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王晏便雙手靠在背後故作冷靜的樣子,等待著方炎的答複,當然了,他也不期待著方炎能夠答應他的全部條件,實際上突厥人現在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一定要把頡利大汗放出來。


    倒不是說大王爺烏思齊有多麽的孝順,隻不過現在他的王位還不穩,迫切的需要大汗的支持。否則大汗一死他的幾個弟弟就要跳出來爭奪位子了。


    王晏雖然心中害怕,卻也有幾分底氣,現在他代表的是突厥人,如今突厥人將這個山頂包圍了好幾層,諒這些唐軍也不敢拿自己怎麽樣,偷偷的拿眼打量座上的方炎,卻見對方麵容清秀看上去似乎年紀不大,心中的底氣更加足了。


    方炎冷笑兩聲,這人還真是大言不慚,這些出使敵營的使者就如同後世的辯論家,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扭轉乾坤。方炎細細思量一番,心中便很快拿定了主意。


    “閣下的一番好意本將軍心領了,不過口說無憑,我手底下畢竟還有三千兄弟,本將軍也不能一個人拿定他們的主意,何況你家大王也既然提出了這個要求,怎麽著也應該給一點誠意吧?這件事情容許我考慮三天怎麽樣?”方炎說道,如今敵方恐怕還不清楚自己,要是能夠借此拖延一段時間那就最好不過了。


    王晏頓時顯露出一臉為難的神色,雖然他暗中將自己的價碼提高了,也算是給了方炎一個討價還價的機會,卻沒有想到方炎完全不在這上麵做文章,反而提出了延遲三天的時間,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他一個小小的使者還真的拿不定主意。


    “這個嘛……本使可以迴去和我家大王爺商量一番,不過將軍既然同意了現在這個要求,是不是也應該給出一點誠意些呢?”王晏說道,實際上這一次他出使唐軍軍營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確保大王的安全,如今聽到方炎的口氣似乎大王還活著,心中也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突厥人那邊現在就連大王是死是活都還不知道呢。


    “誠意?不知道你們想要什麽樣的誠意呢?就是不知道我這手底下的三千兄弟答應不答應,如今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情不是本將軍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方炎說道,一副可以商量的樣子。


    王晏眼珠子轉了轉,便明白了方炎說的意思,心中卻是堅信不疑,如今的這一夥唐軍可以說是身處死地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方炎還真的不能夠一個人決定所有人的命運了,否則鬧不好就會發生兵變,心中對方炎所說的話更加的相信了幾分。


    想了想說道:“我家大王這一次受到的驚嚇不小,我們王爺最為孝順了,如今看不得自己的父王在你們軍中受苦,如果將軍你願意先把大王送還,我家王爺必定是感激不盡,將軍你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後麵的事情本使可以用人頭擔保,絕不會發生一點意外的,將軍你盡管放心就好了。”


    方炎心中不由得冷笑,麵前這個家夥其貌不揚,心事倒還算是敏捷,不過他也算是看出了突厥人的底線,那就是他們現在已經投鼠忌器了,自己手中的頡利大王可以好好用用,至於說對方有多麽孝順鬼才相信呢。


    知道了對方的底線方炎心中頓時淡定了很多,緩緩說道:“這個嘛,本將軍倒是十分願意將你們大王送還,不過這件事情本將軍一個人說了不算,現在我手底下的三千兄弟都看著本將軍了,這件事情請恕本將軍恕難從命,不過本將軍倒是有一個提議,也算是拿出了一點誠意,我可以命令士兵們後撤兩百米。”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複,王晏心中也不奇怪,現在這一夥唐軍之所以還活得好好的,完全就是因為有頡利大王在手中作為人質,否則外麵的突厥騎兵早就殺上來了,哪裏還需要他自己出馬了。


    雖然坐在案桌後麵的方炎一直對自己笑臉相迎,不過他身邊的甲士們卻對他是怒目相向了,手中的長槍在火把的映照之下散發出攝人的光芒,仿佛隨時會向他的勃頸上砍來,他還真的有點擔心自己的小命了,鬼知道這一夥亡命之徒會不會突然發瘋拿自己泄氣。


    王晏心中這樣想到,便打算早些離開才是正道,畢竟方炎已經答應了他的條件了,現在就看自家王爺能夠拿出什麽樣的誠意來了,反而擔心方炎會不會壓不住這一群瘋子,畢竟這是一群隨時有可能喪命的家夥。


