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語純本就覺得心裏煩躁,聽了婉笙的話更覺得不舒服,她迴頭冷冷的盯著婉笙,“什麽放下放不下的?如今我已經是瑾王府的純側妃了,你說這樣的話是要害我嗎?下次若再敢說這種混賬話,我定不會輕饒了你。”


    婉笙隻覺得委屈,其實她們家大人對主子的心思天下間誰人不知啊?她就不相信主子看不出來。可是偏偏卻從來不願意提起,提起了也是故作不知。婉笙從前以為是主子貼心,不想讓大人尷尬,所以才會這樣。今日主子的反應卻太激動了。


    如今他們大人都已經被關在刑部大牢,不日就要問斬了,連瑾王爺都上門來請主子出手相助了,主子也明明是關心大人的,為什麽這會兒會計較這種事情呢?不是應該先救人嗎?


    就婉笙的印象中,除了是與瑾王爺有關的事情,對其他事情主子素來也不是個小氣的,若是她是為了名聲不願意與大人扯上關係,婉笙卻是不相信的。


    何況婉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主子並非是在迴避大人對她的感情,而且在自欺欺人,在心底裏抗拒這個事實。所以不願意別人提。好像別人不提,這件事情就不存在一樣。


    “至於刑部大牢我是不會去的,他若是願意取南宮紫雲就去娶,若是不願意我說了又能有什麽用。王爺是他的老師,他素來敬重王爺,這迴連王爺的話都聽不進去了,我說了自然更不會管用的。你叫人傳話進去,就說他若是真想不開不願意娶,那就等這個被殺頭。叫他放心,姨媽那邊我自然會照顧的好好的,他不用牽掛了!”姚語純又開口了,語氣依然冰冷,卻透著賭氣的成分。


    婉笙還想再勸勸,卻又擔心無端被罵,隻好作罷。帶著人去了刑部大牢。


    “是嗎?她真這麽說?”刑部的牢房中,司徒瀾靠著牆上,素來喜歡青衫的他,此時頗有點舊時落寞的文人的模樣,不過嘴角卻勾著一抹淡淡的弧度。


    婉笙覺得不忍,勸慰道:“其實側妃心急也著急,可是想不出什麽法子來。王爺也說皇上那邊不鬆口,沒別的法子了。要奴婢說,大人何不娶了紫雲姑娘算了,何必為了這點事情丟了性命?老夫人如今隻怕已經來趕過來的途中了,若是她老人家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定然會傷心死吧?大人素來孝順,怎麽每次在這件事情上卻這麽較真兒呢?”


    提起母親,司徒瀾笑不出來了。


    “是啊,每次我都會惹母親傷心呢!”


    上迴母親質疑要給他張羅婚事,他卻寧死不從,結果老人家一怒之下迴了娘家,這兩年都沒有迴過京城、逢年過節他過去看望母親,母親也是愛理不理的。他不是沒有看到母親在看在與他差不多大的表兄們成親生子時,眼睛中的歡喜與落寞。他知道母親隻是想看他成家立業,想要含飴弄孫而已。


    這樣的要求本來不高,這本就是所有的父母對子女的希望。


    可是他做不到啊!


    在他的心底住著一個人,從初次見麵,她還是個懵懂的小女孩的時候,他就已經無法將她忘懷了。那個時候他就在心底暗暗的發誓,此生除了這個姑娘,他誰也不要。


    可是造化弄人,也是在那個懵懂的年紀,小女孩認識了他的恩師。


    他確信無疑的記得,初次見到他的恩師的時候,小女孩的眼睛發出了奇異的光彩,那是他從來沒有在她的眼睛裏看到的。那個時候他也知道了,在女孩的心中,他永遠排在了第二位。


    心理不是不難過的,可是卻還是希望看到她開心。


    所以女孩日日過來磨他,要他帶著她一起去上課,說是要好好學習學問,這樣才能不辜負了父親才子的名聲。


    他卻知道,這不過是女孩接近恩師的借口而已。但是他卻拒絕不了。


    他永遠都記得那段光陰,他日日帶著心愛的女孩去課堂,女孩的眼睛卻從來沒有從恩師的身上移開過。她看著他,仰視著,就如同在膜拜這一個從天而降的天神一樣。那是小女兒情竇初開的時候,對心愛的男子的崇拜與愛慕之情。


