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接到陳勝利的電話,下班後趕到陳家。

    “爸,您怎麽自己在家呢?保姆呢?”南燕進門後,見到家裏隻有陳勝利一個人,不禁關切地問道。

    之前的男保姆老趙嫌工資低辭工了,新換的男保姆姓徐,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下崗工人,因為年紀大找不到工作,就到陳家做起了保姆。

    “小徐去買菜了。”陳勝利指著客廳沙發,“燕兒,你坐。”

    “知道了,爸,您別跟我客氣了。我先倒杯水啊。”上了一天班,南燕的喉嚨又幹又澀。她走到餐桌邊,拿起玻璃水壺倒水。

    “您喝水嗎?”南燕扭頭問陳勝利。

    “我不渴。”

    南燕端著水杯,打量著家裏的陳設走到沙發前坐下,“我看家裏挺幹淨的,徐師傅是個勤快人吧。”

    “小徐不錯。人勤快,心細,話也不多,挺好的。”陳勝利笑著說。

    “那就好。”南燕欣慰地說。

    現在很多家庭都會選擇雇傭保姆,但想要找一個真正好的貼心的,順心的保姆卻很難。自從程媽媽迴老家後,陳勝利前前後後換了四五個男保姆,但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

    隻有這個見過幾次麵的徐師傅踏踏實實的在陳家待下來了。

    家裏窗明幾淨,物品擺放有序,就連婆婆留下來的花花草草也被打理得生機勃勃。想必這位徐師傅定是個實在人,把公公交給他照顧,他們也可以放心了。

    “爸,您今天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南燕主動開口問道。

    陳勝利看著南燕,眉宇間憂色漸濃,“家齊這幾天茶飯不思,心事重重的,你們……吵架了嗎?”

    南燕搖頭否認,“沒有啊。我們沒吵架。”

    最近超市工作忙,她連碼字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去夜市找陳家齊了。上次見他,還是兩人約好去外高看望女兒。

    “沒吵就好,沒吵就好。”陳勝利鬆了口氣,隻要不是這兩個人鬧別扭,就不是啥大事。

    可陳家齊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兒子遇到難處卻不肯跟他說,他這個做父親的心像是擱在油鍋上烹煎一樣難受。

    “爸,家齊跟您說什麽了嗎?”

    陳勝利黯然搖頭,“他啥也沒說。”

    “會不會是討債的?”南燕懷疑。

    家英說過她在街頭見到討債的人逼著陳家齊還錢,雖然她沒有遇見過,但家齊欠了那麽多錢,債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陳勝利一聽急了,“你問問英子,看她知不知道這件事,還有家齊上班的同事,你也幫著問問。”

    “我這就問,爸,您別著急。”南燕起身走到一邊,給家英和小珍打電話詢問情況。

    過了片刻,她結束與小珍的通話,迴來坐下。

    “爸。”

    “問出來了嗎?怎麽迴事?”陳勝利神色急切地問。

    南燕眸中閃過一道微妙而又複雜的幽光,“我弟媳的妹妹和家齊在一起打工,她說老板因為妻子患病要急轉夜市攤位,老板想讓家齊接下來。”

    陳勝利愣住了。

    兒子竟是因為這件事夜不能寐,憂心忡忡。

    可他欠了一屁股外債,哪兒有錢去接這燙手山芋呢。

    “王老板人不錯,對家齊也很照顧。他當年從老家獨自來朔陽打拚,在文化宮夜市租了個攤位白手起家幹到現在的規模和名氣,吃了不少的苦,對這個攤位也積累了很深的感情。他想讓家齊接手,是不想看到苦心經營的心血被利欲熏心的人砸了牌子,隻有把攤位交給家齊他才能放心,在他看來,家齊比他更愛護樂樂海鮮屋的牌子。”

    “可家齊他……”陳勝利為難地說。

    南燕輕歎口氣,“等我問問他再說。”

    陳勝利點點頭,“好吧,你先了解一下再說。燕兒,又要麻煩你了。”

    “爸,咱們是一家人,不用跟我這麽客氣。”南燕伸手拍了拍陳勝利的胳膊,語氣溫和地說。

    “哎,一家人,一家人……”陳勝利不知多久沒聽到這種暖心的話了,像做夢一樣,感動得眼眶微濕。

    午夜時分,陳家齊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到陳家。

    父親和家英都睡了,隻有客廳的地燈還像往常一樣亮著,為他保留著一線光明。

    他走進浴室,脫下身上浸透了油煙味的衣服,赤身裸體地站在花灑下麵,擰開淋浴開關。

    水流從初始的冰冷漸漸變得燙熱,白色的蒸汽迅速彌漫了整間浴室,他仰起頭,閉上眼睛,任一股股的水流衝刷著他的臉龐和身體。

    南燕今天來找他了,開門見山地問他是不是想接手樂樂海鮮屋。

    他如實迴答南燕,他的確想接下王老板的攤位,但是他已經放棄了,他沒錢,更沒資格接手凝聚了王老板全部心血的攤位。

    南燕當時看他的眼神是失望嗎?

    應該是吧。

    她沉默著,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隻是匆匆一瞥,他就自慚形穢地低下頭了。他是一個連夢想都不配有的男人,她跟著他,隻會越來越失望。

    陳家齊穿著背心短褲,脖子上搭著毛巾走出浴室。他走到父親的臥室門外,輕輕轉動門鎖,在黑暗裏看了一會兒父親的背影,聽到熟悉的鼾聲,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關上房門走到沙發邊坐下。

    這就是他的床鋪。

    怕影響父親休息,他從搬迴陳家後便一直睡在這個長沙發上。父親嘴上不說什麽,可家中新添的厚沙發墊,以及新買的棉被,都用在他的身上。

    陳家齊歎了口氣,仰麵倒在沙發裏,他拿起手機,點開一個文學網站的app,打開收藏,查看作者的更新章節。

    沒更嗎?

    他坐起來,反複確認之後,發現這部名為《年輕的我們閃閃發亮》的網絡小說今天沒有更新。

    他的眼裏掠過一絲失望,抿了抿嘴唇,他打開評論區,看到已經有不少讀者在線催更了。

    “作者今天不更了嗎?出什麽事了?”他登上自己的賬號,用從頭再來的昵稱在評論區留言。

    過了許久未見迴複,他點開微信,指尖在南燕的頭像上麵來迴摩挲了一陣兒,之後猛地關閉微信,把手機倒扣在沙發上。

    他起身去餐廳倒水喝。可剛起來膝蓋就不小心撞到茶幾,“啪!”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茶幾邊緣掉了下去。以為是隔熱墊,他撿起來就要朝桌上丟,可手裏東西的觸感和重量讓他的動作僵在半空。

    他緩緩低下頭。

    銀行卡!

    他把視線挪移到茶幾上,在靠近沙發這邊,赫然還放著一張字條。

    字跡方正遒勁,一看就是父親陳勝利所寫。

    卡裏有50萬,你把海鮮屋盤下來,好好幹,不要給我丟人。

    父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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