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神情嚴肅,丁玉還以為他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不由得也收斂因撫摸小狗狗露出的笑意。


    “我也是哥哥的”


    聲音洪亮、吐字清晰,內容幾米外都很清晰。


    後麵那個字帶來的震撼令丁玉腦瓜子嗡嗡響,他甚至都不敢看周圍經過人的神情,拉起行李箱頭也迴往前走。


    可李墨安絲毫沒覺得不對,明明丁玉都能撫摸那麽久的伯恩山,換成他怎麽就一聲不吭?


    百思不得其解裏麵關係,李墨安邁開腿,順便還唿喚離他足有半米遠的青年。


    “哥哥,哥哥走慢點呀,哥哥腳受傷了呀!”


    就算受傷也不想被人以奇怪目光打量,丁玉無奈轉身抬手捂住隨後跟上的少年:“噓噓噓,我知道,安靜一點。”


    不同於市麵上能形容出來的味道,青年身上氣息連李墨安都形容不出來。嘴唇上的手幹燥微涼,但手心卻又有點點溫度。


    若不是怕嚇到丁玉,李墨安甚至都想伸出舌尖去觸碰那點來之不易的溫度。


    青年頭發有些厚,所以發梢處依舊帶有些許濕潤,垂落肩膀耳後像是從水裏走出來蠱惑人心的妖精。


    捂住他嘴巴的手指力度算不上大,但似乎怕他再開口般,微微下壓手掌與李墨安的唇緊密貼合。


    “真不知道你從哪裏學的這些話。”丁玉滿眼無奈,開始懷楠^楓疑步行街白天是不是會經過什麽奇怪的人,不然李墨安也不會變得這樣讓他受不住。


    各種方麵上的。


    下了河堤往前走不到百米便是停車場,起初丁玉還是按著湯亞先前開的那輛啞光銀尋找,卻在經過輛壓根不是湯亞風格的黑車被叫住。


    看得出來湯亞畫了妝,但依舊掩不住她眼底的疲憊,甚至連喇叭也不按,直接搖下車窗伸手:“丁玉。”


    “換車了?”


    他有些驚訝,畢竟湯亞說過這輩子都不會開這種老掉牙型號的車。


    得到的迴答隻是湯亞的沉默,甚至騰不起多餘氣力解釋,她打了下雙閃示意丁玉上車。


    聽說湯家公司出點小問題,但丁玉還沒傻到對想將自己賣掉的人送去同情,他輕輕捏下李墨安的手,示意自己不能那麽沒禮貌讓女孩子一個人在麵前開車。


    李墨安沒反應,上車前留意下湯亞麵部神情,意識到他先前布下的局已經開始有人進行收網,隻不過這個時間比他預想的還要慢一點。


    或許還是因為對大環境不太熟悉,才耽誤了點功夫超脫原定時間。


    等人坐進車裏,丁玉才注意湯亞幾乎沒有戴任何飾品。


    “我出來處理點事情,正好經過這裏,”湯亞聲音聽不出來有什麽變化,“碰巧給你打個電話。”


    連車內裝飾都去到差不多,丁玉嗯了聲沒開口。


    他不說話,湯亞也不開口,從未想到會有一天兩人能生疏到這種地步,丁玉雖有預感但不知會來得這麽快。


    從上次食堂談話過後,饒是裝也裝不出曾經毫無芥蒂的模樣。


    “怎麽樣,拍攝?”


    “還好。”


    趁著紅綠燈空隙,湯亞扭頭打量眼丁玉,發現他頭發還處於半幹狀態。


    “還有下水的圖?”


    她裝作不經意間詢問,目光在後視鏡一掃而過。後排男生似乎對她跟丁玉的談話毫無興趣,甚至都能打個小小的哈欠。


    “差不多吧。”不想說出實情,丁玉打了馬虎眼,將話題轉移到其他方向,“你是去談業務了嗎?”


