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汪美晴驚訝挑眉。


    “阿嗚……啊嗚……”假的啦!嗚,假的啦!太太太沒人性了,我怎麽會跟到這款見不得別人好的主人?!啊嗚——


    大狗可憐兮兮地趴下來,和長大顎無力地擱在她的大腿上,皺扭狗鼻,汪美晴心一軟,哪還管男人說了什麽。


    “嗬嗬,沒關係啦,疤臉不同,它可是有疤的呢,當然跟別的格陵蘭犬不一樣,再怎麽疼也不會變壞。”捧著狗臉,她抓抓揉揉搖搖,都快親上了。“對不對呀,疤臉?姐姐沒看錯你,對不對?”


    “嘿……嘿……”當然對!我用我的狗格作擔保!大狗張嘴,舌頭掛在外麵,一臉諂媚,完全不甩正牌主人陰黑的表情。


    和大狗鬧了一會兒,汪美晴雙頰蜜融,指尖還在那道疤上輕撫,忽然低聲問:“它這個像閃電的傷疤是怎麽來的?不像天生的。”


    沉默了幾秒,魯特才慢吞吞出聲。“我在大島北方撿到它時,它頭上就已經有傷了。”稍頓。“那陣子‘哈利波特’剛拍成電影,紅到這裏來……”


    汪美睛瞪圓眼睛。“有人想把它燙成哈利?”


    魯特微微聳肩,沒說話。


    這實在是……實在是吃人夠夠……不是吃狗夠夠!


    “疤臉,你怎麽會這麽命苦?”


    “唬嚕……”嘿咩、嘿咩,姐姐快點來疼我!


    女人和狗又“說”起話來,他淡淡閉上眼,用耳朵去聽,感覺風拂過皮膚,似乎也帶戲謔嬉笑。


    他的心中仿佛平靜,卻也矛盾地波動著。


    然後,她的笑貌在腦海中放大,清晰無比。


    再然後,他緩緩掀開眼皮,腦海中的那張嬌臉,那抹柔軟神態,就在眼前,慧黠的眸子坦坦然,一瞬也不瞬。


    “我聽說,你來這座大島前,曾經跑過船,當過水手?”她問。


    他大手收握,肌肉有些緊繃,抿唇不答。


    “我還聽說,你的中文是跟你母親學的,她也來自台灣。”


    “你‘聽說’到很多事。”唿吸略沉,他眉峰打結,眼光顯得過分淩厲。很顯然,他不太高興。“你很愛打探我的事,是嗎?”


    “是啊!沒錯。”汪美晴用力點頭。


    她紅著臉,坦然而率真,魯特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間,他竟會死瞪著她,無言。


    她有點小苦惱地微晃身軀,暖色罩住她整張粉臉,她唉唉笑歎。


    “有什麽辦法?誰教我就是喜歡你嘛!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上了,自然想知道你的事啊!”說到最後,語氣有耍賴成分。


    ……現在是什麽狀況?


    魯特也不清楚。


    自從她出現在他麵前後,很多事都不按常理來走,很多事都不清不楚。


    他被她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平靜生活出現大瑕疵,冰凍而且安全的心像麵臨暖化問題的冰河,外表仿佛未變,其實每分每秒都在消融,岌岌可危。


    頭一甩,汪美晴鼓起勇氣又說:“是說,你都被我強吻了,我喜歡你,應該是顯而易見的事嗎?你、你有必要這麽震驚,嚇到說不出話來嗎?”


    她手指輕揪著大狗的軟毛,繞著圈圈,有些顫抖。


    不隻指尖發顫,她整個身軀都在抖抖抖,鼻翼因過急的唿吸而歙動,笑的弧度有點僵,有點刻意,顴骨紅紅兩坨,唇色卻偏蒼白。


    她的眼珠烏黑,湛湛地攏著情緒。


    這女人大膽表白,此時卻緊張地期待。


    她在緊張,而且很緊張,他幾乎聽到她在磨牙。


    一時間,熱潮衝擊他的胸口,猛地灌進什麽,他根本抵擋不住。


    “你很冷嗎?”他突兀地問。


    嗄?!“唔……有、有一點……”到底是冷到發抖,還是緊張到發抖,汪美晴自己也分不太出來,但她兩排牙齒倒是真的打顫了。


    “你可以迴旅館去,不需要待在這裏。”


    “……那你呢?”


    坦承喜歡他,對他有興趣,他的反應卻平平淡淡,這其實也在她的設想中。是自己去喜歡他的,沒有權利要他給予同等的迴應,隻是……知道歸知道,她感情上還是有些小受傷,心裏酸酸的,有點唿吸困難。


    汪美晴,振作一點!


