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十六七歲的大好年華,男的濃眉大眼卻不是狡黠,皮膚黝黑,帶著一塊青色襆頭,身著青色圓領袍,下巴殼上已經有了一層青澀的胡渣,看到方炎恭恭敬敬的彎腰行了一個禮:“先生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旁邊的女孩古靈精怪的打斷了男生的話:“什麽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剛才我拽你來的時候,你還說害怕先生責罰你入仕,抱著門口的石柱子不願意進來呢!”


    “額……”男孩黑臉一紅,瞪了女孩一眼,連忙給方炎道歉,他就是曾經在青山書院學習的狄仁傑,沒想到已經長這麽大了。


    女孩梳著一種當下流行的未出閣的閨女的高髻,插著一支銅色髪盞,柳葉眉丹鳳眼高鼻梁,櫻桃小嘴淡淡的塗抹以紅色,額間繪了了一朵彩色鈿花,肩披降紅色印花羅,上傳綠色窄袖短襖,搖曳顧盼之間真是國色生香,讓人不禁多看兩眼,要是再長幾年,等身段長開了,還不得禍國殃民?方炎砸吧砸吧嘴,看著女孩:“好久不見,你是哪位?”


    女孩俏臉一紅,剁著小腳不依不饒:“先生好壞,這才多久未見就把我忘記了?哼!”說著出氣似的在旁邊男孩腰間使勁掐,弄的男孩齜牙咧嘴直吸冷氣,這一跺腳生氣的模樣,就連方炎都不由的心晃神移幾分,方炎心裏苦笑小狄這幾年還是難為你了啊。


    方炎怎麽可能忘記這個女孩?這個女孩就是武士傁家的三女兒武照,也就是曆史上大名鼎鼎的武媚娘,不過從青山書院開始,在方炎特意的安排下,武照和原本的曆史走向就已經發生了變化,否則這會應該已經進宮裏當侍女了,李二那個腹黑男老色狼會在長孫皇後離開之後,覺得甚是孤單,把武照收入後宮,武照沒有入宮,也就沒有機會見到李二,沒有機會見到李二,也就沒有機會見到李二的兒子李治,所以也就不會出現以後武照篡唐自立周朝的機會。


    方炎一直秉承著不改變曆史的原則,但是潛移默化慢慢還是改變了曆史的行程,但願這些改變都會讓曆史朝著好的方向去發展,方炎想到這裏微微一笑:“怎麽可能把你忘了,武照小狄沒想到你們都長這麽大了。”


    李泰算是兩人的學長,今天知道方炎到了越王府,武照怎麽拉著小狄也要來,幾人坐下宴席擺開,才知道這兩人的近況,小狄狄仁傑剛考過中明經科(唐朝的科舉製度裏的一種考試名稱),參加這個考試也就意味著要致致仕入朝當官了,雖然成績還得有幾天下來,但是方炎知道以狄仁傑的聰慧和學識,想要位列前列並不是難事。


    至於武照,從青山書院畢業之後,就閑賦在家,這個時代還不招收女官,所以武照以後的路子無非還是選擇一個豪門嫁了,或者入宮,長的漂亮又有心計,不能就這麽放著不管,方炎細細思索,他最近正好被李二坑了一迴,這筆損失得想辦法撈迴來,高句麗遷移居民或許是個機會,方炎作為和高句麗談判的侍者,有這個權利安插人手前往高句麗安置居民,想到這裏,方炎看著兩個原本讓他頭疼的人就變成兩個金光閃閃的財神爺。


    狄仁傑和武照見方炎突然換上了一副慈愛祥和的目光看著他倆,不由的相互一視打了個冷戰,或許外人不了解他們的老師,但是他們真的是太熟悉了,自己的先生方炎坑人之前一般都是這般笑的賤兮兮的模樣。


    虎頭每天會來給方炎稟報一聲外麵最近的情況,李泰聽了哈哈一笑,怪不得他這個老師平時沒事的時候不會來他這裏,原來是到這裏避難的,李泰屬於隴西李氏,老爹是大唐皇帝,自然對這些七宗五姓沒有好感,也一再強求方炎多留幾日,好給他講解講解發明思路和力學原理,在李泰府中過了幾日,到方炎門口鬧事的七宗五姓見拳頭打不到方炎身上,隻能每天對著門板撒氣,增加鹽鐵賦稅的罪魁禍首方候爺又不見蹤影,隻好撤去,方炎這才大搖大擺的端起侯爺的架勢迴了家。


    但是到了家,氣氛好像有點不對,丫鬟們在打掃門廳,清水濕地,方炎算了算日子,家裏既沒有人過生日,也沒有趕上逢年過節,怎麽這麽勤快了?而且家裏的俏丫鬟們看到方炎進了門,也沒有平時那般熱情,一個個鼓著小嘴和小金魚似的,不滿的看著方炎。


