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哥哥。還記得上次是我將那個家夥打跑的嗎?”


    李墨安說的事情太過陌生,丁玉沉默許久才勉強從腦海找到對應記憶,卻也是被白霧覆蓋模模糊糊看不清。


    “那你願意跟我住在一起嗎?”


    這句話令少年人瞳孔明顯放大,意識到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過於曖昧,丁玉勉強勾起嘴角笑笑:“我不收你房租,也不需要你做事。”


    “那樣我會心懷愧疚的,”就算心中快樂開了花,可李墨安表麵還是裝出一副擔憂又不好意思的模樣,“哥哥,以後我做飯給你吃。”


    低迷氣氛被這句話打破,丁玉眼底總算出現了笑意。


    “我不想被弟弟毒死。”


    第一次說出這個詞語,無法形容心中翻湧的暖流是什麽東西,丁玉握住一直緊扣自己五指的手。他微紅桃花眼裏的水汽散去,隻剩全心全意的信任:“好不好,安弟弟。”


    幾乎瞬間起了反應,李墨安狼狽變換姿勢,就是不想讓丁玉看到堪稱狼狽的下半身。


    “好。”


    向來以沉著冷靜著稱的李家二少爺,此刻像個被心愛人親的少年人般手足無措,喜悅令他隻能發出簡單的音節,卻又控製不住去費勁去表達心底的激動。


    “安弟弟。”


    青年聲音變得愈發輕柔,如春風般席卷李墨安全身。不帶任何情/欲的吻落在少年額頭,他眼底的笑意令李墨安無酒自醉。


    “我還有不到一個月成年。”


    哪能聽不出李墨安言外之意,丁玉搖了搖頭:“我不談戀愛。”


    本來也沒想跟他談戀愛,李墨安恨不得立馬將丁玉帶到國外結婚,再把他放在自己的私人莊園,讓他見不到任何人,也便不再遭受任何傷害。


    就連李墨安自己,也沒發現他這個念頭是有多可怕。


    可怕到,與雲修然的所作所為別無他樣。


    所以,那位變態心理醫生有時說的話是對的。沒有人能拒絕丁玉,就像沒有人能抗拒唿吸、喝水這種小事般。


    堪稱上天精雕細琢的五官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存在,也是將他帶到無數個深淵的門牌。就算有人不想承認自己對丁玉毫無非分之想,但他眼神裏的貪婪快要如泄閘洪水般翻湧,直到摧枯拉朽般覆滅整個世界。


    “我不和哥哥談戀愛,”李墨安下巴輕輕抵在丁玉手心,他臉上笑容變得令人捉摸不透,“放心好了。”


    我不會和你玩小孩子過家家的談戀愛,我隻會與你結婚。


    第35章


    ? 守衛 ◇


    ◎  他是鬼◎


    診療室永遠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像是香薰又像是各種煙草味混合的東西。柯安接過遞來的表格,看都不看隨意打了幾個對鉤後還給雲修然。


    注意到他寫的兩個字母,雲修然合上本子放在一邊:“我以為上次我們談得很愉快。”


    “看不出來雲醫生挺自戀, ”柯安將垂落的劉海後順, 露出堪稱鋒利的眉眼與目光, “不如說這個我還有點興趣。”他說的是壓在玻璃底下的證件照,少年還有些稚嫩的麵龐盯住鏡頭,眼睛裏隻有化不開的憂鬱。


    想到他在包廂沾滿淚水的臉,他放在交疊雙腿上的手指微動, 克製住想要攥緊拳頭的衝動,柯安抬頭盯住坐在桌後雲修然平直嘴角。


    “你知道他名字。”


    “他是我病人之一。”


    “叫什麽?”


