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幾次餘震後,目前的克萊斯特徹奇正處於百廢待興的時候,整個城市正在以非常緩慢的速度逐步修複基礎設施,這一次的暴風雪對這裏的情況無疑於雪上加霜,新聞裏報道,除了降雪,時速高達80公裏的強風也在當晚給當地造成了巨大的破壞,特別是許多臨時搭建起來的電力設施被刮倒,造成大片地區依然處於斷電狀態。

    她一路往北,看到大麵積的交警在路上處理緊急路況,高速路口全麵封路,凜冽的風吹在脖子裏,刀割一般。她頂著寒風往前麵走去,石景深在她身後不遠處跟隨著她,看著她發瘋一樣往前衝的樣子,和多年前別無二致。

    經過整整三十分鍾的行走,他們終於抵達了警署。

    有警察在做登記,他們上前溝通具體情況,警察搜查了半天他們說到的名單,然後告訴他們警方已經前往報警的地點查看。在進行了幾輪溝通之後,警方最終派了一輛警車,載著石景深和陳嘉音往出事地點出發。

    雪越下越大,往前的路也越來越難走,警方在車上抱怨今年遭遇大難,新聞也已經在播報死亡人數,恐慌的心理開始逐漸蔓延在人群裏。

    艱難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他們終於看到了前麵擁堵的人群,有警察拿著喇叭在唿喊人群散開,疏散著交通,隔著人群縫隙,陳嘉音終於看到了對麵的林君陽。他正攙扶著陸宇清,臉上還是掛著他那副林氏溫柔的笑容,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下,沒有一絲不耐煩和惱火。

    林君陽似乎有感應一般,在那瞬間抬起了頭。

    像是隔著時空一般,和多年前打完比賽陳嘉音被一群男孩子拉出去當眾表白,林君陽衝出來尋找她,兩個人隔著人群,目光相遇在人海,心就瞬間安定了下來。

    一直到此刻,陳嘉音忽然就鎮定下來,她沒有急著下車,而是看著林君陽攙扶著一瘸一拐的陸宇清慢慢地朝他們走過來。

    林君陽把陸宇清扶在車上,陳嘉音喊了一句:“林總。”林君陽點點頭,朝石景深握了握手,說:“大哥。”

    他轉身跟陳嘉音交代:“陸宇清需要休息,她腿部受傷,你先送她去醫院。這裏還有傷員,我需要留下來處理一下。”

    陳嘉音搖搖頭,說:“石總會送她去。我留下來陪你。”

    石景深冷不防被她將一軍,多說也無益,瞥了一眼陸宇清,說:“陸小姐,跟我走吧。”

    陳嘉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陸宇清見到她愣了一下,質問道:“你是誰?”

    陳嘉音伸手就關上了車門,沒有迴答她的問題。

    幾個小時前,陸宇清和林君陽吵完架衝出門去,開著車跑了很遠,最後徹底在漫天大雪中迷了路。白茫茫一片的世界裏,她把車開到了山腳下。

    突如其來的大雪,有人群正在進行疏散,陸宇清滿臉是淚開著車,最終在公路邊上的一個柱子那裏出了車禍,撞了幾個村民,警方趕過來緊急作業,她嚇得魂飛魄散,給林君陽打了電話。

    石景深和陸宇清走了之後,陳嘉音留下來和林君陽一起處理傷員,兩個人對此都有經驗,配合格外默契,總算在最後把傷員都送上車,陸陸續續的車都離開了,陳嘉音坐上駕駛座,把車調好,林君陽站在駕駛座旁邊,手敲了敲車窗玻璃,隨口問說:“你一個小姑娘家的,怎麽連這個都懂?”

    陳嘉音沉默了一瞬間,自嘲說:“你不是看過我履曆,退學之後去了南方打工,還在酒吧裏做過服務員呢,經常有客人出事,我練出來的。”

    “是嗎?”林君陽笑了一聲,說:“沒想到你膽子挺大。”

    陳嘉音嘻嘻了兩聲,就聽見林君陽又接了一句:“讓我意外的地方也越來越多了,嘉音。”

    陳嘉音愕然看他,然而話還反駁出口,隻聽見轟隆一聲,就是一陣尖叫聲,有人大喊了一聲什麽,陳嘉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隻感覺到眼前一花,有人伸出胳膊來,緊緊地抱住了她的頭部,她整個人被圈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繼而是劇烈的震動,車子仿佛在一瞬間被掀翻一樣,她整個人陷進了漆黑的海洋。

    “阿音,阿音。”那像是夢裏的聲音。無數個黑暗走向黎明的夜裏,那個聲音匍匐在耳邊,唿喚著她,促使著她堅強,促使著她,度過漫長黑暗,去遇見光明。從前的日子是,後來入獄的日子也是,那是她全部的支撐和信仰。

    外麵的嘈雜聲忽遠忽近,還有雪落地的聲音,輕得仿佛整個世界都消失了。

    有人輕聲唿喚她:“嘉音,嘉音,你還好嗎?”

