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進達在方炎營中參加訓練的事情,很快在整個校場傳開來了,這可是一份莫大的榮耀,現在牛進達本身就是定襄城的最高長官,而且牛進達在軍中素有威望,不少士卒都很崇拜。方炎的這些新兵一個個也跟打了雞血一般,在夥頭房遇到其它營的士卒時,也是一個個高昂著頭,特別是那幾個還跟牛進達一起訓練過的家夥,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這天早上,尚鷹正在校場上傳授射箭的技巧,如今倉庫那邊把新兵的裝備也基本配置好了,方炎全將自己的士兵分成了三類,讓他們練習自己的即可。強壯有力的一手拿長刀一手舉看,衝鋒在最前麵。後麵是壓陣的長槍兵,靈活敏捷。最後是弓箭身,普遍身材要矮小的多,三人一組進行練習。


    一個士卒領來了一個文官打扮的中年人到了方炎麵前。方炎與之交談了幾句,便和尚鷹商量了一番,然後跟著這個中年人離開了校場。現在方炎等於是有了兩個身份,一個是兵部給他的糧草督運官,一個是牛進達封他的臨時的練兵校尉。那牛喜身為定襄城的糧草總管家,也算是方炎的一個頂頭上司了,方炎自從來到了定襄城,除了見過這家夥一麵之外,就沒有再跟他有什麽聯係了。不過也聽說過此人名聲不怎麽樣,卻是不知道這次找自己過去有什麽好事情。


    兩人打馬不多時便出了校場,在定襄城中走了一會兒,便來到了倉庫的位置,現在每天的公務太多,那些文官也顧不得坐在自己的衙門裏了,全部搬到了倉庫第一線來工作了。倉庫規模很大,外麵豎著高高的柵欄,每隔幾步就有一個士卒把守著。


    大門兩邊是兩座高高的瞭望塔。上麵有士卒不停的來迴走動著。不過讓方炎有些意外的,在大門外麵,排著長長的隊伍,一眼掃過去,至少有幾百駕載滿各種貨物的馬車停在那裏,旁邊還有休息的士卒。看到方炎打馬過來,還有兩人校尉模樣的小官前來詢問。得知方炎並不是倉庫裏的人,便都沒了興趣迴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這是怎麽迴事?糧草就這麽放置在外麵怎麽行,不說這城中很可能有敵方的奸細,這麽遠遠一看就全知道底細了,如果下雨了豈不糧草要淋濕了。”方炎問道。


    那中年文官隻是一個文書幕僚,以前在定襄府中就是負責文書抄錄的,現在人手緊缺,他又被調到了於喜身邊工作,尷尬地笑了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啊,現在每天進入定襄城的糧草實在太多了,而且還每天都需要往其它各城分送,這裏麵的事情麻煩著呢,豈能讓他們隨隨便便就進入到倉庫裏了,到時候弄錯了數目誰來負責啊。”


    方炎冷笑一聲,不再多說。這隊伍排的很長,足足將倉庫前麵的一條街道全部給堵住了,除此之外,還不時的有馬車從倉庫裏麵運出來,兩者方向相反,這條原本就不寬闊的馬路頓時變得擁擠起來,不時還有士卒們吵架的聲音,整個倉庫外麵像是菜市場一般,這樣弄下去,哪裏還有什麽軍事秘密可言了?


    於喜正在大帳裏,兩邊坐著十幾位手下,一個個都忙的滿頭大汗,手中的牌子堆的高高的,文書什麽的更是堆的快有一人高了,沒有核對好數目,他也不敢隨便讓那些運糧官簽字,否則到時候出了問題他都找不到人了。一天壓下來的文書就這麽多了,想到後麵還會有大量的運糧隊過來,於喜簡直快要抓狂了。


    “大人,那個方炎已經過來了,正在門外等候著。”中年文官小跑進來,在於喜耳邊說道。


    於喜目光頓時一亮,腦袋一轉,頓時就想好了怎麽來對付方炎。看了看大帳裏一片忙亂的樣子,也來不及收拾了,他便徒步走出了大帳,在大帳外麵見到了方炎。


    方炎翻身下馬,向著於喜行了一禮。現在方炎一身盔甲在身,和這些負責後勤的文官裝束完全不同了。軍中有規定,有盔甲在身的是不需要行大禮的。於喜引著方炎來到了邊上另外一個帳篷。


    “我看過你的信息了,兵部新任命的威武營糧草督運官,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天過去了,我卻沒有看到你來我這裏報道呢,這是何故?”於喜道。


