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薇薇心中一痛,道:“好,我等著你迴來,葉琰,我相信你一定能打敗他,你一定要迴來……”


    “當然,爬也會爬到你身邊……”葉琰道:“你和孩子還在等著我呢。”


    葉琰鄭重的看著她道:“但是在這期間,無論遇到什麽事,你都要相信我活著,不管我能不能如期迴來,你隻需要記住,我會死也要死在你身邊,薇薇,知道了嗎?!“


    淩薇薇心中一顫,看著他眼神裏的鎮定,心神突然鎮定下來,道:“……好,我相信你,無論如何,我都等著你。”


    葉琰點頭,“我不敢保證一切都能如計劃中的順利,但我能保證的是,我一定會活著迴來。”


    “我相信你。”淩薇薇低喃道:“無論發生什麽,我和孩子都等著你。”


    葉琰道:“若是有什麽意外,你和島上的人都要及時轉移,我都安排好了,若是來不及,記得所有人都要進入空間。薇薇,尤其是你,不能有任何事,基地毀了就毀了,我們還有無數個,隻有人命,最重要,失去了就迴不來了。”


    “答應我……”葉琰道:“我不在的時候你盡量的呆在空間裏,若是有情況,立即走,知道了嗎?”


    淩薇薇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哪怕空間真的要暴露,我也會護好所有人的安全……”


    “重要的是你……”葉琰道:“我知道你心軟,隻是盡量吧,以你的安危為重,你若有事,我一定會瘋的……”


    淩薇薇手指微顫,抱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屬於他身上的味道,悶哼一聲,道:“嗯。”


    兩人相互緊緊的擁抱著,都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擁在一起,他們總是把這一刻,當作最後的一刻,總無比的珍惜,就怕哪一天,就真的是最後一天。


    越是如此,越珍惜當下的每一刻。


    葉琰順著她的發絲,眸中留戀出不舍。


    葉琰是真的下定了決心,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將主體給糾出來,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他真的再也無法容忍主體總虎視眈眈的盯著薇薇了。


    一想到他的目的,葉琰就能氣的心肝直顫,對薇薇心疼不已,又後怕不已。


    無論主體有多強,他都絕不能再後退。


    這一戰,將是決一死戰。


    兩人什麽也沒再說,隻是眼神中留露出不舍的看著對方,就這麽獨處著,直到徐克喊他們出來吃篝火晚餐。


    兩人手緊緊的牽著,出來了。月朗星稀。外麵又架了柴堆燒著火,十分明亮。幾個廚子也已經烤著肉,那肉條發出嗞嗞的焦香聲音,聞著就十分美味。


    火是規範的堆在挖好的土壕裏的,這兒海風大,就怕火星被吹到島上林子裏去了,上次火災的事,已經讓人心有餘悸,到現在有些地方還有火燒的痕跡,所以他們用火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十分小心。


    但是會有大大的火苗竄上來,烤的肉條香飄到老遠。


    肉是多多的,孩子們也都圍著篝火坐了,看到葉琰和淩薇薇的時候,眼睛會發亮,尤其崇拜。


    陳明過來的時候,這兒已經十分熱鬧了,他低聲道:“真香。真溫暖啊,有點像在當初在軍營裏出任務的時候。我記得我剛當兵時,被派去守邊疆,那兒真是冷啊,大冬天的雪都有幾尺厚,我們也隻有到夏天的晚上才能起點篝火烤個火腿腸和肉,夏天的晚上也是冷的,烤火竟也不熱,哪像這兒,大夏天的還冒汗。”


    葉琰和徐克聽他說著,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想到他就要去赴死,他們想阻止,卻也阻止不了一個人存心的死誌。


    陳明道:“真懷念那個時候啊,那時候戰友們都在,雖然條件艱苦,卻是我最懷念的一段時日,隻是他們都死了,隻剩下我一個……”


    徐克一怔,道:“發生什麽事了?!”


    “邊疆那邊也是很亂的,隻是新聞上看不到罷了,有一次北邊有一夥人走007私軍火被我們抓到給扣了,沒想到他們火力極強,竟然一點也不怕的攻到我們營裏來了,我們當時營裏人少,而且這種事也鮮有發生,結果,沒有防備,就出了事,他們都很年輕,大部分都隻在二十歲邊上,還未娶妻,有的已經有了女朋友或未婚妻,隻等著三年結束調迴家結婚的,可他們全死了……”


    他的眼睛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徐克一哽,道:“……後來呢?!”