    “醫生具有對病人保密的義務。”


    這句話未免有些過於可笑,柯安麵容閃過一絲好笑:“我還以為你不知道這個規矩。”


    雲修然沒有管他的冷嘲熱諷,微微前傾身子將放在麵前的相框翻轉,讓柯安看清合照上的兩人。


    “他就是無法救贖的主人翁, ”注意到柯安的眼神變化, 雲修然還以為他隻是被丁玉長相驚豔,殊不知他早已觸碰過丁玉整個後背,“跟你一樣, 封閉自己內心不想讓旁人窺探。”


    “看來我跟他還挺有緣。”


    雲修然不可否認。


    “隻是他戒心比你更強、也更警惕, 最後我失敗了, 所以才說是無法救贖的孩子。”雲修然將遮光簾拉下,屋內光線不再刺眼。


    熱茶放在柯安手邊,他在裏麵看到自己倦怠的眉眼。


    “你對他做了什麽?”


    “普通心理治療罷了,”無意跟柯安透露過多的信息,雲修然轉移話頭, “也是一直幹涉人避免自殺的手段。”


    話語越來越含糊, 不知道雲修然瓶子裏賣的藥, 柯安興致缺缺別開目光。


    他是對大寶貝感興趣,但不知道從一個堪稱瘋子人口中得知大寶貝全部信息。總覺得在哪裏見到過丁玉這張臉,柯安食指抵住鼻尖默想,思緒漸漸飄到其他地方,如果不是公司的藝人,他能接觸到的也就剩下服裝領域的木可家。


    聽說月底會有一次素人拍攝,到時候去看看。


    自始至終,柯安注意力壓根就沒有在雲修然身上停留,這點與丁玉一模一樣。


    四年前。


    連城的盛夏開始於五月,可直到九月中旬才結束。高溫壓得人喘不上來氣,就算教室開了空調也隻有附近學生涼快,靠窗的依舊被滾熱包裹。


    所有坐在窗邊的學生中,隻有丁玉還穿著嚴實的校服外套,連扣子都扣到最上方。


    “你不熱嗎?”


    下課後湯亞拍了拍丁玉肩膀,順勢用指尖碰了碰他手背。


    “在想什麽?”雖然他平常也會對著窗外發呆,但整節課過去還是這幅模樣,不由得讓湯亞有些擔心。


    整個年級都知道那位比女明星都好看的男生坐在窗邊,來來往往去盡頭打水的人出奇多,偶爾與他目光對上後引起一小片騷動,自然也便看到丁玉旁邊的女生。


    “真的不是情侶嗎?”


    “怎麽可能,丁玉高一就說跟她隻是姐弟關係。”


    “我弟弟天天氣得我短命,要是跟丁玉這樣的我做夢都能笑醒。”


    “誰說不是呢...看過來了,誒走吧走吧。”


    議論聲遠去,湯亞握緊了背在身後手:“那個醫生是學校聘請的心理醫生,辦公室就在對麵綜合樓三樓。”


    少年偏頭,目光平淡,似乎在疑惑她為什麽會說這些。


    “心理醫生,應該對你走出”


    沒等湯亞說完,上課鈴打斷她剩下的話,不敢看丁玉眼神中的不可置信,湯亞掩去狼狽迴到自己位置上。是她太唐突冒昧,不應該在這時跟丁玉提及看心理醫生的事。


    再次撞見丁玉站在廚房握住刀具在手腕比劃,嚇得她趕緊聯係心理醫生,結果第二天丁玉說自己壓根沒有任何事情。


    “他還沒有走出來。”湯父歎息:“畢竟沒幾個小孩子能承受親眼目睹父母雙亡。”


    說話間,他視線落在坐在一邊沉默不語的湯亞:“你要好好看著他。”


    不去問為什麽,看到擺在桌麵上的收購合同,湯亞心髒高高提起:“叔叔阿姨的死,是意外,對吧?”


