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明軒迴京的時候,雲清歡已經被關在刑部大牢快一個月了。


    這期間雲親王數次進宮為她求情,可是皇上始終不鬆口,後來甚至不見他了。


    鬱芳也一度想闖進大牢救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上次行刑未果之後,刑部大牢的戒備異常森嚴,連隻蒼蠅都難飛進去。想必是上次他們差一點劫了法場,給那些人敲了警鍾了。


    “混賬!連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不過聽信了旁人的流言蜚語,竟然就斷言九姑娘是妖孽,你這個祭司是不是不想當了?”慕容明軒麵色鐵青,一雙深邃的眼睛幾乎能勾出火來。


    他進京之後就聽到了雲清歡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不日將會被問斬的消息。得了消息之後,他第一反應是趕去刑部救人,可是走到半路又折迴到了欽天監。


    他跟皇帝不一樣,在他的眼中,欽天監根本就是糊弄人的,嘴裏說出來的話沒一句真話。可是他那個父皇卻偏偏對此格外的在意。


    既然是欽天監給雲清歡扣上了罪名,那麽能讓他那個父皇改變主意的唯一方法就是欽天監改變說辭,推翻之前的言論。


    欽天監祭司連忙撲通跪了下來,嚇的瑟瑟發抖,“太子殿下饒命啊!不是臣要陷害九姑娘,臣與九姑娘素不相識,根本沒有理由要害她。實在是九姑娘當眾頂撞了皇上,皇上大怒,一心要治她罪,可是又尋不到好的由頭,臣這才想了這個法子為皇上分憂啊!”


    “分憂?”慕容明軒揚手甩了他一個耳光,“我看你是諂媚巴結父皇才對!你是朝廷花錢養著的官員,不為老百姓著想,一心隻想著自己升官發財,要你這要狗官有什麽用?”說著他一腳把欽天監祭司踹到在地,“來人,除去他的頂戴花翎,貶為庶人!”


    “太子殿下息怒啊!”欽天監祭司連連磕頭求饒,“臣是皇上任命的,若是要罷黜臣的官職,臣請見了皇上再做定論!”


    慕容明軒本就在氣頭上,見他搬出皇帝來壓他更是怒不可遏,上去又給了他一腳,“本太子有監國之權,任何事情都能先斬後奏!罷黜你一個小小祭司,根本不用驚動父皇。來人,給我把他丟出去,別再讓我看到他!”


    “是!”隨行的侍衛們上前拖著欽天監祭司往外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饒了我,我也是想為皇上分憂啊,太子殿下,您開恩啊!”


    慕容明軒眼瞼微微一動,悠悠的接道:“要我開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讓我看到你誠意。”


    於是當天欽天監祭司上書皇帝推翻了先前指證雲清歡為不祥妖孽的說法,把所有的一切歸結到了中秋將至,星象不明上。


    可是素來對欽天監言聽計從的皇帝竟然怒斥了欽天監祭司一頓後,將他的上書直接扔了迴去,根本不接收。


    得了消息後,慕容明軒也覺得棘手,心道,那欽天監祭司說的竟然不錯,父皇是真的想要雲清歡的命,根本無關於有沒有妖孽之說。雖然他很奇怪父皇為什麽一心要那個女人的命,不過他如今也沒有時間去推敲,當下聯合了雲親王與吏部侍郎司徒瀾,以及朝中眾多老臣聯名上書,要求皇帝撤銷雲清歡死罪。


    皇帝是因為私心想要殺了雲清歡,可也不想為了此時鬧得朝中大臣都對自己有怨言,因而傳話下來,於三日後當眾審問雲清歡,若是雲清歡能證明自己不是妖孽便既往不咎,放她迴去。若是她證明不了,那便照樣是死罪!


    三日後,皇帝與皇宮的廣場上親自審問雲清歡,而且特別開恩允許朝中官員攜家眷一起觀看。


    “迴皇上,民女證明不了,因為民女根本不是。倒是皇上,一心認定民女是妖孽,又有什麽證據證明呢?”雲清歡淡淡的開口道。


    她真覺得這皇帝是個無比惡心的人,分明一心要她死,卻還要做出公平公正的樣子來公開審問她。仿佛是要給她辯白脫罪的機會,可是她還真想問問,怎樣做才算證明了她不是妖孽?


