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凜然,現在大軍駐紮在野外,雖然地勢上比較安全,不過也不是長久之計,最多一個月時間,他們攻不下來雁門關也要撤迴去了。麵對如此雄關,這些將軍也是一時間出奇的安靜,沒有一個人發表意見。


    “都啞巴了嗎,我先把底交給你們了,這次攻打雁門關是朝庭直接發來的旨意,在新的旨意到來之前,我們是不可能撤退的,否則就是違抗聖旨,我想你們也不會撤的吧。”牛進達喝道。眾將張嘴想反駁,卻不知道說什麽。雖然早就猜到可能是這種情況了,不過從牛進達口中親自說出來,還是讓他們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之心也沒有了。


    “稟大將軍,兄弟們不能白死了,今天雖然沒有攻下來,不過其中也有數次攻上了城樓,我們營死亡了兩百人,這個仇無論如何我也要報迴來,明天我做先鋒,怕他個鳥啊,難道那些突厥人會是天兵天將不成,一天不成就再來兩天,三天,就這麽鳥大的一個城關,我就不相信攻不下來了。”大胡子校尉上前一步說道,主動請戰的高姿態,也讓不少人高看了一眼,不過這個固然是勇氣可佳,可惜實在不是什麽好計劃。牛進達點了點頭道:“兄弟們自然不能是白死的,這個仇我們盡早是要找迴來的,不過現在,對方準備充分,再這麽打下去卻是不理智了。”


    隨後,眾將又出了幾個計劃,不過都是差別不打,牛進達也一一否決了,什麽佯退反打,一鼓作氣啊,都是比較常見的策略。然而坐在上位的牛進達卻是臉色越來越沉,眾人的意思他也明白了,都是不想攻城了,又或者是做做樣子給朝庭看,到時候直接說攻不下來。畏戰之心成了多數將軍的想法,不過由這些官級比較低的校尉之口說了出來。


    眼看整個大廳裏氣氛越來越差,眾將軍議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坐在上位的牛進達臉色越來越差,經過兩天的攻城失敗,這些將軍的勇氣也沒了,更別說那些普通的士兵了,這點才是牛進達生氣的地方。不過他越是生氣,這些討論的校尉膽子也就越來越小了。到了這會兒,整個大廳都已經鴉雀無聲了。


    而就在這時,一道腳步聲響起,眾將不由的紛紛轉頭看了過去,這都什麽情況了,竟然還有人敢主動上來觸牛進達的黴頭?


    最後,他們的目光從前麵慢慢移到後麵,從那些將軍身上轉到了校尉群裏。


    “稟大將軍,不知道可否從兩側饒過去?我看那雁門關的防守全部在正麵,能不能從兩邊想辦法呢。”方炎越眾而出道。兩邊數十道怪異的目光紛紛盯上了他,不過方炎也沒有多想,不卑不亢,昂著說道。


    “哈哈,這是哪兒來的校尉啊,竟然問這麽簡單的問題。”


    “哈哈,就是,這位哥們你不會是第一次到雁門關來吧,這裏的地勢你沒有聽說過嗎?”


    “要是這麽容易,我們會想不到嗎,還輪的到你一個校尉過來說出來?”


    方炎話一出口,那些人先是愣了一會兒,先是好奇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在主將心情最差的時候跳出來,當他們聽到方炎提的意見後,卻是嘩然失笑起來,旁邊一個校尉甚至過來拍了拍方炎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方炎的無知一般。


    “哎,想想也是,這雁門關向來防守的就極為嚴格,一般的校尉還真沒有機會進去的,這位想必還沒有來過雁門關,才會說出如此不著調的意見來。”


    方炎迎著一眾將的怪異眼色,卻是麵色坦然,他相信這些將軍嘲笑自己,不代表牛進達也會,當然,如果牛進達也是和這些人一樣的想法,那他也就沒有必要說出來了,反正是不可能實行的。


    仿佛等到眾人嘲笑完了,牛進達才猛然的一拍案桌,大聲喝道:“都幹什麽呢!讓你們說話的時候一個個縮著脖子屁都放不出來一個,現在一個個這麽積極了,你們都是將軍了,把這裏當賣菜的市場了嗎。”


    眾將這才發覺有些不對勁,紛紛安靜下來了,不過看向方炎眼色還是沒變,沒別的,雁門關奪天地之造化,可謂是根本無法複製的一處雄關,兩側都是幾十米的懸崖峭壁,別說是人想翻過去了,就是那些生活在山野裏的猴子,也不可能從兩側進入到雁門關的,甚至都不需要設防的。


