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花容驚唿一聲,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那你為什麽還和舒雅交往,還要結婚?”

    塗山苦笑著神色漸漸猙獰起來,“你可還記得我曾和你說小七走散後的故事嗎?”

    花容怔了怔,眉眼低垂,“可這和舒雅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塗山冷笑道:“我永遠都不忘記那天特別的熱,入了夜仍然暑氣難耐,那亂葬崗裏隔著十裏八村都能聞到一陣陣腐臭味,惡心的令人作嘔。

    而我的親生妹妹,捧在手心裏的妹妹,就躺在那亂葬崗裏!衣衫不整,身上爬滿了蛆蟲,還有老鼠啄食她的骨肉,她那雙眼睛瞪的大大的,到死都不能瞑目。

    她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

    “小六哥哥...”花容通紅著眼眶,緊張的唿喚。

    塗山猙獰著麵孔,臉上掛著的和煦笑容蕩然無存,“其實這一切都不應該發生的,若是當初他!襄垣侯拋棄了我娘親,娘親她也不會顛沛流離!也不會遇見父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他騙了我阿娘,害我們一家人顛沛流離,死的死,傷的傷!”

    “小六哥哥,其實...”花容蠕動著嘴唇,想說些辯解的話。

    卻被塗山搶了先,冷笑的嘲諷道:“其實什麽?其實是命運弄人,造化無常?!短短八個字,就能解釋的了我們這些年受的苦嗎?!能嗎?!”

    塗山猛地一拍桌子,桌台上的東西震了震,桌角的茶杯蓋都摔碎的咣當響,花容嚇得往後縮了一下,門外的華露驚的趕緊跑進屋來,攙扶著花容,“小姐沒事的。”

    轉頭氣勢洶洶的對塗山吼道:“你要幹什麽啊?不知道小姐不能嚇的嗎...?”華露一直在門外頭蹲牆角,所以裏頭的事情也聽的七七八八。

    塗山怒視華露一眼,並沒有搭理她,而是狂笑不止道:“我阿...我本來把也不想如此,可是我看見那個負心人的女兒笑的是那麽開心,那麽快樂,我就想起了小七,死在亂葬崗不能瞑目的小七!

    她們一樣大的年紀,一個眾星捧月,另一個卻在遭盡毒打最後拋屍在亂葬崗,你說!你說這公平嗎?!公平嗎?!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的!

    所以阿,我突然就恨他,恨他們!憑什麽他們可以過的這麽開心,這麽逍遙自在,而我們顛沛流離,食不果腹,每天都要因為下一頓飯而擔憂,最後枉死在亂葬崗!”

    華露生生怔住,看著陷入癲狂的塗山,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害怕,無論是以前那個孤傲,渾身是刺的小六,還是當前這個笑的和善可親的塗山,突然都陌生起來,就像從未認識過他一樣。

    “可是...”花容蠕動著嘴唇,顫顫巍巍的說:“舒雅沒有錯...她沒有錯阿!她不應該承受這一些的!你想報仇,你怨恨,你可以找襄垣侯!你不能拿舒雅當成你的抱負對象,襄垣侯做的事和舒雅沒有任何的關係!”花容聲嘶力竭的嘶吼著最後一點反對和請求。

    “沒關係?”塗山冷笑著,眼眶裏布滿了紅血絲,“父債子償,襄垣侯不是隻有項舒雅這一個女兒嗎?!他不是最疼愛她嗎?!那我就讓他也嚐嚐失去血親的滋味,我要讓他也痛苦,和我一樣,活在地獄裏,萬劫不複!”

    “魔鬼!你是魔鬼!”華露驚恐的指著塗山,“你怎麽能這麽狠毒?!”

    “嗬!嗬嗬...”塗山大笑不止,就像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似的,“你知道我每天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小七,躺在亂葬崗,死不瞑目的小七!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痛不欲生!……我不會原諒我自己,我也不會原諒任何傷害過她的人!”

    “所以...舒雅的馬突然發狂的事情是你做的?你是故意弄了一出苦肉計,一切都是為了得到舒雅的好感,來實施你的報複?!”花容漸漸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是我做的。”塗山供認不諱:“從一開始我便有目地接近她,可是那丫頭渾身長滿了刺一樣,不敢靠近,所以我隻能出此下策,如今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

    花容怒而嗬斥:“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自己的兩條腿搭上!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塗山的聲音陡然冷卻下來,“隻要把解了心頭之恨,隻要能夠複仇,兩條腿算得了什麽?!我本以為一切都完了,可老天爺待我不薄,又突然奇跡般能站起來,所以我是不會放手的!”

    “小六!”花容瞪圓眼睛,渾身都在顫抖,“她可是你親妹妹啊!你不能這樣的!”

    “嗬!”塗山冷笑兩聲,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歇斯裏底的怒吼:“我妹妹死了!死在那個盛夏,死在那個亂葬崗裏,到死都不能瞑目!”

    花容怔了怔,嘴巴張張合合,塗山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堵死花容,“如果你是我,你阿哥死不瞑目,你會輕易放手嗎?!你會看著兇手逍遙法外?!”

    “我...”花容顫了顫,依靠著華露,“你走吧...”最後一句,花容像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塗山深深的看著花容,忽然笑出了聲,像是野獸的嗚咽,怪異的很,“容兒不要怪小六哥哥,你說過無論小六哥哥做了什麽不好的事,你都相信小六哥哥不是壞人。”

    花容失魂落魄的依靠著華露,渾身疲憊無力,華露一鬆手,便能倒頭摔倒,她沒有迴答塗山的話,隻是重複之前的話,“你走吧...”

    塗山看了花容一眼,欲言又止,局促了片刻,便轉身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時候,花容忽然又叫了住他,“舒雅是無辜的,如果你對她還有幾分感情,就放過她吧。”

    塗山沒有說話,隻是站在門口抬頭看天,一貧如洗的天,過了好一會,留下三個字“我走了。”就匆匆離開。

    從那天起,長安便再無塗山,而邊關出現了一位塗將軍,英勇善戰,所向披靡。他說他無依無靠,無牽無掛,沒有家,要一輩子守在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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