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是一個早晨的功夫,怎麽就鬧出這樣的事情?堂堂侯府小姐,若是傳出這樣的醜聞,這一輩子也就完了,就連侯府也會因此蒙羞。


    “母親……”林清音氣得渾身發抖,“女兒斷斷不可能做下這樣的混賬事,且不說我和這書童素未謀麵,這肚兜也不過是前幾天才繡出來的,我尚未穿過,我房裏的幾個大丫鬟都可以作證,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


    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什麽。


    所謂重生,也就是將從前的事情再經曆一次,所不同的,隻是個人的選擇對未來所造成的影響。然而這件事情,在上一世根本沒有發生過。既然這樣,那就說明有些未可知的因素影響了事情的發展,而現在和前世所不同的,隻有兩件事情。


    一件就是她進宮拜見了林貴妃,另一件,便是她遣了黃雲出去。


    如果不是前者,那必然是後者。


    越想越覺得可疑,越想越覺得心驚。若是黃雲不止偷了這一件肚兜,還有其他,流傳到了外頭……


    一念及此,林清音急急說道:“母親,一定是黃雲,當時這肚兜也經過她的手,一定是她……”看著麵紅耳赤的女兒,林夫人的心立刻就軟了下來,反倒是柔聲安慰她:“我方才也不過是氣急上火,就說了幾句。這事若是與你不相幹,就隻管放寬了心懷,我會替你處置的。” 林清音不知她會如何處理此事,但心裏總是不安,就細細說道:“母親,我房裏的事情,您是知道的,黃雲在幾個丫鬟裏麵女紅是最好的,我的不少貼身衣物都經過她的手。這次的肚兜,說不準就是她送出去的,若是還有別的……”想想就叫人後怕。


    林夫人神色頓時一凜,立刻就喚了馮媽媽過來:“黃雲走的時候,包袱可有人看過了?”“都檢查過了。”事關重大,馮媽媽並不敢隱瞞,“都是一些換洗衣裳,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在丫鬟臨走前檢查包袱本是為了防止她帶走主人家的東西,現在看來,到底還是有疏漏之處。


    “可有檢查她的貼身衣物?”林夫人眉頭微鎖,“說不準她會穿在自己身上帶出去……”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林清音忽而有些懊悔。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做足了功夫再遣她離開,隻說每日看著她在自己麵前晃悠,總是有些膈應,這才立刻就尋了由頭向林夫人說了一說。


    誰知道會被她反咬一口!


    吃一塹長一智,林清音終於明白,從前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都需要不斷成長和曆練。 馮媽媽臉色微變,當時檢查的幾個婆子身份不高,黃雲到底是二小姐的大丫鬟,哪裏好去做扒她的衣服這樣不給臉的事情,如今看來,事情竟出在這上頭了。但事情鬧出來了,也由不得她扯謊了,隻得含羞帶愧的迴道:“當時並沒有檢查這些……”


    林夫人就噓歎了一聲,“到如今悔也無用,還是趕緊去田莊上截下來。”


    事不宜遲,林夫人立刻遣了幾個口風緊的媽媽去田莊上搜查。對外隻說是去看看收成,但麵對自己女兒時,林夫人顯露出了最為真實的情緒,“不過是一個小丫鬟,也敢算計到主子頭上來……”聽著語氣便知她現在十分惱火。


    “好在事情還沒有鬧大,母親您消消火氣。”雖說心中憂慮,但也不能叫林夫人為此折了身子,隻將滿腹心事藏在心裏,奉了一盞涼茶,“您吃口茶。”林夫人看了她一眼,接過了杯盞,又歎了一口氣,“日後可得仔細些,這些人沒一個安分的。”說到這裏,下顎微揚,“我看,這內院也要好好整治整治才好。”…


    從前的林清音被養在深閣之中,每日隻知道請安問禮,養花弄草,做一些雅致的小事。內宅之事,自有林夫人在前頭照應,根本不用她操心。到後來和永昌侯府聯姻,林夫人才教她如何處事,那時候每日都有做不完的瑣事,所學的十分有限,到得後來成為曲家婦,也吃了不少虧。


    林夫人既要整治後院,她跟著瞧一瞧,學一學,也是好的。也就抱住了林夫人的胳膊,“母親,我跟在您身邊看著如何?”她既樂意學,林夫人哪有不允之理,女兒家大了,總要學會理家。是以很痛快的就答應了,又笑道:“肯學自然是好,隻是不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林清音忙不迭應了,趁機逗趣:“母親的本事,女兒學一輩子也不見得會呢!”哄得林夫人掌不住,笑著直搖頭,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就被驅散了些。但這事也不得不解決,林清音隻得再次挑起話頭:“那書童,現在在何處?”


    笑容瞬間便在林夫人麵上散去,“我已叫人綁在了柴房,吩咐人日夜看守著,待這事情水落石出……”林夫人沒有繼續說下去,或許是在女兒麵前不好提起。然而林清音卻心知肚明,這小書童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算計到主子頭上來的,通常隻有死一個結果。小書童尚且如此,黃雲這個始作俑者,怕也是會被秘密處置。


    對於這個結果,林清音沒有任何異議。她早已深深明白,該出手時,絕對不能手軟,否則,害人害己。


    接下來幾日皆是風平浪靜,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倒是林碧波偶爾會有試探之意,但都在林夫人的遮掩下過去了,待到林碧波再次流露出探尋的苗頭時,林夫人眉頭緊蹙,表現出了明顯的不悅。林碧波也就不敢再多說了,唯恐觸到林夫人的逆鱗。


    與她相比,林碧蓉顯得平靜許多,規規矩矩的,和往日相比沒有什麽變化。


    林碧波顯然有她驕傲的資本,她有一母同胞的弟弟,而林碧蓉生母多病,根本無所依靠。


    仔細想想,林碧波已經十七歲了,而林夫人似乎還沒有與她說婆家的意思……


    想到此處,林清音默默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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