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炎即將倒下去的時候,一雙手臂突然從後麵將方炎扶住了,隨之還有一聲驚唿,方炎迷迷糊糊之中隻聽的出來這好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然後這一刻的方炎隻想找一個地方好好躺下睡一覺了,覺得那手臂竟是如此的柔軟和舒服。“方公子,我們贏了,那些家丁全部殺光了。”


    羅郡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聲音在這一刻竟是如此的美妙,方炎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還好,終算是打贏了。方炎的意識沉下去了,耳邊的聲音也漸漸的消失了,隻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撞上了一對軟綿綿的東西上麵,竟是十分的舒服。羅郡主抱著方炎,雖然對方的身體非常的沉重,而她自己也是精疲力竭了,但是卻一步步的抱著方炎然後找了一處讓方炎靠下來了,最後又從身上撕下一塊布來為方炎開始包紮起來了。那血就直直的往外冒著,羅郡主卻是早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好像是要把這一輩子的淚水全部在今天要流光一樣。大量的血一下子就把羅郡主的雙手給染紅了,羅郡主一邊大聲的哭著一邊包紮著。這個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那些家丁全部都被砍了,隻有少量幾個人逃出了鎮上去,自然有人去追殺他們了。


    王隊長也是全身都被血給染紅了,不過都是敵人的血,站在邊上想過去安慰郡主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麽好,他今天也砍了四個敵人,相比方炎雖然有所不如,但是也足以自豪的成績了。自然也生出了英雄惜英雄的感覺,何況這幾日的相處,讓他對方炎的感覺很好,這樣一條漢子就這麽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於是王隊長走了,他家裏有一顆祖傳的療傷聖藥,原本他打算自己用下的,但是現在看到方炎的樣子,他準備拿出來了,自己死不掉就可以了,其它的並不重要。


    鎮上的廣場上,幾乎所有的人此刻都聚集到了這裏,臉上帶著憤怒的表情,這是鎮上平時用來聚會的廣場,此時的羅郡主就站在廣場的上方,此時距離那一場大戰已經過去半個月時間了。方炎失血過多一直處於暈迷的狀態,今天羅郡主把大家都召集過來卻是為了俘虜之事,那一戰雖然大部分侯成的家丁都被殺了,但是也有二十多個俘虜留下來了,當地的人根本沒有留下俘虜的傳統,一律都要用來砍頭祭祀,外麵的那條河正是今天祭祀的對象。


    三百多人的家丁隊伍給當地的百姓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就這半個月的時間,鎮上的人幾乎是每天都有人家在出喪,都是在那一戰之中受傷太嚴重,躺在家裏慢慢的死去了,而且這裏的醫藥水平實在太低,百姓們受傷之後根本就不知道怎麽醫治,跟大唐的醫術水平相比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在這樣的情況下,受傷稍微嚴重一點基本上隻有等死這一條路了。不過唯一意外的大概就是方炎了,王隊長向郡主貢獻了一顆藥丸之後,方炎的傷勢竟然穩住了。


    百姓們憤怒的看向那裏跪成一片的俘虜,就連那些小孩子們也紛紛上前向俘虜身上扔著石頭,羅郡主還是第一次殺這麽多的人,但是神情卻是一片冷漠,很快劊子手們就一個個上前,人頭都被砍下來了,雖然殘忍了一些,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樣做不對,對羅郡主也更加的認同了,雖然這樣規模的戰鬥對於方炎這樣的戰場宿將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麽,但是對於這樣一個平靜的小鎮來說,卻無疑是一件驚天大事,羅郡主平時單純甚至還有些天真,但是今天的她似乎有些變了,身上有一種氣勢臉色也沉的可怕,在把所有的俘虜都處決了之後,羅郡主又下達了一條命令,那就是把這些俘虜的人頭,加上上一次戰鬥上所殺的人,總共二百六十三個頭顱全部築成京觀,築京築當然不是羅郡主發明的,羅郡主隻是從說書人的那裏聽過戰場上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今天她準備在鎮外壘一座京觀,為死去的人報仇。


    半個月過去了,方炎終於醒過來了,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邊上的羅郡主,心中不由的微微一動。這個女人跟自己認識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方炎自然不可能對她有多少的感情在裏麵,隻不過相互幫助,這對於羅郡主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否則以她這樣天真單純的樣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那侯成給坑住了呢,到時候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好在這隱藏的威脅總算是清除掉了,羅郡主看到方炎醒過來了自然是大喜,方炎一問才知道自己這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已經睡過去半個月的時間了。方炎很欣幸自己竟然還能活下來,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不過仔細一想,方炎就有些懷疑了,自己的身體並不比其它人強,生命力也不比其它的人旺盛,那麽重的傷口,按照自己的判斷根本活不下來的了。在戰場上都有一套判定士卒能不能活下來的標準,對於那些救不活的士卒隻能先放到一邊,因為一場大戰下來傷員往往上萬人,重傷員很少有能活下來的。