    “將軍,跟這個家夥廢什麽話,老子這就一刀劈了,免得聽他在這裏聒噪。”薛茂上前一步猛然將腰間的長刀拔了出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在這安靜的夜晚格外的刺耳,仿佛毒蛇出洞一般,薛茂手起刀落,長刀就架在哪裏豔的脖子上,看他那架勢隻要方炎稍稍一點頭,眼前的這一顆大好頭顱就要滾落到地上去了。


    薛茂雖然隻是做做樣子,不過那架勢卻真的很駭人,嚇得他差點一跤摔倒在地,雙腿瑟瑟發抖,連忙求饒的看向了坐台後的方炎,可是後者卻像是沒看到她一樣,依舊自顧自的在那裏自斟自飲,看樣子十分的悠閑,完全不顧他的死活了。


    “將軍饒命呀,小的所說句句屬實,隻要本使迴去了,一定把將軍的話全部帶到,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王晏再也顧不得做樣子了,頓時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聲淚俱下的說道。


    方炎這才抬起頭來,一幅剛剛發現這邊情況的樣子,朝著薛茂擺了擺手,薛茂這才退了下去。


    王晏離開了唐軍大營,這才發現背後已經全濕透了,那個看上去年紀輕輕,不像是一個將軍更像是一個書生的家夥,確實比他想象的還要難纏,自己這一次出使唐軍大營,幾乎沒有什麽收獲,不過從那將軍的口中他也得知了山頂上的唐軍最多也就三千人,這一點得趕緊迴去向大王爺報告。


    區區三千人也想擋住1萬多突厥騎兵的攻擊,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一邊想著如何迴去向突厥人複命,一邊將剛才的情景重新迴一下了一遍,他覺得方炎的話還是非常可信的,有誰願意放棄自己的榮華富貴送死嗎?他現在倒是擔心方炎會不會被手底下的驕兵悍將給殺了。


    唐軍大營中,雖然此時已經是晚上了,防守警戒卻沒有絲毫的鬆懈,而且方炎命令士兵將山上的,樹木砍伐了,將二十多米寬的通道全部架上了拒馬。


    裏裏外外加了總共五層的拒馬,騎兵是不可能衝過來了,在拒馬的後麵方炎又命人造了一排的柵欄,柵欄上還架起了凹字型的防禦盾牌,手拿諸葛連弩的士兵可以架在上麵瞄準,而且盾牌可以有效的保護己方不被對方射殺。


    方炎帶著幾個中隊長巡視著自己的防禦,例行的晚上查崗方炎是從來不會鬆懈的,雖然突厥人很少晚上發動攻擊,不過打仗從來都是危險與機遇並存的,現在方炎他們就如同走鋼絲一般,一個不慎就會全軍覆沒!


    “將軍,你說這突厥人會相信我們的話嗎,三天時間可是能夠發生很多事情的。”獨眼龍跟在方炎身邊,不由擔心的問道。


    “應該不會吧,突厥人也沒有那麽傻,隻不過他們現在累不必然有兩種聲音,畢竟突厥大王在我們手中,有人希望能夠救他出來,肯定也有人希望他死在我們的手中,我剛才跟那個家夥之所以這麽說,就是告訴他們突厥大王還活著,讓他們投鼠忌器。哪怕是能夠讓他們吵上一天,也能夠為我們拖延上寶貴的時間,按時間來算,牛進達將軍應該已經收到了我們的消息,到時候我們就給突厥人來一個中心開花。”方炎摩挲著下巴說道。


    眼神中閃爍著驚人的光芒,完全不像是一個抱著必死之心的人說的話,隻要有還有一線生機方炎就不會放棄的,家裏的親人都還等著他衣錦還鄉了。


    實際情況確實和方炎猜測的相差無幾,就算是突厥大王爺烏思齊內部也有兩種聲音,有的人認為這正是大王爺上位的好時機,如果把突厥大王救出來,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他這個大王也才可以登上寶座呢,剩下的多數以為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大王爺現在還迫切的需要支持。


    就連烏思齊本人現在也很矛盾,一方麵他急切的想要登上那一個位子,另一方麵他又擔心眾多的弟弟們不服,現在直接歸屬他統帥的軍隊隻有3萬多人,想要靠武力鎮壓其他的並不容易。所以他現在很糾結,他發現心中隱隱有些期待,父王最好是死在唐軍陣中了,那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不過事情並不是和他想象的一樣,出使唐軍軍營的使者迴來了,帶迴來一個他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的消息,父王他還活著!既然父王還活著,他也隻好將心中的那一股欲望壓抑下去了,將軍中的將領和一些皇親貴族都召集到了自己的帳篷之中,開始商量接下來的對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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