    那種眼神,她從來不會用在她的身上,他更知道這輩子都不會用在他的身上了。


    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姑娘,一個是自己的授業恩師。兩個在他的心中同樣重要,所以他沒什麽怨言。曾經一度在心中希望,他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如此一來,他將名正言順的守護在他們的身旁了。都是他看中的人,所以隻要在一旁看著他們幸福,他也會很滿足的。


    可是漸漸的他卻發現了,恩師對女孩的感情根本視而不見。他知道,恩師是知道女孩的心思的,可是卻從未表態,甚至故意疏遠著。這種狀況在女孩越大的時候越明顯。到後來,若非是他在場的時候,否則恩師根本不會見女孩。


    太明顯的疏離了,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他對女孩根本沒有那份心思,可是女孩卻毫不在意 ,依然如同天神一樣膜拜著他。


    為此他特意找過恩師,問他為什麽不接受女孩。是啊,為什麽呢?他根本不能理解,那麽好的女孩,恩師怎麽會不喜歡?這世上不該有人不喜歡的。


    可是恩師卻給了他一個簡單卻無法反駁的答案,“因為我不喜歡她!”


    他到那個時候才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樣,對女孩情有獨鍾的。在他眼中獨一無二的存在,在恩師的眼中與大千世界的所有女子完全一樣,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不管怎樣,他知道感情的事情是勉強不來的,所以他不能強求恩師像自己一樣對待女孩。


    他也試圖與女孩談過,可是女孩卻說:“我知道啊!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但是我也知道她現在還沒有喜歡的人。他現在不喜歡我,不代表以後都不喜歡我,我一定有辦法叫他喜歡上我的。”


    於是本來打算勸女孩放棄的話,卡在了喉嚨裏。女孩那麽自信,那麽誌在必得,由不得他不相信。


    從那天起,他再沒有將自己的感情表達出來的衝動了,他隻是默默的守護著女孩,默默的幫她做一切的事情。


    他也曾在心理暗自打定主意,把對她的感情放下,娶一個女人,不用太喜歡,隻要能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可以了,沒有別的要求。他也試過接受別的 女人,母親給他安排婚事的時候,他也見過幾家姑娘,平心而論各個都是好姑娘,可是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沒用,他對她們怎麽都生不出好感來。


    若僅僅是這樣,倒也沒什麽。偏偏越是靠近別的女人,他腦子裏那個女孩的倩影就越深刻。那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已經逃不掉了,那個女孩不僅僅在他的心中安了家,而且深深的刻在了生命裏,再也抹不去了。


    因為幼年的時候家中變故,父親遭人陷害,隻剩下母親相依為命。最難的時候,母親幫著人家洗衣服賺錢供他上學,冬天的時候母親的手上全生了凍瘡,化了膿,晚上睡覺的時候因為怕熱了癢,隻能生生把手放在外麵凍著。


    母親出嫁前也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可是那段時間母親卻跟所有窮苦人家的女人一樣,什麽粗重的活都做,為了一文錢跟別人大聲的討價還價。


    那個司徒瀾記憶中最不堪的一段記憶,他一直覺得自己太對不住母親了。


    所以後來一朝高中,入朝為官後,他一直竭力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母親,也竭力不去違反母親的意願。大家都說他是本朝出了名的大孝子。


    可是他最終卻在成親這件事情上,徹底的違背了母親的意思。


    母親其實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心中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可是母親也看得出來他是在奢望,所以一心想讓他成親分了心思,也就不用再那心思都放在不可能的人身上了。


    但是他真的做不到!


    那次母親一氣之下病了半個月,病好了之後就收拾東西迴了娘家,此後兩年再沒迴來過。也對他的事情再不過問。更遷怒了到了他喜歡上的姑娘身上,從此連那姑娘的麵都不願意見了。


    如今他再次為了這件事情連命都不要了,母親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定會悲痛欲絕吧?


    她這一生已經經曆了中年喪夫的痛了,晚年還要喪子,她能不能撐得過去啊?


    “我本就是個不孝子,或許我死了,母親就不用這麽操心了!”


    他到底是要對不住一些人的,不是自己就是別人,他很自私,隻能對不住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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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不小心預發章節的時候,把今天的一章昨晚就發掉了,所以今天暫時就更一章三千字了。如果下午能抽出空來,我盡量再補一章吧。謝謝送金牌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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