    羅郡主便把王隊長貢獻過來了一顆藥丸的事情告訴了方炎,方炎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是被人給救迴了一條命,雖然羅郡主並沒有說那藥有多麽的珍貴,但是光是這效果方炎也知道,這藥拿出去至少都是千金不換的,腦海裏又想起了王隊長這個人,隻聽他說以前在大唐犯了事,最後才跑到這個地方來的,等於是隱姓埋名起來了,無論是武藝還是其它的,這個王隊長顯然都不是一般人,在這個鎮上也很快就成為了羅郡主的侍衛隊長。方炎想去感謝一番王隊長,怎麽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當然了,除了感謝之外方炎還在想著另外一件事情,自己好歹也是大唐的侯爺,王隊長應該也不願意一輩子呆在這個地方吧,畢竟有本事的男人總是想要建功立業的,或許自己就能給王隊長一個機會呢。否則這麽大的恩情擺在那裏,方炎還真的不習慣呢。


    “羅郡主,這一次真是多虧你了,這段時間沒發生什麽事情吧。”方炎問道。一邊的羅郡主搖了搖頭,然後又端來一碗粥,剛準備親自給方炎喂了,方炎連忙自己接過來了,這女人對自己的心思方炎自然明白,隻是暫時他還沒有準備接受,說起來自己跟羅郡主連一條船上的人都算不上呢。這南昌國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跟大唐開戰了,結果也是很明顯的,隻是現在看著羅郡主對自己又如此,方炎心中反而有些糾結起來了。想了想問道:“那王隊長以前是何方人氏,似乎頗有些能力啊,郡主怎麽認識他的。”


    “哦,你說他啊,他這人不怎麽說話,三年前來到我們這裏的,也是你們大唐人,當時差點死了呢,後果我府中的下人救下了他,再後來就做了我的侍衛,因為武藝高強所以就成了侍衛長,雖然不怎麽說話,但是對我還是很忠心的,這一次也是多虧了他呢。”羅郡主說道。方炎一邊喝粥一邊點了點頭,欠別人的恩顯然對方炎來說不是一件習慣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才能幫助他,自己遲早是要離開這個地方的。


    到了下午的時候王隊長聽說方炎身體好了也過來看望了,方炎想了解一些王隊長以前的事情,但是他顯然並不想多說,方炎隱晦的提了一下迴到大唐,不過王隊長似乎在這方麵心思也不大了,方炎要辦這事其實也不難,就算是大罪行自己隻要稍微動作一下也不是問題,畢竟這個時代要查清一個人的過往並不是那麽容易的,改名換姓再換一個地方,一般人還真找不出來你的。“王大哥,你在這裏可有家室了,為什麽不願意再迴到大唐去了呢,以你的本事其實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哎,方炎兄弟也不要笑話我,其實吧我這個人也沒什麽大誌向,家裏以前是開醫館的,結果,哎,一下子得罪了貴人,這醫家麻煩事情最容易發生了,最後我逃到這裏來了。現在我也沒有太多的奢望了,我現在在這裏已經娶了一個女人,其實小地方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如果這裏不再那麽艱苦自然更好了。”王隊長很憨厚的笑了笑說道。方炎也很同意的點了點頭,人各有誌,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好的,能夠按照自己想法活下去的就更加不容易了,既然王隊長無意迴去,方炎自然也絕了把他帶迴長安的打算了,想了想問道:“你給我的藥丸效果非凡,這是你們家祖傳之藥?”


    “是啊,這藥還是以前逃難的時候留下來的,有幾味藥材在這個地方也找不到,所以現在隻剩下一顆了。隻是可惜了這藥方,我現在也不可能再重新去學醫的了。”王隊長說道。方炎眼前卻是一亮,這麽神奇的藥方要是讓它就這麽消失了那豈不是最大的罪過了,聽王隊長的口氣顯然也有些傷感的,他找不到關鍵的藥材,但是以自己的實力這根本不是問題啊。想到自己那麽嚴重的傷現在都好的差不多了,顯然是專門治血一類的聖藥,方炎卻不好直接開口,因為這可是人家祖傳下來的秘方,其價值以自己的目光來看無疑是極高的,但是看王隊長現在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個武人,顯然也不打算自己再從事醫術行業的了,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話,這樣一種藥方很可能就要滅絕了,方炎自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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