    方炎腦袋上滿是問號,梅蘭竹菊兩人不見蹤影,虎頭剛出去接方候爺歸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唯獨方家大婦王淼涵大刀金馬的坐在正堂之上,身上穿著是大唐誥命夫人的衣裳,桌上還放著一把方炎出征的時候象征將軍身份的佩劍,殺氣騰騰。


    這身誥命還是方炎平定侯君集之後,李二賞給王淼涵的,他不知道該獎賞方炎什麽好,總不能給方炎封王吧?於是給方家的大婦王淼涵下旨封了誥命夫人,每月官府有月錢,月錢對於方家來說都是其次,關鍵是如果要算,這個誥命夫人是個三品郡婦人,象征著一種莫大的榮耀,尋常時間王淼涵都單獨放在一隻上了鎖的箱子裏,偶爾拿出來雙眼放光的看看生怕髒了被蟲咬了,又小心翼翼寶貝似的鎖在櫃子裏,方炎為此還笑話了她好久,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李二要到方炎家做客?


    方炎疑惑的看了一眼虎頭,虎頭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方炎隻好尷尬的嗬嗬一笑,走進正堂,雙手攏在袖子裏微微拱手:“夫人,你今天穿的如此鄭重,究竟……”


    沒等方炎說完,王淼涵氣唿唿的一拍桌子上的大寶劍,嚇了方炎一跳,臥槽誰給你的勇氣跟我拍桌子的!梁靜茹嗎?真是老話說的好,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哼哼,女人啊,你是欠收拾了吧?方炎正在琢磨晚上是打王淼涵的小屁屁呢,還是施展一下從孫神醫那裏偷來的通玄子三十六式讓王淼涵跪床求饒,這時沒等王淼涵說話,梅蘭竹菊兩人擁著一個女人從後堂走了出來。


    女人似乎剛沐浴過,香氣幽蘭若穀,美目流轉,巧目倩兮美目盼兮,膚如凝脂,麵若桃花,方炎心裏還琢磨,這女人有點麵善啊,好像在哪裏見過的樣子,女人看到方炎不禁美目一紅,施施然走了過來,行了個蹲禮,哽咽的泣不成聲:“少郎君,我可算是尋到你了!”說的是唐話,但還有點異域風情?


    方炎看著一臉寒霜的王淼涵,瞬間明白了,王淼涵今天穿著誥命夫人的衣裳又在桌上拍大寶劍臉臭的像榴蓮似的,原來家裏來女人了,方炎細細一看這不是南昌國羅郡主嗎?羅郡主曾經在方炎被侯君集的兒子綁架的時候援手相救,可是後來南昌國也被唐軍征伐了,當時他歸家心切,把這件事忘記了。


    王淼涵突然換了衣服臉孔,一臉和藹的笑容攙扶起羅郡主笑道:“羅郡主一路風塵仆仆,一定是餓了,剛才在你洗漱的時間我已經讓下人準備了飯菜,梅蘭竹菊,先陪羅郡主用飯吧!”梅蘭竹菊答應一聲,本來羅郡主突然見到方炎還有話想說,但是主人家都這麽說了,她不好推辭跟著梅蘭竹菊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迴頭看上方炎這麽一眼。


    誰知道這一眼的風情,在方炎眼裏倒是沒什麽,故人相見而已,誰知道看在王淼涵眼中,就有別的意味深長了,王淼涵的手掐上了方炎腰間的軟肉,施展真。無雙360度無死角旋轉奧義,掐的方炎眼淚汪汪的。


    王淼涵氣唿唿的坐下:“給我坐下!老實交代,坦白從寬!”


    方炎苦笑,明明就是清白的,哪有什麽好坦白的事情?怪不得王淼涵這麽生氣,家裏無緣無故來了個這麽個漂亮的女人,指名點姓的要找方候爺,這事擱在誰家不得心煩?方炎連忙坐下老老實實把自己在南昌國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王淼涵聽完眨了眨眼好像不太信任的樣子:“就這些?”


    幾乎與此同時,李二坐在高高的太極宮上,處理七宗五姓反抗繳納鹽鐵賦稅的奏報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高任武這個高句麗名義上的皇帝還在監牢裏,麵對桌案上小山一般的案牘,李二皺著眉頭看了看長孫無忌:“明日和高句麗會談,誰惹的麻煩,讓誰去接吧接高任武出來吧,別的我不管,明天高任武必須在場。”


    高句麗雖然名存實亡,但是要顯得李二這個一代帝王大國之尊寬仁容物之心,高句麗現在的這個空殼皇帝高任武就得在場,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寫了一封手書,讓人送到方炎府上,解鈴還須係鈴人,明日能否順利談妥,還是要看方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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