    皇帝既然決定這麽做,自然是做好了準備了,不慌不忙道:“朕知道若是不拿出證據來,你定然心有不甘。好,朕就叫人請靈台寺方丈過來一探究竟。方丈法力無邊,若是他認為你隻是普通人,朕自然不與你追究的。”說著便吩咐人快馬加鞭是靈台寺請人去了。


    雲清歡卻不由覺得奇怪,慕容瑾臨行時分明說過,若是遇到難處可向靈台寺方丈求助,他是那個男人的八拜之交。如今皇帝居然在這個時候要方丈過來,而且言辭之間是將整件事情的後果都壓在了方丈的態度上了。這不是很奇怪嗎?


    慕容瑾自然不會害她的,所以那靈台寺方丈應該會站在她這邊。但是,皇帝若無十足的把握,怎麽說出這樣的話?


    莫非,慕容瑾看走眼了?莫非那靈台寺方丈根本就是皇帝的人?


    罷了罷了,雲清歡輕輕甩了甩頭,反正如今這情況她也隻能靜觀其變,多想也沒什麽好處。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派去靈台寺的人迴來了,可是請迴來的卻不是靈台寺方丈,而是方丈的師弟慧能大師。


    “大師怎麽來了?”皇帝表現的對慧能的出現很是意外。


    雲清歡卻不由的冷笑,驚訝的表情在臉上停留的時間太久了,分明就是裝出來的,他根本一早就知道來的是慧能而不是方丈。想必那方丈並沒有答應幫他,倒是這個慧能,一定是他的走狗。


    慧能朝皇帝雙手合十施了佛禮後道:“貧僧來是要告知皇上,方丈師兄昨晚圓寂了。”


    “什麽?”皇上再一次做出很驚訝的表情,但是依然是裝出來的。


    慧能神色黯然,似是很難過的樣子,“方丈師兄的遺體今早才被發現的,貧僧本該與寺中所有弟子一起為方丈師兄超度,可是得知皇上要請方丈師兄過來幫忙破案,貧僧自知道行與方丈師兄相去甚遠,但是還是鬥膽過來想助皇上一臂之力!”


    皇帝看起來很猶豫,又詢問了眾人的意見,大家都說慧能大師的法力同樣高深莫測,由他來見證大家也都信服。


    於是慧能代替了方丈。


    雲清歡在慧能走近自己的時候,不由的笑了起來,她已經知道結果了,這個慧能分明就是皇帝的走狗,當然是幫著皇帝說話。想必那方丈的死也是這兩個人的傑作。


    果然慧能得出的結果是,雲清歡就是帶來厄運的妖孽!


    “你胡說!”陪審的慕容明軒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可是還沒說話,他竟覺得眼前一黑,身體無力的倒了下去。


    “太子前些日子太辛苦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竟生生把自己累暈過去了。來人,快送太子迴去,傳太醫過去診治!”皇帝見狀立馬叫人把慕容明軒送走了。


    除了慕容明軒,雲親王也好司徒瀾也好,還用眾多懷疑慧能說法的大臣都好,全部不約而同的或暈倒或嗓子發不出聲音或是動彈不得,總是誰都開不了口反對。


    而皇帝竟將這一切都歸結到雲清歡的身上,說這是雲清歡使得妖法!然後便下令將雲清歡斬立決。


    這次是在皇宮,鬱芳根本進不來,想要救人是不可能的。


    而一心幫著雲清歡的慕容明軒他們,也全部因為皇帝事先動了手腳,無法出來阻止。


    雲清歡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她原還以為今日隻要有慕容明軒在場,她便不會有事。哪知道她想到的,那皇帝也想到了,所以已然想好對策了,都沒有給慕容明軒說話的機會,就將他支開了。


    她環顧了四周,發現除了被皇帝動手腳的那些人,剩下的人好像都盼著她死。


    雲清歡啊雲清歡,看來這次你是逃不掉了。


    其實她也許該一早就是向靈台寺方丈求助,這樣她也許有救,方丈說不定也不會被害。可是,這是那個男人留給她的退路,她始終不想走這條路,她想留著,一直留著,然後她就會每每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會想起那個男人的貼心來!


