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


    不等他話說完,許信鴿開口打斷了丁玉,聲線隱隱帶上顫抖:“那就吃一口,給我個新品的評價,好不好?”


    論演戲,誰能比得過在話劇團擔任台柱之一的許信鴿?


    總是開開心心喊自己學長的人委屈到眼眶都紅了,丁玉覺得有些無奈,他並不是很喜歡吃這種東西,況且人都眼巴巴端這麽久......


    “太幹、太柴,裏麵加了東西,還有點偏酸。”身後伸出隻手,捏起一朵像是荷花模樣的團子塞在口中,李墨安嚼了口點評:“哥哥肯定不喜歡吃這種東西。”


    眼見自己半天的心意被這麽糟蹋,氣得許信鴿都忘記擠出淚花,收手蓋上保溫盒提高了音量:“怎麽能這麽說呢,本來就是按照學長的口味做的,又不是單獨給你一個吃。”


    拍了拍指尖的餅幹屑,李墨安不以為然:“哦,你方才還是說新品。”


    殊不知自己說漏嘴,被好幾雙眼睛盯著,許信鴿臉上有些掛不住,匆匆說了句學長下次見開門離開。


    “安墨,”丁玉的語氣多半是哭笑不得,“說句一般就好,怎麽還真的挑起人家刺來了。”


    學畫的時候不知道受了多少暴脾氣大師毫無差別的咒罵,沒想到誠實說句話也能被丁玉說挑刺,李墨安十七年的人生頭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委屈,當下撇起嘴巴屏住唿吸不吭聲。


    小笨蛋。


    這次,他腦海裏再次浮現那道稚嫩童聲,小小像是被貓咪尾巴蹭過般柔軟。


    李墨安猛地抬頭,可丁玉卻沒有看他,轉身打開衣櫃翻找放在衣服裏的鑰匙與門卡。


    丁玉剛才,是在心裏跟他撒嬌嗎?


    想通這件事情,李墨安連走路都是飄乎乎的,連路都不看直接撲過去抱住丁玉,差點將人撞進衣櫃裏。


    “又粘人!”


    雖然丁玉用的是責備語氣,可眼神裏帶的是笑意,他扶住門框起身,胳膊肘不輕不重搗了下李墨安的腰腹。


    宋永元坐在床上目睹全過程,他困惑丁玉為什麽和這個混血變得這麽熟,視線不經意間往旁邊一掃,江開坐在梯子上陰沉著臉,一眨不眨盯住嬉鬧的兩人。


    見他這樣,宋永元這才確定江開費盡心思搬進來,不是與先前宿舍不合群,而是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丁玉。


    藏床單、貼照片、偷睡床。


    江開所作所為簡直就像變態。


    還有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藍眼少年......


    宋永元歎氣,丁玉啊丁玉,怪不得湯亞總是盯著你。


    第40章


    ? 曝光 ◇


    ◎  開始動手◎


    他們上午很少有課, 宋永元又懶得下床,趴在欄杆上打量在下麵忙碌的丁玉:“不是下午才有課嗎?”


    “還想去跑點別的東西,”丁玉言簡意賅, 拖出快遞箱, 將那件帶尾巴的衣服放在箱子裏, “下午可能會很忙,這兩天有事打電話吧,我手機關靜音。”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場景,宋永元有些驚訝:“咋了?”


    一直坐在丁玉椅子上的李墨安抬頭, 劉海下的眉眼浸滿冷意,不知道哪裏又說錯了話,宋永元默默調高空調溫度。


    “沒什麽,家裏房子這麽久都沒住人,我準備迴去住。”丁玉漫不經心開口, 找到風衣口袋內側的鑰匙與門卡:“東西有點多, 要不要來幫忙?”


    從未聽過丁玉說過家裏事,宋永元壓下打探的念頭:“去,怎麽不去。”


    丁玉嗯了聲沒有再接話, 倒是還坐在台階的江開目光下移, 落在站在衣櫃前青年身上, 氣息時重時輕,猜不到他在想什麽。


    旁人或許察覺不到他的視線,可李墨安就算不去扭頭都能猜到江開藏的小心思。他本就不知道低調,當下拉住在書架翻找課本的丁玉衣擺:“哥哥,我還想跟你睡在一起。”


    “你還是小孩子嗎?”


