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眉眼低垂,“嗯”了一聲,對於這樣的結局,並不意外也不可憐,“她的家人呢?”花容知道項子喻因為這是很生氣,難免會因為自己和孩子牽連到常欣茹的家人。

    項子喻麵無表情的迴答:“誅九族,三日後行刑。”看著花容有些錯愕的目光,項子喻解釋道:“容兒,謀害妃嬪和皇子,就應該誅九族。”

    要不是因為隻有九族可以誅,項子喻甚至想將常欣茹所有的族群都誅殺的一幹二淨,這樣才能解心頭之恨,一想起太醫說的話,總覺得不解恨。若是皇子有個萬一,他又該怎麽和花容解釋呢?她又怎麽能經受的住?

    太醫已經說了,花容身體羸弱,又遭呲大難,情緒不能再大起大落了,否則有性命之憂。

    “可是...”花容蠕動著嘴唇,倒不是對於傷害她的人憐憫,隻是替那些因為常欣茹慘死的人感到惋惜,“淮南哥哥...”

    “嗯?”項子喻輕輕撫摸著花容的臉頰,撥弄她的頭發,等待她說話。

    “淮南...”花容喚了一聲,“這次能夠安然無恙,已是大幸,這孩子尚未出生,切不能殺生,就當是為其積德,可好?”

    項子喻看著花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隻好點頭應下,“好,為了你和孩子,朕便不殺他們,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當作是積德了。”

    若是可以積德,他現在就願意去大赦天下,吃齋念佛,普渡眾生,隻要他的容兒和孩子平安,可是神醫的話至今尤然在耳,他知道,卻無能為力。

    花容莞爾笑笑,“嗯”了聲。

    太醫趕至,重新診斷一番,在花容麵前他們也不敢說實話,隻好寬慰的撿些好聽的話說,出了這長樂宮,便滿麵愁容的同皇上一五一十的交個底。

    “怎麽樣?”剛一出長樂宮門,項子喻便迫不及待的問。

    老太醫捋了把胡須,沒有吱聲,而是看向一旁的神醫,有神醫在,他不敢造次,也不願去惹項子喻,由神醫說是再好不過了,昨夜嚇了一夜,他到現在都沒有緩過勁來呢!

    神醫撇了眼老太醫,“容妃娘娘的情況不容樂觀。”倒不懼怕項子喻,直截了當的開了口。

    神醫這一說,項子喻心頭咯噔一下,“怎麽說?”

    “這次毒性太烈,這是其一,有兩種毒,皆是滑胎的利器,而且其中一種,雖然量少,但深入血肉之中,這是其二。至於這其三,容妃娘娘身子羸弱,先前又受過傷,完全......”神醫頓了頓,畢竟這個結果實在有些難以說出口。

    “完全什麽?”項子喻急切的問。

    神醫歎了口氣,“完全無法撐到生下皇子的時候。”

    項子喻眼前一黑,身子微微往後一仰,整個身子冷的可怕,“早產也不行嗎?”

    神醫搖搖頭,打破項子喻最後一點希望,“娘娘負重太多,隻能活其一。”剛一說完,神醫怕項子喻想要留下皇子,畢竟這種事在大府邸見的太多,又急忙忙的說:“即使想保下皇子,等一個月後成型早產,也有可能是個死胎,到時候便是一屍兩命。”

    一屍兩命......一屍兩命......

    這四個字一直在項子喻的眼前縈繞,最後怎麽離開的都不知道,跌跌撞撞的走進長樂宮,到了門口,卻又不敢推開那扇門,他不知道該怎麽和花容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花容。

    她明明那麽喜歡孩子,她明明那麽害怕會失去,如今卻要告訴她,孩子和她隻能活一個,太殘忍了,真的太殘忍了,自己明明告訴她沒事的,明明告訴她會保護她和孩子的,他怎麽能告訴她?怎麽能?!明明說過的阿!

    知道懷孕的時候是那麽開心,明明說過的,若是男孩,他便教他騎馬射箭,帝王之道,將整個梁國交付於他,將天下送給他。如果是個女孩,一定和容兒一樣漂亮,那他會保護好她們娘倆,讓她做整個梁國,整個天下最快樂的公主。將她捧在手心上,小心翼翼的嗬護著,這一切明明都已經計劃好了阿,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上天要這樣懲罰他們!

    南山寺廟的小和尚明明說過,他的孩子絕非池中物,那是睥睨九天的龍鳳!明明都已經說過的啊!出家人不打誑語,不打誑語的阿!

    他該怎麽說?該怎麽說?

    他突然後悔了,什麽積德!什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現在隻想讓他們所有人給去陪葬!去那陰曹地府,去問問那閻王,為什麽要勾他孩子的性命。

    看著遮掩的紅門,項子喻突然感到害怕,比起麵對千軍萬馬還要可怕,因為他實在無法說,也接受不了,昨天,就在昨天,一切還都好好的。怎麽就一轉眼,什麽都沒有了呢?!

    他想逃,腳步跌跌撞撞的往後退,他要離開。

    “枝椏...”

    門忽然開了,華露開門往外探頭,項子喻遲疑的腳步也不好再移動半分,隻好強裝著鎮定。

    華露行了禮,便朝著屋裏喊道:“小姐!皇上來了!”說完,轉而對項子喻笑道:“剛才小姐還問奴婢皇上怎麽還沒有迴來呢!沒想到正好碰上了,皇上快些進去吧,奴婢去準備銀耳湯。”

    出了這一檔子的事,華露變得格外的小心翼翼,凡事呢,都要親自接手,即使是做個銀耳湯,都要親自看著,要不然心裏頭放心不下。

    “哦。”項子喻神情有些恍惚,“嗯。”便匆匆越過華露進了屋,腦子裏一團漿糊,亂成一團。

    “怎麽出去這麽長時間?”花容依著床頭坐著,手裏端著一本書,倒是沒有怎麽看,主要是轉移注意,“太醫說什麽了?”

    “沒...沒什麽。”項子喻笑著坐在一旁,“都挺好的。”

    花容看著項子喻愣了幾秒,忽然輕笑出聲,“都挺好的,你怎麽有些神情恍惚?”

    項子喻一個激靈,故作輕鬆的說:“沒有,主要是高興的,太醫說,沒事的。”

    花容“嗯”了聲,也沒有多想,“那就好,過些日子,去寺廟上香祈福吧,這次死裏逃生,總要感謝上蒼有好生之德。”

    好生之德?什麽狗屁的好生之德,若是真有好生之德,那就不要傷害他的孩子!若是可以平安出生,他這輩子信佛也不成問題。

    “嗯......”項子喻笑了笑,忍著滿心的酸澀,點了點頭,“好。過些日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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