    “說什麽呢這孩子,”湯父臉上帶了她分辨不出來的傷感與驚訝,“誰也不知道小區裏會在路中央放那種東西。”


    湯母沉默地整理書架沒有接話,直到湯亞準備離開時,她才看向倉皇不安的女兒。


    “學校來了個心理醫生,聽說專治方向是心理創傷,要是可以就讓丁玉去學校看吧,最起碼他能比在家裏放鬆些。”


    “您怎麽知道?”湯亞不記得自己跟家裏說過這種小事,眼神也帶了疑惑與防備。可迴應她的隻有母親的一聲歎息,以及緩慢但堅定的關門聲。


    綜合樓三樓隻有幾個辦公室,除了位於外側的兩個檔案室,最後一扇門上貼了張預約時間表,下午這個時候正好是一片空白。


    就算湯家察覺出丁玉的心理或許不對,可他們最開始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讓丁玉隨波逐流到某種境界,才假惺惺表現出自己虛偽的擔憂與焦急。


    發生不幸時丁玉還太小,對當年的事情也隻是一知半解,如果湯家想給他灌輸其他思想,對於記憶在受到巨大衝擊下的小孩子來說,簡直就是輕而易的事情。


    他猜到了父母的死亡或許存在隱情,就算是現在丁玉也查不出來什麽東西,那些事情在十幾年的蹉跎中肯定都被人淡忘......


    當丁玉站在門口胡思亂想,拐角傳來鞋跟落地時發出的清脆,他循著聲音望去,見到方才抱他下樹的男人。


    “等多久了?”雲修然單手拿住檔案開門,示意丁玉進來。


    “......”


    “沒,”不擅長與陌生人進行交流,丁玉略微退後半步,等雲修然離開門口後才進來。


    是隻警惕性很強的小貓。


    雲修然背過身將丁玉的檔案放入櫃中上鎖,鏡片遮去他已經變得興奮的眼底。


    就當丁玉轉身關上木門的刹那,雲修然收起眼底神色,端坐在桌後看少年慢慢走到跟前,最後坐在那把小小的木頭椅子上。


    “不高興嗎?”


    還滅來得及看調出來的丁玉檔案,他以聊家常的口氣詢問麵前少年哪裏不舒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象征體育課結束的鈴聲響起,丁玉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裏幹坐了近半小時。他無法跟一個陌生人開口說他心底最不安的事情,沉默過後道歉匆匆離開。


    即便是炎熱夏天少年還穿著外套,撐不起來的衣服空蕩蕩掛在他肩頭,風一吹校服貼在身上,露出他比同齡人還要瘦小的骨架。


    關門聲細微,就如丁玉坐在麵前時輕飄飄的唿吸。


    一個漂亮到不像話的男生,心理問題嚴重到說不出來,無論哪一點都能引起雲修然興趣。


    不枉他接下這麽個私活,還以為背後的雇主是在誆騙他。


    突兀響起的掌聲打斷了雲修然迴憶,柯安麵無表情收迴在半空中鼓掌的手,語氣裏的厭惡都懶得遮掩:“你確定自己沒有心理問題?”


    雲修然端起茶杯聳肩:“不確定,所以心理醫生也有醫生。”


    “你們都隻會說些不痛不癢的場麵話,特別是你,更喜歡拿別人的痛苦作樂。”柯安毫不留情。


    “願聞其詳。”


    “嗬嗬。”


    柯安脾氣臭不是一天兩天,更何況這個心理醫生或許對他的大寶貝進行過心理打壓,氣得人恨不得將凳子輪到雲修然那張臉上。連虛情假意的客套都懶得說,手插兜起身離開房間。


    直到他走下樓,雲修然才伸手將相框轉過來。


    照片上的少年眉眼彎起,站在樹下的模樣如枝頭最青澀的水果,沒有人能抵得住將其摘下在手心裏看著他變紅的誘惑。


    雲修然嚐試過,但他失敗了。


    果園已經將他驅逐出去,毫不留情麵換上了新的守衛。


    不去管身後人到底是什麽表情,柯安下樓後徑直走到被綠植遮住的地下室門口,目光在門鎖上來迴流轉,在前台好奇注視下按下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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