    已經習慣李墨安時不時抽風式撒嬌, 丁玉反手拉開拽住衣擺的手, 無奈迴頭看了眼一臉無辜的少年:“又不是八歲。”


    不愧是宋永元, 給個梯子都能爬上來。


    “等下,什麽一起睡?啥意思,你們要合租嗎?”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宋永元不斷重複,“你不是最討厭跟別人一起住?”


    落在後腦勺的視線恨不得將他撕碎,李墨安笑笑沒說話,但身子微微偏移,露出半隻眼睛盯從剛才起便默不作聲的江開:“哥哥覺得我可憐,想要收留我罷了。”


    這話對江開來說不亞於火上澆油,宋永元也顧不得維持宿舍表麵和諧,驚訝到差點從床上翻下來。不知道他反應為何這麽大,丁玉奇怪地瞥了他眼。


    “你要跟他同居?”


    就算是心大的宋永元也覺得不太對勁,他雖然沒怎麽與李墨安接觸過,可感覺麵前少年不是善茬。江開跟他比起來,段位甚至都夠不到他衣擺。


    “什麽同居不同居的,老房子年久失修,再不住人就要敗幹淨了。”


    “這事湯亞知道麽。”


    像是按下靜音開關,宋永元看到李墨安眼中幸災樂禍的嘲諷。


    原本彎腰收拾東西的青年直起身子,懷中抱了一摞準備搬走的書,背對著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姓丁她性湯,除了朋友關係外,我們也不是上下級的關係吧?”


    沒由得感覺心中有些氣悶,無論他做什麽事情,對方都要有意無意詢問為什麽以及湯亞知不知道。


    意識到這句話有些過了,宋永元訕訕道歉。


    “她不知道,”倒是是舍友不想鬧得太僵,丁玉錯落睫毛打量落在書上的發絲,捏起細細打量,“她甚至不知道我已經攢夠湯家這些年的撫養費。”


    這根不是他的頭發。


    顏色有點偏黃,發根處毛糙,也不是安墨的。


    丁玉視線在宿舍一點點移動,最後落到坐在梯子上的江開身上。


    “我們專業有你需要用到的書嗎?”


    說話間丁玉繞過李墨安上前,將本八百年都用不到的選修課本遞到江開眼皮子底下,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個時候誰出聲都是變相的幫腔,宋永元縮迴床上,李墨安伸手拿過丁玉放在桌上的杯子打量。


    對上丁玉寒若冰霜的桃花眼,江開沒有吭聲,視線下移落在鼻尖處的教科書上,看著上麵龍飛鳳舞的字跡別開眼。


    見他這副模樣,饒是好脾氣的丁玉也覺得不可理喻。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麽其他學院的能轉到這裏,後來我才知道是你申請了近十幾次才過來,”丁玉收起課本放在桌上,手指落在坐在身邊李墨安的肩膀,“有人跟我說,你跟之前的宿舍壓根沒有矛盾,這麽費盡心思換宿舍是為了什麽?”


    宿舍氣氛陷入冰點,隻能聽到空調換氣時細微的運轉聲。


    “江開,我的床單是你換掉的吧?”


    聽到這裏,李墨安迴過頭,嘴唇擦過丁玉微涼的指尖,打量臉色已經變得煞白的江開。


    換掉的床單?


    他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情,但能推測或許是第一次跟丁玉迴宿舍,這人抱著盆子從外麵進來,早在這個時候丁玉的東西便被人掉包。


    就算是住在同一個宿舍,能藏東西的地方卻很少。李墨安視線落在江開上了鎖衣櫃,眼中打量意味更甚,一抬頭便對上宋永元神色複雜的麵龐。


    看來,發現江開秘密的不止是他自己。


    “不是,”江開就打算死不承認,他已經將櫃子上鎖,不信丁玉會這麽咄咄逼人強迫他去開櫃子,“隻是別人拿錯了。”