    劊子手喝了兩口酒,提著碩大的砍刀走到雲清歡的身後,這次他在下手前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擔心不知道又從什麽地方冒出東西來截斷了刀不說,還震的他的手痛了好幾天。


    不過今天是皇宮,是在一直蒼蠅都飛不進來的地方,所以他覺得自己多心了。


    他揮刀狠狠的砍了下去,雲清歡也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也罷,若真的隻能這樣,她也隻能認命了,說不定真的有陰曹地府,她下去了還能見到那個男人。


    可是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落在脖子上的那一刀,而且四周靜的可怕,好像連唿吸都沒有,好像全世界除了她一個人,再沒有別的生物了一樣。


    她下意識的睜開雙眼,卻見該在的人都在,隻是一個個卻如同見到鬼一樣,驚訝的麵色大變,特別的高位上的那個男人,臉色幾乎蒼白如紙,像是見到了索命的死神一樣。


    雲清歡覺得奇怪,正要迴頭去看看自己的身後到底有什麽,卻忽然聽到了一把聲音。


    “歡兒,我迴來了!”


    雲清歡整個人怔住了,迴頭的動作也僵住了。


    她不是在做夢吧?這聲音,不會錯的,就是這個聲音,讓她頭一次聽到的時候就覺得失神。不會錯的,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也有過耳不忘的能力,所以不會錯的。


    可是,怎麽會這樣呢?


    是他真的活著迴來了,還是她已經死了,這裏是黃泉?其實她更怕是自己的一場夢,她隻要迴頭去看,就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她不敢動!


    “歡兒,不想看看我嗎?”


    那個聲音又傳進了耳朵裏,溫暖柔和,小心翼翼,還透著點點顫抖。


    雲清歡忽然覺得眼眶一熱,眼淚竟毫無征兆的流了出來,這是她在得知那個男人死訊之後第一次流下眼淚。


    她的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她緊緊的抱著自己,唯有這樣她才確信這一切是真實存在了。


    “哎……”


    她聽到長長的一身歎息,下一秒她被擁進了寬廣溫暖的懷中。


    她沒有抬頭,而是緊緊的把臉埋在男人的胸前哭泣了,從一開始無聲的流眼淚,漸漸哭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揪心。她死死的抓著男人胸前的衣襟,大聲的哭到快要虛脫。


    這是壓抑了一個多月的淚水,此時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慕容瑾沒有說話,隻是抱著她,輕輕的,溫暖的輕撫著她的背。他知道,這丫頭現在需要的是發泄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


    哭了好一會兒之後,雲清歡才漸漸平靜了下來,可是她始終不敢抬頭,她真的害怕這是一場夢。


    慕容瑾輕輕順著她的長發,柔聲道:“就算你不想看我,也該讓我看看你。一別這麽久,我可日日想著你呢。”


    提起了這一茬,雲清歡忽然想起了什麽,抬頭瞪著慕容瑾,“你還說呢,你明明答應過我,最慢五個月就迴來。現在呢?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我才不要你這種人想著我呢!”


    慕容瑾卻沒有接話,隻是含笑看著她,一別數月,他真的太想念這丫頭了。隻是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從前個靈動活潑的丫頭竟憔悴成這樣了。


    他心疼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數落道:“不是答應我要照顧好自己的嗎?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雲清歡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有掉了下來,不過她卻忍住了,不滿的撅嘴道:“你別打岔!我說了,五個月為期,過期不候的!”


    慕容瑾不由的失笑,“我當然記得,所以我這不是緊趕慢趕的迴來了嗎?五個月的期限還沒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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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八千字奉上,謝謝送金牌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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