    聯想到家裏公司處於一鍋亂粥的狀態,湯亞也不知道怎麽跟丁玉開口。家裏說要向丁玉要迴這些年的撫養費,她卻將那張銀行卡扔在湯父麵前。


    “人早就將這些錢還清了,別再拿這件東西說事。”湯亞眼神裏的不屑讓湯父惱火,甚至將手邊杯子扔過去砸傷了她。


    還以為裏麵隻有幾萬塊錢,結果十幾萬的餘額讓湯家還上小窟窿。


    據說有人特意在搞湯家,就算任由湯父找曾經生意夥伴尋求幫助,連他們世交都不願出麵伸出援手。


    還是看在曾經朋友的麵子上,他們才給湯家夫婦指明理由。


    “你們是不是得罪人了?自古商不與人鬥,你們膽子怎麽這麽大?”


    “怎麽可能,”湯父連連喊冤,“我們壓根不動。”


    但夥伴連連搖頭,最後當著夫妻倆的麵將門關上了。


    他們沒動不代表其他人老實,挨個排查下來最後懷疑到丁玉身上。


    就算湯亞極力也沒有用,最後還是命令她去找丁玉。湯父懷疑是他被雲修然報複懷恨在心,不擇手段都要將湯家拉下水。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湯亞也無法將事情掩蓋下去,借路過名義來到丁玉這,想試探他知不知道裏麵的隱情。


    隻是她還沒開口,便看到少年坐在後排勾起嘴角,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太陽穴。


    “丁玉。”


    紅綠燈跳轉,湯亞緩緩啟動車子,猶豫很久卻不知道如何打開話題。她潛意識裏覺得,如果這句話一旦問出來,她甚至都無法與丁玉維持表麵和諧的關係。


    聽到她聲音青年迴頭,可直到過完三個路口都沒有下文。


    車速不快,任由湯亞拖了近半小時還是到了交通站,這裏不能長時間停車,丁玉準備下車時卻發現車門還沒有打開。


    “超時是要拍照罰款的,”他提示身邊女生,卻看出人心底藏了事情,但他也不會主動開口詢問了,“還扣分。”


    話音剛落,車後門鎖立馬升起,李墨安下車之前視線與湯亞交錯,臉上笑容依舊耐人琢磨。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不像表麵上那麽簡單,可她又找不到藏在背後那人的把柄,對方似乎並不在乎這麽做會帶來的後果。


    換句話說就是,他根本不懼怕被湯家發現會得到什麽報複。


    難道真的是這位叫安墨的家夥?


    不,不可能,她查過不下三次,每次的結果都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背景。


    “湯亞。”


    青年聲音平靜,手指點了點門把:“還有最後半分鍾。”


    從未見過丁玉會以這種態度對待她,湯亞收緊抓住方向盤的手,最後還是將門鎖升上。


    下車關車門前,丁玉難得沒有立馬轉身離開,而是連名帶姓對著湯亞說了聲謝謝。他沒有直接擺明態度,但也是在含蓄提醒她兩人關係不可能迴到小時候那樣的親密無間。


    眼見青年關門準備上交通站,她顧不得身上的安全帶,撐著手臂探頭叫住已經邁上一個台階的丁玉。


    “我沒有。”


    這句話來得莫名其妙,就連丁玉一時間也不知道她要表達的意思,可他還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眼見身邊指示橙燈有跳轉顏色的架勢,湯亞壓下心底酸澀情緒發動車子,臨了卻控製不住自己往後視鏡瞥。