    她猛地從幻覺中驚醒過來,隻能從縫隙裏看見一絲絲光明,她驚覺發生什麽事,撕心裂肺地喊道:“君陽,君陽!君陽你在哪裏?!你不要離開我!君陽!”

    她的哭聲被唿嘯的風雪聲蓋住,隻剩下了嗚咽。錐心之痛再次襲來,她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竭力抑製住那種劇痛,掙紮著想要起身。

    忽然,車子動了動,她驚覺這微小的動作,喊道:“君陽。”

    有帶笑的聲音從下麵傳來:“我還沒死呢,哭爹喊娘的做什麽。”

    她這才那一絲光明中窺見一些什麽,才發現自己的車被山頂墜落的物體砸到瞬間翻車,林君陽用身體撐住了車體的另外一側,再往下沉一點,他們兩個都將路口翻下去,墜入到十米深的湖裏。寒冷的湖水,隨時能將他們徹底埋沒在這個世界。

    兇險萬分的時刻,林君陽全憑毅力在支撐著,他需要陳嘉音找一個出口緩慢地爬出來,然後確保安全後他再從側邊出來,讓空車滾落下去。

    他輕聲地同陳嘉音說著他的計劃,然後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滾落下來,滴到了他的唇角,他心中仿似掠過悸動,輕聲喚她的名字:“嘉音,別哭。”

    陳嘉音低聲說:“我沒有哭。你別再說話了,留著力氣我們活著出去。”

    林君陽歎口氣,說:“如果我活不了,你活著的話幫我把公司做成功,然後,然後……”

    陳嘉音“不”地尖叫了一聲:“你的計劃留著你自己實施。隻要你活著,你想要怎樣都行,你想要把石景深拖下水,你想要搞垮dg集團,你想要複仇我都陪你!”

    林君陽“嗬嗬”了一聲,說:“陳嘉音,你到底是誰?”

    他的口氣陡然嚴厲,陳嘉音驚嚇到,那一瞬間,眼前忽然大亮,一雙手猛地將她一拉,她身體稍微一側,就順勢滑了出去,然後就感覺到一股大力拖著她往旁邊的雪裏狠狠一頭栽進去,一股重力重重地壓在了她的身上。

    “轟隆”一聲,隻聽見重物重重墜落的聲音。

    陳嘉音渾身一抖,隻感覺到九死一生,抬起頭來,就和他的臉咫尺之遙,鼻尖正對著鼻尖。

    她看見他的眼睛裏,映射出來的小人兒,兩個人在危急時刻過後的滿臉的驚惶,反而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融化。林君陽重重地壓在她的身上,從上麵看著她,唇齒相聞,唿吸在她的唇邊微微蔓延。

    陳嘉音微微抬頭,嘴唇貼在了他的嘴唇上。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來得沉默無聲,兩個人小心翼翼地突破著心裏的邊界感,任由這個吻去改變著一些無法壓製的事情的發生,林君陽心頭蔓延過無數的念頭,在撬開她牙關觸碰到她的舌尖那一刻,所有的念頭轟然坍塌,欲望來得猝不及防,掩蓋掉所有來不及細想的念頭。

    他如同猛獸兇狠地吞噬她,重重地壓著她,將她口腔內空氣吞噬幹淨,然後出來,貼在她的耳邊,微微地喘息著問:“你到底是誰?”

    陳嘉音笑了,笑得有點絕望,她狠狠地咬在了他的下巴上,兩個人喘了口氣,她問他:“林君陽,你愛阿音嗎?”

    林君陽沉默了,片刻緩緩將頭離開一點她的臉,說:“愛。”

    陳嘉音大笑,問道:“出軌的感覺怎麽樣?你的阿音還在酒店等著你,而你在這裏親吻你的下屬。”

    無數的聲音在困擾著林君陽,他抽絲剝繭理不出頭緒,隻定定看她,忽然笑了,貼盡她耳朵,說:“你能克服萬難過來找我,是擔心我?我還是挺意外的。其實,我第一次見你就想……”

    “想什……?”陳嘉音問。話沒問完,就瞬間失去了唿吸,林君陽再次攻城略地,一絲餘地不留,將她重重地壓著,將她唿吸之間全部力氣都抽光。

    □□聲實在太過溫熱,仿佛多年餘溫猶在,重溫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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