    “難道還認不出不是自己的床單嗎?”對這個滿嘴謊話的舍友好感降到最低,丁玉不想再跟他繞彎子,想快點得到答案好帶李墨安離開。


    兩人對峙間,隻有宋永元注意到李墨安起身來到江開衣櫃前。


    倒不是說江開眼瞎,但那雙總透出漫不經心的水汪桃花眼隻盯住你一個時,裏麵的專注與執拗讓人壓根移不開視線。江開甚至能從丁玉眼底找到自己的倒影。


    “哢噠。”


    落鎖聲宛若重錘砸在江開心頭,他停止臆想猛地抬頭,李墨安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衣櫃邊,雙手背在身後一臉無辜。


    “哥哥,我剛才不小心經過,這個鎖自己掉下來了。”


    親眼目睹他是怎麽用一根牙簽開鎖,宋永元躲在上麵不敢吭聲,他默默將頭縮迴被子裏,祈禱接下來的動靜不要鬧得太大,不然宿管直接給他們打為不文明宿舍。


    見他的手已經放在門把上,江開顧不得自己還坐在台階,隔著三層往下跳試圖撞開李墨安:“滾!”


    不料後者速度比他更快,少年伸手輕輕一挑,衣櫃門應聲而開,露出貼在櫃門上少說也有十幾張的照片。


    坐在高處的宋永元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由得感歎江開業務能力還挺強,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收集到的這些帶臉的照片。隻不過看著看著他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些是丁玉大學時候的照片嗎?怎麽還穿著連高的校服?


    顯然,李墨安也注意到這些與丁玉現在的年齡對不上,更何況照片裏的人還穿著乖生生的藍白校服。


    摔門聲震得床欄都在顫抖,江開用力推開站在門邊的少年,惡聲惡氣開口:“滾開!”


    正好旁邊就是一張空床,丈量些距離後李墨安順勢倒在床欄上,雖然聲響聽起來嚇人可一點都不疼。可李墨安怎麽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呢,他捂住後腦勺默默站在旁邊,眼神可憐兮兮注視著丁玉:“哥哥......”


    無法形容看到那些照片的感受,遠離五年的噩夢似乎又在慢慢浸透丁玉周圍空氣,他手腕發軟抱不住不重的書,晃晃身子握住身側的床柱。


    或許是他臉色過於煞白,不僅是李墨安,連被暴躁占據全部心思的江開也冷靜下來,呆愣愣地盯住丁玉發白的嘴唇。


    就算那些照片隻出現瞬間,可讓丁玉原本忘卻的記憶卷土重來。


    喉嚨像是被棉毛塞住般梗塞,那雙桃花眼裏隻剩慘淡驚恐,丁玉死死盯住被江開護在身後的衣櫃,聲音啞得如生鏽了鐵釘:“你從哪裏拿到這些照片的?”


    “什麽?”


    江開不知道丁玉反應會這麽大,他怔怔看著李墨安上前攬住青年不斷哆嗦的肩膀,下意識撿起地上的鎖:“隨便搜到的。”


    那些照片早就被人銷毀,他不知道雲修然竟然還有底片,心中蔓延的恨意快要將丁玉吞噬。


    “給我。”


    完全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已經處在違法邊緣,好不容易才從雲修然那裏取得的這些照片,江開怎麽可能會這麽簡單就將東西交出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做交易?!”


    無法控製自己的音量,脖子上似乎又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丁玉垂頭不斷咳嗽,握住李墨安的手指都泛了白。不敢出聲插話,宋永元默默下床來到他身邊,轉頭打量死死護住衣櫃的男生:“江開。”


    李墨安本想扶住站不穩丁玉,對方卻推開了手。


    “把東西給我。”聲音冰到極點,丁玉目不轉睛盯住站在原地不動的男生:“不要讓我說第二次,也不要讓我將這件事情上報導員,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下半年要參加保研的評選,對吧?”


    無法忍受別人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江開捏緊拳頭:“你威脅我?”


    “江開,你覺得我是在跟你商量嗎?”丁玉眉眼間全是刺骨寒意,他一步步向人靠近,直到江開整個後背都死死貼在櫃門才停住腳步。


    “讓我猜猜,雲修然是以什麽身份介紹自己的。”


    “丁玉曾經的心理醫生,還是老師,還是以折磨病人為樂趣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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