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並沒有想像中的歡樂氣氛,蘇老爺子銀白稀疏的頭發,在飯廳的水晶燈下閃閃發光。他炯炯有神的兩眼、直瞪著坐在他前麵低著頭不敢言語的雲浩天跟蘇曼寧,對於雲熙這個愛孫,則是憐惜的握著他的手。

    剛才在上飯桌前,蘇老爺子已經發了一次大脾氣。

    「你們兩都是社會的精英、高級知識份子,我這個雙腳都在棺材裏的半死人都比你們心胸寬大。」

    雲熙迴到家中,蘇老爺子早在家裏跟雲浩天聊著雲熙工作上的事,一看到剛才“禪茶“迴來的雲熙一身病弱無精神的狀態,氣的七竅生煙。

    蘇老爺子對於這個遲來又得來不易的孫子寵愛有加,對於雲熙提出的任何需求,就算要他去摘月亮,他都有可能透過關係想辦法去nasa讓他登入月球。

    他心疼的詢問著雲熙最近的生活狀況,當然,還包括蘇老爺子最關心的感情話題。他聽完雲熙說近期內沒有打算結婚後,隻是不斷的責怪著雲浩天夫妻兩沒有好好的照顧好雲熙。

    「小雲大了,不用你兩照顧,但有兒媳婦可以照顧,結果呢?人呢?被你們趕跑了是不是?」

    「爸,小兩口的事你別管,分手有分手的理由,我們...」

    「你看到我那一隻手管了?還是被你管跑了?」

    「雲熙的條件那麽好,那裏找不到媳婦兒,是他自己...」

    「當初要不是浩天,我要你嫁個大老粗,你要嗎?你可以這樣隨便塞個人給小雲嗎?」

    蘇曼寧一向不會跟父親迴嘴,但父親已經罵了一個多小時,而雲家父子卻真憋的住氣,兩人一句話也不說,搞的這件事好像要她一個人負責一樣。

    「姥爺,沒事,我跟雪亭早和好了,我們說好項目結束後就結婚,明年給您一個重孫抱好嗎?」

    雲熙心想反正已經達到目的,母親再怎麽的硬氣,也不敢反抗姥爺的決定。

    「你別安慰我,如果是真的,那她今天怎麽沒有跟你一起迴來見我?」

    「今天下午我還跟她在討論事情,因為明天開會要給精神科室一個很重要的報告,我讓她迴去幫我整理一下。我跟雪亭說了,過兩天找一個晩上,我們兩特地請您吃飯。」

    蘇老院士其實對雪亭長什麽樣子沒有什麽概念,隱隱約約好像有這麽一個女孩,因為雲熙除了她,好像也沒有交過其他女朋友,做起碼他隻知道帶過那麽一個住在對麵小區的女孩。

    「她不是就住在對麵,差不了十分鍾,讓她過來我看一下。」

    指揮學生慣的蘇老爺子照樣指示著雲熙。

    「姥爺,媽媽煮了那麽多您愛吃的菜,您先吃,我去打電話馬上過來,好嗎?」

    雲熙剛才忘了問雪亭是否會迴老家,現在這個時間點怕她已經迴去靜安公寓。

    「雪亭,你還在老家嗎?」

    「在,怎麽?」

    接起電話前,雪亭特意讓許風看到來電顯示。她不想讓父母知道她現在跟雲熙有來往。

    整個碗裏已經被雪亭媽放滿菜的許風,沒有反應的繼續夾起麵前的小土豆往嘴裏塞。

    「姥爺定要見你,十分鍾,來打個招唿就好,我有說請你在趕明天的報告。拜托,我擋不住了!」

    「風,我出去一下,半小時後迴來,好嗎?」

    雪亭掛了電話,望向不發一語、表情開始凝重的許風,他頭也沒有抬的開始快速的扒著飯,雪亭知道他已經在生氣。

    她沒有得到男人的迴應,但是也得出門。

    蘇姥爺一見到淡妝、穿著樸實、舉止得宜的雪亭,馬上眉開眼笑、嗬嗬個不停。他握住雪亭的手不放,一直問著雪亭的生活跟雲熙的感情狀況。

    蘇姥爺實在喜歡眼前這個漂亮又能幹的女孩,雪亭被疼愛的快一個小時,蘇姥爺才肯放她離開。期間,蘇曼寧隻能幹瞪眼什麽也不敢說一句,索性到地下室做家務不加理會。

    而雲熙更是欣喜若狂、這幾天藏在心中的陰影一掃而空,他總算又踏出了一步。

    ﹉

    一個小時後雪亭一迴到老家,許風不在,她感到一陣落寞,心想許風是不是不高興先走了。雖然之前許風答應她,讓她幫助雲熙走出創傷,但是每晚雲熙微信過來,許風明顯的在吃味,之後雪亭也隻能盡力去安撫許風。

    在廚房忙著的雪亭媽看到雪亭迴來,跟雪亭說,許風跟爸爸去看之前受傷的段師傅,段菲好像也從南京迴來了,讓雪亭也過去看看。

    段師傅原先跟另一位王師傅分租許中魁提供的90坪兩房的小公房,段菲從小就是跟著父母擠在一間小小的房間裏長大。所以段菲也常會到雪亭家,跟許風三人橫睡在雪亭的雙人床上。

    「菲,迴來怎麽沒跟我說?」

    段菲的頭發似乎更短了,已經是瘦小的她,若在短下去就活像個小男生的平頭。

    「跟你說幹嘛?你這個叛徒!」

    段菲擰起鼻子、不瞪雪亭,卻是斜了許風一眼。

    段菲一個多月前才跟雲熙見過麵,看似雪亭跟雲熙又要好上了,怎麽雪亭現在又迴到拋棄她、差點要了她的命的許風懷裏,她實在無法理解雪亭這個笨女人的想法,兩次了,放著那麽好的雲熙不要,偏偏就是愛上許風這個大渣男。

    段菲跟許風從小打到大,其實也都是兄弟姐妹之間的親密舉止,並不是真正的厭惡對方,隻是段菲個性獨立直爽,從小總看不慣許風對雪亭予取予求的黏著雪亭不放,段菲就覺得許風就是一個頭大的嬰兒。

    雪亭知道段菲為什麽這樣說,但她知道現在也不好解釋。她再看向一臉悶氣、一直沒有看向她的許風,過去拉拉他的手輕輕說著。

    「對不起,我迴來晚了,我們迴去了好吧?」

    「段師傅,你腳還沒有好就不用上工了,明天那牆我來刷就好。」

    許風沒有理會雪亭的示好,隻是對著腳還沒有完全的段師傅說著。

    「小老板,我怎麽可以讓你來做,你現在是大公司的大老板,不行、不行。」

    「什麽大老板、小老板的,段菲,你好好的看著你爸,明天不要讓他上工地,知道嗎?」

    許風總是像軍隊長官似的指揮著段菲,所以段菲才會老跟他反抗,但是針對爸爸上工地的事情,她這次倒沒有抗議。

    許風說完轉身出門。

    「菲,我跟許風先走了,這周我再跟你聯絡。」

    段菲看著跟在許風屁股後麵的雪亭,實在氣在心上,自從雪亭跟了許風後,他們兩個的角色好像換了過來,雪亭對許風唯命是從,總不敢讓許風生氣。

    不過,雪亭好像一直如此,對雲熙也是。難道女人跟了一個男人後,總會變得如此卑微?

    所以段菲一直說服自己,這輩子她一定不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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