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米多寬的城牆上,到處都在上演著這樣的場景,一個個年輕有活力的生命被吞噬,戰爭機器一旦開動,生命就成了最卑微的東西,鐵與血成了戰場上的主旋律,這一次突厥人遠征而來並沒有攜帶大型的攻成機器,主要的攻擊方向就成了雁門關的大門,有兩百多突厥士兵組成的圓盾,正一步步的逼近城門,在南百多元盾的保護下,士兵們抬著槌木一下下撞擊著堅固的城門,轟轟之聲不絕。


    突厥陣中此時又想起來一通鼓聲,鼓聲一下比一下急促,沉悶雄渾的聲音,響徹天地。突厥士兵被激發的嗷嗷大叫,彎刀拍打著盾甲,鏗鏘之聲不絕。隨後一對又一對的突厥士兵,從陣中走了出來,不等第一波的攻城士兵下來他們又衝了上來。


    兩千多士兵遠遠的看去黑壓壓的一大片,如死神的腳步一步步向雁門關緊逼過來,城牆上唐軍奮力的砍殺著,渾然忘記了一切,將軍們在後麵不斷的走動著,偶爾有跳上城牆的突厥士兵也會立馬被四五個唐軍趕下去,不過形勢卻一步步得危險起來,這一次的突厥士兵每一個都是精銳老兵,渾身散發著殺氣,悍不畏死。


    攻城已持續了一個時辰,牛進達安排的預備軍也上了一波又一波,此刻站在城牆閣樓上的牛進達雙眼炯炯有神,沉著冷靜,一邊隨著形勢變化不斷地調動的軍隊,他還有一張王牌,不過不到關鍵時刻,他是不會打出來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必須等到突厥士兵筋疲力盡的時候再祭出殺手鐧,將他們的士氣徹底的扼殺。


    這一次攻打雁門關的是突厥的一名小王,率領1萬人作為先鋒大軍,阿托是頡利的第九個兒子,平時並不怎麽受到待見,因為她是小妾生下來的,在突厥女人一直是男人們的財產,頡利作為大汗,妻妾多的自己都記不清了,數十個兒子也是相互爭鬥,失敗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九王爺啊托頗有些指揮軍事才能,還請了一個漢人作為自己的狗頭軍師,這一次迴攻雁門關就是這名狗頭軍師的主意,拿下了雁門關他就能在父幹那裏露一迴臉,這一次更是拚了命的想證明自己。


    全軍隨本王一起衝殺!阿托大喊一聲,很快剩下的士兵們就一起掩殺過去,幾千騎兵一起行動,那聲勢鋪天蓋地,如同地震一般震的大地都在發抖。突厥人的孤注一擲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由九王爺親自衝陣,那些士卒們就更加拚命。


    一處,兩處,越來越多的突厥士兵通過雲梯殺上了城樓,形勢一度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方炎也在城樓上焦急地等待著,這時,一名士兵快速的跑到了方炎跟前,傳達了牛進達的命令。方炎收到命令,轉身跟尚鷹交代了幾句,便下了城樓。


    剛剛走下城樓,方炎便發現了一大群的馬瘋狂的向這邊跑來,這是馬群受驚了,狹窄的甬道裏,幾十匹馬相互擁擠著,弱小的很快便被摔倒在地,方炎連忙躲到一邊,被這些踩到功夫再高也得粉身碎骨了,隨後方炎就看到了馬群後麵的馬三,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不斷的大聲吆喝著,然而並沒有什麽效果,這些平時溫順的馬,這會兒卻像發了瘋的瘋牛一般,要不是馬三本領高強,這會兒早就被踩踏成肉泥了。


    看到方炎,那馬三就像看到了救命恩人一半,連忙奔了過來,威武的漢子這會兒都快哭出來了,這個時候馬群受驚可是要壞大事的,到時候他就是死也抵不了了。方炎心中也是焦急萬分,這群馬四處亂撞,將通道堵得死死的,就是自己的營兵也很難過來了。


    沒時間聽馬三解釋了,方炎躍上戰馬,尋找了一番,很快就發現了馬群中的那匹黑馬,即使是馬群受驚了,在那匹黑馬的範圍之內,也沒有馬敢衝過來觸犯他的虎威。方炎想衝過去,卻發現根本沒有路可走,就在這時,一麵牆壁突然倒了下來,四處衝撞的馬群正在其中,頓時煙塵四起,被壓在牆壁上麵的馬哀鳴不絕,等到馬群四散開來,方炎第一時間衝到了跟前,一眼就看到了那匹黑馬,這家夥也夠倒黴的竟然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馬腳,龐大的身軀倒在了地上,嚎叫聲不絕,強健的後蹄正在拍打著,那塊石頭實在太重了,掙紮了幾番黑馬也沒有起來,方炎來到黑馬眼前蹲了下來,一人一馬四目相對。