    方炎頓時冷笑一聲,這家夥是在跟自己裝糊塗呢,拱手道:“下官奉牛將軍的命令,現在駐在校場那邊負責訓練新兵,這是我的令牌。”


    於喜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可知道,我們後勤的人都是歸兵部管轄的,而不是前線的將軍。現在倉庫這邊人手緊,所以我想你應該迴到自己本應該做的工作上來,而不是去給牛將軍練兵。”


    “這事你應該跟牛將軍去溝通的,我隻是奉命行事,令牌你也看過了,還有什麽問題嗎。”方炎道,當初自己剛來的時候也是在倉庫這邊做事的,不過這個於喜卻是處處跟他做對一般,好在牛將軍那邊及時把他調走了,所以兩人還沒有發生起矛盾來。


    “哼,大膽。一個小小的糧草督運,現在整個定襄城的糧草可都是由我歸劃的,按照慣列,你既然留下來了,就理應歸我管轄的,這事我自會向兵部去報備的。現在我就有任務要交給你,如果完成不了,可別怪我到時候不客氣了。”於喜道。


    方炎看到對方不客氣,也不認慫,他現在已經轉走了,不過是缺少一道正式的文書而已,那牛進達的一句話比文書自然重要的多了,他倒是不介意再迴到這裏,不過前提是自己得把那一營的新兵給練出來,否則豈不成了半途而廢了。“既然這樣,那還請大人去跟牛將軍溝通下吧,隻要文書到了,下官自然知道要做什麽的。”


    說完,方炎也不再理會這個糧草大總管了,轉身向自己的行營走去了。留下於喜瞪著方炎的背影,半天都沒有迴過神來,這麽多的糧草官員被留下來了,他卻偏偏找上了方炎,除了感覺這個家夥確實有點真本事之外,很大程度上還是心中有氣,本來以為這後勤油水多活又輕鬆,而那練新兵之事卻麻煩的多,而且還很難出什麽成績來的,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所以當初牛進達找他借人時,他就把方炎按排過去了,算是對他的一點懲罰。


    “大人,現在怎麽辦?我們人少確實不夠了啊。”中年文官湊到於喜身邊說道。


    “走,去將軍府,哼,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現在還在我手下討活呢,竟然敢得罪我,等到迴來就讓他瞧一瞧我的厲害。”於喜冷笑道。


    方炎迴到校場,尚鷹上前來詢問何事,便將去倉庫的事情跟尚鷹大致說了一番。


    “少爺,我可是聽說了,這個於喜可不是個好鳥,這時候你又得罪他了,如果你迴去,恐怕他會給你小鞋穿的啊。”尚鷹道。


    “嗯,我知道,所以剛才我也沒答應他,大不了讓他去找牛將軍,現在這新兵訓練的事情也離不開我,想那牛將軍應該不會讓我迴去的吧,畢竟從後勤調來的官員不少,何必要盯著我一個人。”方炎道。


    尚鷹想想也是,這於喜再怎麽勢大,也不會因此得罪牛進達的啊,現在新兵訓練可是一件大事,何況上一次他也親自體驗了方炎的練兵之法,親口許諾了讓方炎繼續用這種方法練下去,現在把方炎調走,顯然是非常不合適的一件事情。不過他還是小估了於喜的能力,現在大戰在即,作為定襄城的糧草大總管,是沒有人願意得罪他的,即使是牛進達。


    方炎正和尚鷹在帳篷裏商量著,外麵卻進來了一個人,方炎抬眼看去,頓時大吃一驚,來的不是別人,赫然是牛進達本人。


    “末將不知道將軍親來,有失遠迎。”方炎和尚鷹兩人站起,拱手行禮來到下坐位置站好。


    “沒事沒事,我就是過來看一看,你們不必拘束。”牛進達笑道,不過話雖然是這麽說,卻顯然是為了方炎之事而來的,實際上方炎前腳剛剛從倉庫那邊離開了,那於喜便進到了將軍府找到了牛進達。


    “這事是我考慮的不夠周詳了,之前事務繁冗,我也沒想到,剛剛於總管跑到我府上去了,點名要你人啊。嗬嗬。”牛進達道。


    “既然這樣,末將迴去也未償不行,隻是……”方炎作出為難的樣子。看向了牛進達。


    “這樣吧,這事是我安排不周,既然那於喜點名要你迴去,我也不好阻攔,你就先迴去,算老夫欠你一個人情了。等你把那邊的事情忙完,我這邊的兵部文書大概也就到了,到時候你再光明正大的迴來。”牛進達道。


    既然人家都親自上門了,還說欠下自己一個人情,方炎便點頭答應了下來,料想那於喜不過是想找自己一點麻煩,既然如此,那就先陪他玩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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