    “我還不想進去。”那雙男性起了些變化,少了點晦暗,多出一絲神秘。


    “那、那我也還不想進去。”搖頭,她咬咬嫩唇。


    “可是你很怕冷。”


    “沒關係。”她又搖頭,內心再次給自己加油打氣,突然間,她見到什麽稀奇事物般瞠大眼眸。咦?他他他……脫外套幹什麽?啊啊啊……他脫外套給、給她穿?!


    當那件有著他熱熱體溫的皮外套包住她纖瘦肩頭時,汪美晴心髒怦怦跳,耳中嗡嗡叫,腦袋裏都是棉花,她傻傻笑再傻傻笑,就是一件老老舊舊的皮外套而已,竟比什麽貂皮大衣都還溫暖,簡直熱力十足,北極馬上飄到赤道啊!


    她又露出那種大女孩的神情,傻氣……他這種人,究竟有什麽好?


    魯特還不曉得該如何去迴應她,他有自己的難題,心中的迷惘不容易衝破,但感情卻偏依她,被她拉扯過去。


    暫時就這樣吧。他想。


    結果下一秒,他又被撲了!


    大女孩撲進他懷裏,圈摟他的腰,她笑聲清鈴鈴。


    “魯特,把外套讓給我,你會冷的。”


    他不覺得有多冷,很習慣了。他才要這麽說,胸前那顆小腦袋瓜輕輕抬起,粉嫩臉龐如夏日野地裏的小小花,讓他忘記自己想說什麽。


    “我們這樣挨著,就可以相互取暖!”


    她開心笑,身子擠得更緊,玉頸微微伸長,兩扇睫毛淡淡垂斂。


    這一次,魯特沒有遭到強吻,他遂心而行,接受了她無言的邀請。


    他低頭吻上那雙等待滋潤的美麗唇瓣。


    大島上的夏季生活,汪美晴過得相當快活,之前和“奧克先生”還有跟gh上層鬧出的那些不愉快,似乎變得雲淡風輕了。


    她心被填滿,愛情以一種奇異的方式來訪。


    這一年的夏天,她陷進愛變當中,她說是及時行樂,卻愛上一個人,那個神秘、複雜、耐人尋味的男人進入她的生命,他其實滿冷淡的,跟製式規格中的變人不太一樣,他不懂甜言蜜語,不會哄得她忘記今夕是何夕,但她真是著魔了,偏偏愛他這種冷調。他的體貼和溫柔藏在日常生活裏,不會刻意彰顯,要真正跟他相處過,才能真正感受到。


    太快了……一直有個聲音這樣告訴她,但,那又怎樣?


    她活了二十八個年頭,第一次如此動心、如此慎重。她肩上的責任已然卸下,沒有負擔了,她可以為自己轟轟火火地愛一次。


    這個極地之夏,她愛上一個人。


    突然間,生命變得豐富,更多采多姿,每件事都是新的體驗。


    但……媽呀!眼前這種體驗,她半點也不想要啊!


    那是一頭成年的北極熊,體型相當龐大,依目測,比三隻非洲公獅加在一起還巨大,它的毛上長下短,偏乳白色,四隻腳掌慢條斯理地踩著薄雪地,就這麽突然出現。


    臉上僵著笑,她嚇到心跳指數快破表,可能飛行時常常要處理很多突發狀況,反正事情來了,就該解決,她臨機應變的能力平常有訓練到,所以這次雖然是熊來了,她第一時間僵住,但僵了五秒後,大腦便開始瘋狂活動,她語氣冷靜而且堅定地對一同出遊的小姐弟交代著——


    “小琴、穆穆,別再迴頭看它,看著我,不要迴頭。”


    小姐弟嚇得臉色發白,但沒有尖叫,四隻眼睛很聽話地望著她。


    那頭熊離他們大約隻剩兩百公尺。


    “現在抬起你們的腳走迴車裏,慢慢走,不要慌,跟著我。”往車子停放的地方移動,她顫著手打開飛馬公司車的車門,孩子們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迅速爬進去。


    今天周日,陽光很好,大晴日,戶外的氣溫很難得地來到攝氏十七度。


    她的飛行班表來到這裏之後變得很有規則,跑短線cargo,工作一到兩天,休假一天,若工作三天,則休假兩天,若有其他安排,則會和另一位比較“老牌”的當地飛馬小姐互相cover工作,星期日則是固定假期日。


    多娜原本說好要帶她體驗劃船之樂,劃的不是普通小船,而是傳統的卡亞克(kayak),無奈那位媽媽臨時有事,後來小姐弟自告奮勇搶著帶她來,多娜笑著告訴她,小琴八歲就學會劃卡亞克的技巧,很有天分,當她的“教練”夠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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