    方炎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髒撲通一跳,黑馬的眼睛清澈透亮,此刻哀求似的看著方炎,方炎知道它認出了自己,當下就使出渾身力氣,配合著馬兒一起將石頭挪了開來,馬腿上鮮血直流,方炎又從身上撕下了一塊衣襟,手忙腳亂地幫它包紮了起來,總算止住了血。


    方炎想過去扶住它,卻被它給蹭掉了,然後方炎就在邊上看著它慢慢的掙紮起來了,前蹄腳踝處破了一塊皮,露出裏麵猩紅的血肉,鮮血順著腳趾流了一地,不過作為一名馬王,黑馬有它自己的驕傲,雖然黑馬自己站起來了,方炎也不放心把它放在這裏,打開旁邊的一處大門,將它領了進來。安撫好了黑馬,方炎就去接管自己的燃燒彈營了,一炷香後,方炎領著三百燃燒彈士卒來到了城牆大門處。


    隔著老遠就能聽到一陣陣的撞門聲,猶如地震一般,城門這一塊攻防是最為激烈的了,城門外,雙方士卒的屍體都堆了高高一層,如同人間煉獄。


    殺啊,幹死這些突厥人。唐軍這邊也是拚了命,一隊隊士卒從城樓兩邊調過來,滾木,落石,如同雨點般砸下去,那些悍不畏死的突厥士兵就是這樣用人命趟出了一條血路,城門隨時都有可能被他們撞開了。


    列隊!方炎抽出軍刀,大喝一聲,然後三百多名士兵便分成了三個隊列,每個隊列又分成了前後五排,每排二十人,這些燃燒彈士兵每個人身上都背著五個燃燒彈,還在每個隊列的第一排,每個士兵都配了木盾。比一般的步兵用的木盾要高很多,這是一支純粹的燃燒彈兵,但是用在城門這個獨特的地形中卻非常恐怖。


    方炎一聲令下,三個隊列邊在城門前集結了起來,然後三百多名士兵便屏聲凝氣,靜靜地等待著突厥士兵衝過來。城門被撞的嘎吱嘎吱響,後麵巨大的楔子已經斷了好幾根,耳邊迴響著突厥人瘋狂的呐喊聲,方炎這邊不少新兵都顫抖著雙腿,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股恐懼之情。憑著一股血湧廝殺戰場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這樣靜靜的等待死亡的到來。


    即使是那些在血與火中磨練出來的老兵,緊盯著城門,心中也不由緊張起來,別說是那些新兵蛋子了。焦急的等待中,空氣仿佛凍結了一般,一股緊張惶恐的感覺正在彌漫開來,城門被一下一下的撞擊發出的轟轟聲。如同死神一般一步步地向他們逼近。這個時候隻要出現一點意外,恐怕就會有炸營的危險,炸營是士兵們壓抑的情緒沒有得到發泄,壓抑到極致後,在某個時刻爆發出來的瘋狂,一個個將會變得如同野獸一般砍殺自己遇到的每個人。


    方炎自然也清楚這種情況,靈機一動,突然帶頭大唱了起來,正是方炎平時教他們唱的那首軍歌,激揚的旋律突然響起,士兵們紛紛轉頭看去,然後三百多人就一起唱了起來,激昂的旋律如同梵音波若迴蕩在每個人的耳膜中,之前的那一股兇戾之氣頓時如潮水一般泄了下去。


    某個時刻,堅固的城牆轟然倒塌,然後就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呐喊聲,伴隨著四飛的木屑,一大群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餓狼,正瘋狂地撲了進來,為了打開一座城門突厥人已經死去了上千人,可以說他們是用屍體堆積起來的這一條血路。勝利就在眼前,突厥人更加瘋狂了。


    城門有十幾米長,六七米寬,方炎的燃燒彈士兵就堵在城門後麵,為了防止新兵們由於緊張出現失誤,就連最基本的點火動作,方炎也是統一下達命令。十幾米的距離,戰士投擲燃燒彈的最佳距離。方炎的長刀向前方狠狠的壓了下去,第一排二十名士兵,手中的燃燒彈已經點燃完畢。隨著命令下達,二十顆燃燒彈紛紛投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條弧道。隨後落在地上炸了開來,飛濺的火油化生出美麗的火光,如同一朵朵噬人的曼陀羅花。


    方炎提純火油製作的燃燒彈,燃燒彈裏麵還有很多極容易飛濺的零碎。燃燒範圍是之前的兩倍有餘,二十多顆燃燒彈同時爆炸在狹窄的城門樓裏,燃燒效果達到了極致,同時由於剛剛城破留下了一地的木屑,頓時形成了一條火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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