有發現?”


    紅綃公子不敢與師父動手,卻也不願泠然被她嗬責,隻低頭道:“弟子甘願代師妹受罰。”


    泠然本來遠遠躲在樹後,見紅綃又要代她受過,連忙跑過來解圍。


    經過渡夢仙子兩年的悉心治療,她的肌膚一寸寸在往好的方麵發展,內外功力突飛猛進,距離可以渡脫胎換骨的大關時限也不遠矣,一切都樂觀而美好。人要有感恩之心,她還能快樂地活著,都拜這對師徒所賜,不能太過分了!


    渡夢仙子正要擺出師父的架勢訓她幾句,可惜她名義上是師父,傳道授業的職責卻全都落在紅綃這個師兄身上,以至於師徒感情總不如從小培養大的弟子那麽親厚。看她戴著一個俊秀瑰麗的勾陳麵具晃到眼前,忽憶起紅綃十四五歲時也是這般模樣,性子飄忽,時善時惡,時嗔時喜,俏美如huā,男女莫辯,一時怔了,倒忘記了訓斥。


    “師父,弟子知道錯了!”


    見她乖巧伶俐,渡夢仙子心想隨便說她兩句也就罷了。


    泠然卻話鋒一轉,道:“哎呀!師父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記告訴您!”


    渡夢仙子還是冷著臉:“你會有什麽很重要的事?”


    “我們家鄉有個救治失血過多人的法子,那就是輸血,每個人的血型基本是不一樣的,可總體來說,分為四大類,當然了,還有其他一些比較稀有的血型,隻要血型對號了,就可以用別人的血來挽救失血過多人的生命比如產婦大出血啊!一些需要截肢的手術啊”泠然頂著那俊美妖異的勾陳麵具搖頭晃腦,其實她剛起了個頭,就發現師父的眼睛賊亮賊亮的,知道她胃口被自己吊住了,於是將下麵的話打住。


    渡夢仙子不是武癡,卻是個醫癡,在多年行醫的生涯中,她自然也設想過給人輸血一事,但每每運氣不佳,被輸血的人比失血時更快死亡,她還以為每個人的血都不一樣,不敢輕易嚐試,聽到泠然的新論調,她簡直大喜過望,拉著她就往丹房跑。


    “哎哎哎,師父,您想帶我去哪?”泠然急了。


    “去試一試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泠然道:“師父,您肯定也聽說過滴血驗親的事了,其實雖然那法子根本不能驗明是不是親人,但倒可以用來彼此的血型是否相溶。您根本不用讓徒兒去試驗,隻消取幾塊瓷片或者玻璃片兒,將不同的人刺破手指頭滴上血就可驗明啦!至於到底怎麽才能把血從一個人的〖體〗內輸入另一個的〖體〗內,那可是你要想的問題……”


    渡夢仙子一想也是,接下來岐黃宮上上下下就遭了殃,經常被仙子抓住取血做實驗,泠然遠遠見了她就逃得比兔子還快,居然一次也沒被抓住過,也算是個奇跡。


    翌日清晨,紅綃公子攜著她準備出穀尋清幽所在練功時,撞上了帶了大大小小許多袋子的粱媽媽等人,便問她們去往何處。


    粱媽媽答道:“已是臘月,奉宮主之命,去山外縣城采買一些年節的用品。”


    自從來到岐黃宮以來,泠然從未外出,初時幾個月因糾結於醜陋的相貌根本也沒有那個心思,下半年之後忙著練功,夜深人靜之際雖每常思念楚玉,但紅綃公子在側,並不覺得孤單,便把那思念的迫切淡去幾分。


    有時候她常想,那些在大學裏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後來有許多迫於分隔兩地之類的原因分手,當初她看在眼裏,聽在耳中,還覺得這些人對愛情不夠執著,卻原來時間和地域的分隔是如此殘酷的事實。現代人有那麽方便的通訊和交通工具尚且如此,她與楚玉兩年未通音訊,不知他可還把她放在心上?


    一想起要離開相思穀,除了歡喜,她心中又浮上一股說不出的哀愁。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與紅綃公子朝夕相對的兩年裏,她也生出了無邊的不yin之情……


    去歲過年,穀中清冷,不過是師徒三人加上杭莫兒一桌子吃了頓飯,不知外頭的世界到底怎樣了?她心中忽有所感,便想下山看看,轉頭道:“師兄,今日不如就放一天假,到民間試試你我的醫術吧?”


    不知是不是因為練功的關係,泠然身量大大長高,與初到大明的時候已相差了老大一截,加上她現在終日離不開麵具,紅綃認為即使官府有尋她的告示,恐怕也無人能將她與以前那個丫頭聯係在一起。


    自從與泠然“成親”他將自己的心緒壓抑得極深,從未越雷池半步,不過偶然也曾聽到她夢中囈語,也能體會到她的心情,知道楚玉終歸是她心頭放不下的結,她遲早有一天是要離開的,遂點頭答應。


    泠然本來以為還耍費一番唇舌,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麽爽快,心中歡喜,主動拉著他的手趕迴房裏將她的寶貝丹藥裝了一布兜帶在身上。


    再出宮門,她站在台階上發出豪情壯語:“師兄,你用三成的功力,咱們來比試一下輕功,誰先跑到山下的算贏,好不好?”


    “好。”他從善如流,似乎隻要她說的事,沒有不成的道理。


    泠然“喲嗬!”了一聲,就想開動。


    不妨斜刺裏飛出一個白影,瞬間飄到她前麵幾丈遠,叫道:“你與霜哥哥根本比不出高下的,他為了看住你,一定是不離不即隨在你的後麵,不如我來跟你比!”


    泠然心想也對,她總是獨自霸著紅綃公子出行,瞧杭莫兒一襲勁裝紮束,看來是做好了準備,輕易趕不走的。


    基於一整年觀察下來,她雖然時時流露出幽怨的眼神,倒沒有搞任何小動作,泠然的芥蒂也淺了,說一聲:“比就比,誰怕誰!”嗖地就趕了上去。


    紅綃也不阻止,與泠然保持著一兩丈的距離,緊緊隨在後麵。


    杭莫兒許久以來心裏一直憋著一股氣,每當見到泠然歡歡喜喜地跟隨紅綃公子外出,都很是黯然,山中日子顯得特別漫長,她也靠終日苦練來打發時間,今日有心將泠然遠遠比下去出口氣,故此一路上提氣狂奔,連口氣也不歇,轉眼已跑出了十幾裏地。


    泠然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平日裏她倒也沒特別注重練輕功,但她跟杭莫兒比起來算得上是占盡了便宜的,一則她全身經脈被打通,練起內功來日進千裏:二來岐黃宮靈丹妙藥層出不窮,為了早日達到修煉《大荒經》中脫胎易容之術的要求,紅綃公子不惜一直煉丹供養,又令她的內力猛增:最後要說的就是,泠然練的是結合了岐黃宮和天樞兩派精髓的至高內功心法,杭莫尼就算師出名門,到底也吃虧。


    起步的時候她覺得杭莫兒速度太快,還有點緊張,可是跑久了之後,內力綿長的泠然就顯示出她得天獨厚的優勢,非但不覺得吃力,還輕鬆愉快,有閑暇欣賞一路上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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