    交通站依舊人來人往,身穿簡單黑白衣服的青年被人護在懷裏,站在身邊的少年跟他身高相仿,舉手間儼然是保護者姿態。


    甚至能預測她會從後視鏡窺探般,扭頭對上離去的車輛。


    大拇指豎起,中指與食指並攏,少年手指比在太陽穴附近,薄唇微張


    砰。


    他說。


    第76章


    ? 洗澡 ◇


    ◎冰涼藥膏◎


    剛到家, 丁玉幾乎是腳不沾地被人推到浴室。


    完全不顧他抗議,浴缸水龍頭被人擰開,在水流喧囂聲中身上白襯衫被人拉住, 以不可拒絕的力度扯下來。


    丁玉震驚到眼睛都瞪成杏眼, 傻乎乎盯著李墨安不知作何反應。少年無論是神情還是目光都是透徹幹淨, 絲毫看不出其他不好想法。


    “哥哥泡個熱水澡。”


    這段時間享受到投喂樂趣,李墨安恨不得一天四頓的給丁玉塞食物。換下來衣服也被他拿走,離開前對傻在原地丁玉笑:“要是哥哥想搓澡,開門喊我就好, 我就在隔壁畫室。”


    關門聲隔絕少年遠去的腳步,丁玉還沒反應過來,浴缸裏的水漫過頂端滴滴答答流在地上,他才想起來要擰死水龍頭。


    不知道水溫是刻意設定還是怎樣,從指尖蔓延開的溫度令他沒由得想起少年總是揚起的微笑。


    他最近總是被同一人分散太多精力, 甚至方才在水庫失態, 丁玉對被牽著神誌走的感覺有些害怕,以至於產生不願再與李墨安交流的念頭。


    若是往常有這般情緒,他已經快刀斬亂麻跟人斷開所有聯係, 可如果這個人換成李墨安身子泡在水裏, 丁玉抱膝蓋也不知道自己的渴望, 一味欺負飄在水裏的小黃鴨。


    他欺負小鴨子,李墨安欺負他。


    隔壁畫室房門虛掩,從中透出幾分曖昧光線。


    白短袖是丁玉今早剛換的,上麵似乎還混合著薰衣草洗衣液與青年身上獨有氣息,勾的李墨安搭在畫架上的手一縮再縮。


    這還是李墨安特意讓人重新做的, 無論用料版型都是最舒服款, 甚至還完美複刻那朵小藍雲。


    他知道青年感覺不出這些東西細微差別, 所以才敢如此膽大妄為。毫不誇張的說,丁玉衣帽間大半衣服在短短不到七天時間裏,已經被李墨安換了大半。


    布料入手細滑,落在李墨安手心像捧住一灘月光,涼得讓他滾熱身子發顫。


    當初知道這個小兒子壓根就沒有喜歡的人,李家長輩驚訝過後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太過於清心寡欲,以至於差點拉個門當戶對的同齡人聯姻,不過這件事在李墨安強烈反抗下作罷。


    不過,有段時間他還真懷疑過自己上輩子過於放浪形骸,所以今生給他了個和尚身心。


    但眼下看來,這個猜測或許是錯的。


    平原之中有座山,周圍環境襯得山峰更加突出。叢林茂盛,雨露稠密,空中飄來片如紗白雲,遮住充滿生命力的頂端。


    雲夠輕、夠軟,在山峰襯托下顯得更白、更美。


    畫室聽不到浴室水聲,他手上動作無師自通,那件白襯衫被使用到至極,最後撐不住落在地上。


    他從未這麽迫切想與這襯衫的主人建立更深聯係,甚至想讓對方永遠記住他帶來的痛苦與歡愉。


    隻可惜,現在還不到時候。不過最晚下個月底,他便能讓丁玉以另一種方式記住他。


    直到小黃鴨在水中翻滾不下百遍,丁玉終於大發慈悲放過它,拿過放在架子的浴巾擦幹淨身子。等他準備出門,才意識到壓根沒拿換洗衣服。


    少年進畫室沒個把小時絕對出不來,他要是想去換衣間必定經過畫室門口,可又不敢保證李墨安能關著門,這件浴袍短到隻能堪堪遮住腿根,動作稍微一大風光便能被人盡收眼底。


    想著想著,丁玉覺得不太對。


    大家都是男人,被看到了又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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