    “方將軍,你說說吧。”牛進達道。雖然喝止了眾人的嘲笑聲,不過他也不認為方炎的這個辦法有什麽實用之處,對雁門關的地形他顯然是非常熟悉的,如果是一般校尉說出來的,說不定他也懶的去聽,不過方炎,他總覺得有些不同,上一次抓細作的事情,如果不是方炎主動接過去了,誰也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事情了,而且僅僅是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完美的解決了,在軍營中也沒有造成什麽惡劣的影響,這一點,牛進達心中一直很感激方炎的,還想著後麵如果有機會要先留給方炎立個功勞呢。


    “具體的方法我還沒有決定好,這幾天我就準備實地去觀察一番。”方炎道。剛剛他也隻是心中一動才脫口而出的,現在聽這些將軍這麽一說,似乎情況比自己想的要複雜,他也從來沒有來過雁門關,自然也不好草率的決定什麽了。


    牛進達欣賞的點了點頭,現在眾將都害怕被他點將到,隻有方炎一個人竟然主動的站了出來,隻是憑這一份勇氣,就足以讓牛進達對他印象很好了。


    這次會議最後也沒有取得什麽有效的方法,不過大軍暫時算是安紮下來了,也沒有像第一天那樣去試攻。牛進達自然也不會撤兵的,至少也得等到朝庭的旨意下來。雙方一時間就這麽對持起來。大軍每天消耗極大,當初雖然從定襄城運了不少的糧草過來,不過現在既然駐紮下來了,每天又派出車隊從定襄城運糧過來。而方炎的新兵營也取消了訓練,不是方炎覺得平時對他們訓練的太刻苦了,所以趁個這個時機給他們放一個假,而是方炎知道,隻要自己的計劃可行,到時候等待他們的就是一場苦戰了,體力自然是最為重要的,除了取消了體能訓練之外,夥食也提高了一個檔次。


    這天,方炎從新兵營中挑出了二十個新兵,都是在平時訓練中表現非常好的,當作了自己的親兵。隨後二十幾人就從新兵營出來了,向著遠處茫茫一片的大山行去,方炎和尚鷹兩人打馬走在前麵。這是陰山山脈群,連綿數千裏,不過在雁門關的地方如同被人生生砸斷了一般,兩邊都是高幾十米的峭壁,上麵連一棵樹都沒有,是天然的防禦屏障。


    除了雁門關那幾裏之外,其它的地方也是陡峭難行,看著不遠處一座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不由讓人心生一股渺小之感,這裏生存的環境非常的惡劣,除了極少數靠大山為生的山民們之外,幾乎沒有外來的人會在這裏落腳的。遠遠看去也隻有半山腰的地方有幾縷青煙。


    到了山邊,方炎便棄了馬匹,開始和這些士卒們一樣攀爬了,眾人原本還想找出一條路來,卻發現這是根本沒有路,好在挑來的這二十個親衛都是非常的強壯,一路在前麵開道,倒是為方炎節省了不少的體力,不過即使是這樣,到了半山腰的時候方炎也是累的不行了。因為這裏是兩軍交戰的地方,雙方的遊騎幾乎每天都要發生戰鬥,雖然規模小,不過非常的頻繁,所以這二十個親衛也不敢大意,一個個守衛著方炎。好在,這幾天因為沒有攻城,兩百牛進達的親衛都散了出去,將周邊的突厥遊騎趕走了。


    方炎正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一陣螅螅索索的聲音響起,頓時神情一震,方炎猛的從石頭上翻下來了,其它士卒也感覺到了,紛紛找地方藏了起來,眾人等了會兒,果然看到兩個山民竄了過來,身上都背著柴禾。眾人也不敢放鬆,這裏很多細作都會扮作山民之類的。


    幾十個士卒猛然出現,將那兩山民嚇了一跳,隨後就被包圍了起來。兩人也被摁在了地上蹲了下來。方炎走了上前,這兩人長相都是漢人模樣,隻是身上的衣服卻不是一般百姓穿的麻布,而是獸皮,一大一小兩個家夥,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野人,隻在腰上圍了一塊獸皮,上半身露了出來,強壯有力的樣子。看到方炎身邊的這些親衛,這兩人也沒有反抗,隻是驚惶的蹲在那裏,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了。


    “兩位不要害怕,我們是大唐的軍隊,你們是這裏的山民?”方炎好言問道。


    “是啊,將軍,我們都是此地的百姓,我們也是大唐的子民啊,絕對不是什麽突厥的細作,不信大人可以查一查。”年紀大一點的山民說道:“這是我弟弟,我們兩個過來打獵,不過什麽也沒有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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