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票號不對這幾家開放,也是李二送錢來的時候下了一份暗旨給方炎,讓他這麽做的,否則按照方炎的性格,我管你是誰,隻要你把錢送上門來,我還不狠狠的宰你一刀你能走的了?


    方炎問道:“來了幾次了?”老掌櫃苦笑道:“開始沒來過,但是知道咱們票號不但能貯存生息以外,還在各地有票號分號可以憑票引取現錢之後,就幾乎天天都來,這幾天生意讓他們攪和的厲害,但是這幾戶人又開罪不起,老朽也就睜一眼避一眼沒有向侯爺稟告,怕是生出亂子來。”老掌櫃在方家操持這麽久,方家對他沒話說,甚至他在這裏當個掌櫃,他這個老頭子也敢拍著胸脯站在這西市大街上說,哪家的掌櫃甚至是自家的小店可能還不如他這個給人看店的糟老頭賺的錢多。這幾年日子越過約好了,別看他五十了,今年還填了一房小妾呐。


    加上平日裏還有侯府還給方家店鋪裏的夥計發衣服和吃喝用度,光是這些都需要花不少銅幣,逢年過節還有不菲的賞錢,哪一家誰要敢說方家半個不字,他老頭子第一個不答應,但是他也清楚自己侯爺的性格,最見不得自己的人受外人的欺負,怕是小郎君又和這些七宗五姓的豪強成了對頭不好收拾,所以這事他也沒敢說過,今天讓方炎撞上了才不得已說了出來。


    方炎喝了一口清茶說道:“今天你先打發了他們,說明天給他們答複,明日我自有辦法。”老掌櫃連忙勸道:“少東家,可不敢做什麽過激的事情來,這些人有錢有勢,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


    方炎抬了抬手笑道:“老掌櫃放寬心,我自有安排。”


    到了第二天早上,崔氏,鄭氏,盧氏,李氏派人上門,幾行人每人都帶著幾個兇神惡煞的仆人在西市口湊了個齊全,互相一合計,今天要是沒個結果,他們就發難咋了這高陽票號,其他人不知道他們還不知道嗎?這名字起的,還有開業第二天就從國庫裏拉來了那麽多銅幣和金子,高陽票號就是皇家開的,李二在背後支持的,就連低賤的外邦人都能辦理票引,憑什麽就把他們這些高門種姓排除在外?砸了李二也不敢把他們怎麽樣!


    幾人就氣勢洶洶的朝著西市口的票號走,老掌櫃也在門口一直等著,心裏盤算昨天侯爺說自由安排,究竟是什麽安排呢?怎麽到現在也沒個信?心裏有點坎坷不安,遠遠就瞧著那幾夥人氣勢洶洶朝著票號走來,老掌櫃有點緊張,要不要把店門關了先擋一天?等侯爺想好了辦法再說?


    幾人剛進店裏,老掌櫃還在琢磨應對言辭,見老掌櫃含糊其辭,崔氏帶頭的使了個顏色正要準備動手,突然來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府兵殺氣騰騰衝了進來,二話不說,把這些人就一通痛打!


    “哎呦……你們是誰的府兵?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長安城裏動刀兵?”


    “好疼……真是不知死活,知道我們是誰嗎?!!”


    帶頭的府兵嘿嘿一樂:“本大爺怎麽知道你們是誰?我家主人發話了,高陽票號是他的產業,以後我們兄弟幾個就領了這票號守衛的事務,還有額外賞錢可拿。辦理票引的一概歡迎,來鬧事的就是一頓狠湊!”


    家丁到底是奴仆,雖然挑了幾個兇狠的,可哪裏是這些上過戰陣身經百戰的府兵殺才的對手?不一會就鼻青臉腫的躺了一地本來還想賴著不走討個說法,但是這些殺才把他們像麻袋一樣從門裏扔出來,還給每人屁股上賞了一腳讓他們趕緊滾蛋。


    李二不會這樣做的,這樣做不得民心,再說李二是帝王,身邊也都是金吾衛的侍衛,怎麽可能有這種地痞似的府兵呢?難道消息錯了,這地方的主人是另有他人?


    崔氏帶頭的人捂著半張腫的像豬頭一樣的臉囫圇問道:“你家主人到底是誰?如此對待我們,知道有什麽嚴重的後果嗎?”


    “後果?”帶頭的老府兵摸了摸下巴頦上短短的胡子,眯起了眼睛:“當年跟著我家主人去平定高句麗,放油火燒城的時候,我還想過陛下會不會怪罪,那可是一城的人啊!最後火滅了,城裏沒一個還能動的人,全都是發臭的焦屍!陛下也沒說啥?打你們幾個算什麽玩意的人,還會怪罪?”


    高句麗,屠城?崔氏有點不太好的預感,有點哆嗦的問:“你家……你家主人究竟是誰?”