    “那天是我開了營裏的車去買物資的,迴來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包括我們的聯絡方式……”陳明道:“我又開車迴了山下,打了上級的電話,他們派了軍過來,我們找到那夥人的行蹤,把他們全都給端了,我也受了很重的傷,後來就直接被調迴了帝都總部,算是立功的功勞……”


    “隻是我當時沒想過要立功,我想的全是報仇……”陳明淡笑著道:“那個時候多恨啊,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可是,現在感覺也淡淡的了,不過去了地下,總算跟戰友們有交代,沒辜負他們的命,現在我也能去陪他們了……”


    他說的十分平常,可是卻也能讓人感受到所經曆過的所有的苦難和疼。


    葉琰和淩薇薇聽著他低低的嗓音裏的寂寞和悲傷,終於明白,陳明是真的一點也不想活了。


    想活的人,這種痛是說不出來的,壓在心裏是不會說出口的,越痛越是無法說。


    即使是想訴苦,也絕不會是這樣的語氣。這麽淡然的,寂靜到可怕的語氣。


    “後來我就被選進了九處……”陳明道:“我當時以為在邊疆所經曆的一切已經是地獄,沒想到,到了九處還有更深的地獄,那段記憶無法迴首……”


    葉琰微微動容。


    這個陳明是怎麽熬過來的,在邊疆時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悲傷,到了九處成為龍血人時,一個人經曆的所有的痛和寂寞。隻憑著一腔報國的信念?!隻怕是在九處時,他也曾懷疑過這樣的龍血人有什麽意義吧?!


    “我後來一直想,這件事該怎麽結束……”陳明道:“直到我看到了你,葉琰,我知道,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一切,就交給你了,原諒我,隻能走到這一步。他們等我太久太久,在邊疆所經曆的那一刻時,我與他們一樣,都已經死了。”


    而九處經曆的一切,也催毀了他從地獄爬上來的機會。


    他已經無法再做為正常人生活,融入人群。


    那些傷,必須要有一個結束。


    徐克竟然說不出話來,他點了一支煙,打火機都有點點不著煙火,好半天點著了,他才低咒聲道:“……人生真他m地操007蛋,坑爹!”


    與他們所經曆的比起來,徐克覺得自己以前過的日子是天堂了,可那時他竟還不滿,到處罵娘。


    來了這兒之後,牛二等所有人,他們都是有故事的人,相處久了,他們多多少少的都會說出他們的戰友,他們所經曆的痛苦,那些執行任務中的犧牲的人。


    死去的是光榮,留下來的才是痛苦。


    而他們這些英雄,卻永遠被他們的戰友記在心中。


    這樣的人生,真是值了。


    徐克紅了眼睛,看著陳明,隻是他一個人,卻要記著整整一個營的名字和臉,那麽沉重的背著,會不會累,會不會難過。


    陳明低喃道:“葉琰,我把我戰友的名字都寫給你,你以後等事情結束能不能幫我去看看他們的家屬,稍微照顧一下,讓他們知道,雖然他們的家人犧牲了,但國家並未忘記他們。讓他們能活的輕鬆一點兒。他們的父母,都不容易,年紀不輕了。”


    葉琰道:“我答應你,你放心,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去做。”葉琰道:“因為這是一個英雄的寄托。我一定會完成……”


    “我不是什麽英雄,”陳明頓了頓道:“以前一直想去看的,隻是那時太沉重了,無法麵對,等我想去看的時候,卻在九處脫不了身,若是不去,我會遺憾終身的,他們都是英雄,除了他們的家人,卻沒有人記得他們了……”


    “不會忘的,”淩薇薇道:“人在別人的心中活過,就是永存。”


    徐克低喃道:“陳明,我們也會記得你,記住每一個人,陳明,你別去赴死了,我們慢慢來,葉琰和我都不想這樣讓你去死……”


    葉琰和淩薇薇眼眶也有點微潤,無聲的看著他,帶著勸告。


    “可是,活不下去了呢,撐到現在真的撐不下去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做為英雄死去的機會,你們可不能攔我……”陳明輕鬆的笑著道:“別勸我了,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三人竟然都說不出話來。


    葉琰道:“你的家人呢?!”


    陳明道:“父母早已去世,本來有一個兄長,娶了妻,生了子,兩年前,遇車禍,全家死光了……”


    “……”這人生慘的真是無話可說。怪不得陳明撐到現在,真的撐不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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