    老府兵低下頭冷冷的看著她們,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家主人姓方,單名一個炎字!”


    是鎮東將軍!千陽候方炎!崔氏心裏一驚,沒想到這個票號居然是方炎的產業,而不是李二的,看來消息有誤,但是既然是方炎的產業,為什麽單單不做他們五姓的生意呢?這裏麵肯定有什麽別的機要,崔氏心說好漢不吃眼前虧,迴去從長計議比較好,帶著人灰溜溜的離開了。


    幾個府兵哈哈一笑,不知道從哪抬來了些刷了桐油的木板,在票號門前一側叮叮當當的訂了一個棕色小木房,別說活幹的還挺爽利,然後留下四個人,兩人站崗,每人手裏各持一短木棍,看到敢到票號來鬧事的人就痛打一頓扔出去,武器和下手力度有分寸,也傷不了人,一個時辰換一班崗,其他兩人就在小木房裏喝茶休息,票號的其他業務也不理會,人多的時候還能喝幾聲讓人派對維持秩序,老掌櫃看在眼中心中樂開了花,不用說,也知道這幾位是跟著方候爺上過沙場的老兵,紀律嚴明,指定是方侯爺派來解決麻煩的。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年沒仗可打,這些老府兵一個個摩拳擦掌但是沒有用武之地,這不方炎就派了個後世銀行保安的工作讓他們做著,方府發一份響錢,這裏還發一份,他們也樂得多賺一分錢,迴去給家裏貼補。老掌櫃對這幾位府兵也客氣有加,吩咐人把茶燒好填上。


    在他看來很難的問題,侯爺很輕鬆的就解決了,但不知道那幾個豪門望族會不會善罷甘休。


    方炎的想法很簡單,其實就是你不服是吧?還敢上門來挑釁?,在長安這地界上,你能大的過皇權?看不起爵位是吧,蔑視科舉是吧,那就打到你服為止。


    五姓在高陽票號吃癟的事情,下午就已經變成了長孫無忌書寫的案牘傳到了李二的桌子上,李二看了看露出了微笑:“太兒戲了,在長安城裏公然打人?把唐律放在何處?”


    但是其實李二心裏早已經樂開了花,他想要放飛自我,想要鼓掌大笑,打得好!打得妙!算是把朕這些年來的窩囊氣都打出去了!但是作為一個帝王不能隨便在臣子麵前喜形於色,隻是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長孫無忌也笑了笑道:“敢這麽做的,長安城估計也隻有他一個。”


    李二笑道:“告訴房遺直,方炎的事情不用管,讓他鬧吧,到最後朕親自問責,他要是插手,他那個街坊使別幹了。”


    讓作為長安公安局局長的房遺直不要管方炎,這不是就是對方炎要放任自流了嗎?長孫無忌點了稱喏,心裏卻感慨,方炎啊方炎,論揣摩陛下心思真是他都不如,能放權無視法律,這要到什麽樣的地步才能有這樣的特權?他長孫無忌是沒有享受過,那些淩煙閣上的功臣恐怕也沒有享受過,好大的福澤!


    不過既然這樣,方炎你就放開手好好幹吧,不要讓老夫和陛下失望啊!


    李二心情不錯,特意讓人加了個下午茶,悠閑的沒有繼續審批案牘,他桌子上七宗五姓的案牘已經堆成小山了,不過現在這事要輪到方炎煩心去了。李二心裏也有他自己的盤算,方炎這個人他真是再也熟悉不過,他是什麽人?就是狗咬他一口,他都能抹開臉去咬狗一口的人,呲仇必報,簡直不能再小人了,但是也奇怪,就像是方炎有兩個性格一樣,他也有詩詞歌賦浪漫的一麵,也有正義嚴肅莊重的一麵,聽高陽說方炎買東西從來不弄虛作假,給那些街頭小販也都是正兒八經純度最高的金葉子,李二也聽牛進達說過,方炎曾經在西邊打仗的時候,戰爭上的兄弟死了他難過了好久,方炎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李二總有種奇怪的感覺,真如當初他寫的那首詩一樣,少年上蒼賜,這個少年郎就好像從天而降一樣,幫了他許多的大忙。


    而方炎這邊正在書房裏咬著一根竹棍,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再思索什麽,殊不知這會還沒有煙草,沒有煙草就沒有香煙,以前在現世的時候想事情都會點上一根,有點不習慣,就叼著一根和香煙大小差不多的竹棍,虎頭進來送飯,看著侯爺又看著天花板?侯爺每天都這麽文藝的嗎?


    方炎好像想清楚了,對著虎頭說:“把飯菜放到一邊,筆墨伺候,我不收拾了這七宗五姓我就不姓方!”


    果然和李二想的一樣,不用他費心讓方炎做什麽,那幾戶人不長眼,惹誰不好,非要去招惹方炎?這不是沒罪找罪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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