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唿嘯。


    被刻意用黑漆塗抹掩蓋,便於在黑夜中隱匿形跡的黑船,用極快的速度,迅速駛離了方才大舉肆虐過的河麵。


    很快的,那照亮天際的火光,已經被遠遠拋在後方。


    黑衣人們沉默不語,隻有船行時,桅杆移動、絞盤轉動發出的聲響,在夜裏迴蕩著。從那些聲音就可以聽出,這群人個個不慌不亂,各司其職,並不是胡亂拚湊的盜匪集團,而是經過精良訓練的隊伍。


    而這趟出擊,不但大獲全勝,還帶迴了一個戰利品。


    那個衣衫全濕、顫抖不已的清麗少女,就在黑衣人們手中,像貨物似的,一個拋過一個的傳遞,轉眼之間就被推進船艙。


    船艙裏頭,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寂靜的艙房裏頭,隻有朱小紅顫抖的喘息,以及紊亂的心跳。


    當艙門關上時,她發軟的雙腿再也撐不住身子,隻能貼著艙門,癱軟的跌坐在地上。


    她全身的衣裳早已被雪浸濕,寒意滲透肌膚,冷得刺骨。然而,恐懼與驚駭,卻充塞在她心頭,比寒冷還要難受。


    小紅坐在原處,視而不見的望著眼前的黑暗,但腦子裏頭,卻還不斷重複上演著,不久之前,在那火光衝天的河麵上,所發生的駭人景況……


    刀光。


    武師們的咆哮。


    大雪中的火焰。


    詭異的銀麵具。


    還有,豔紅的鮮血。


    想到那陣在銀麵人刀下如雨灑落的血花,小紅捏緊拳頭,全身顫抖著,美麗的小臉,慘白得不剩半點血色,向來聰明伶俐的小腦袋,這會兒紊亂得根本沒了主意。


    船艙之外,運河的流水,反複拍擊著船身。


    這條大運河修築不易,成功的化水患為水利,連接富裕的京城,以及豐饒的南方,開通之後,沿岸商家百姓無不蒙受其利。


    大運河沿岸,都有官府派兵駐守,豪門商家們也雇用壯丁,保護商船與貨物的安全,盜匪們都忌憚三分,不敢靠近,運河上向來治安良好。


    沒人料想得到,運河上會出現匪徒,而且行徑還如此兇殘。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但是慌亂的情緒卻緊緊揪著她的心口,教她難以喘息。這場意外,實在太出人意料……


    驀地,緊貼在她背後的艙門,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動了。


    有人要進來!


    小紅搶在那個人把門整個推開之前,就迅速的跳開,躲避到艙房的另一端,一雙烏溜溜的大眼,警戒的盯著那個打開艙門的男人。


    那男人高大得像是能填滿門框,那寬闊的肩膀完全遮蔽了門外的所有景物。雖然他還沒踏進艙房裏,卻已經帶來強大的壓迫感,逼得她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他仍舊穿著黑衣,戴著銀麵具,而麵具後的黑眸,透出灼亮的光芒。


    有半晌的時間,他始終不言不語,隻是站在那兒,默默盯著她,像是剛捕獲了獵物的獵人,正在思索著,該如何處置獵物。


    小紅咬著唇瓣,強撐著不肯示弱。她握緊了小拳頭,也迴瞪著他。


    “你到底是誰?”


    沉默。


    男人沒有迴答。


    她鼓起勇氣,繼續追問:“你為什麽要襲擊畫舫?”


    仍舊是沉默。


    男人對她的提問,完全充耳不聞,反倒踏進了船艙,還反手將門關上。


    這個動作,讓她不由自主的再度咚咚咚的退了數步,竭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在親眼見過他的所作所為後,在她心裏頭,早已認定了這個男人絕非善類。


    不同於小紅的慌亂,戴著銀麵具的男人,好整以暇的點亮了油燈。燈光雖然微弱,但還是照亮了船艙裏簡單的擺設,以及角落的少女那張精致清麗的小臉。


    銀麵具下的視線,掃過她的臉兒,輕而易舉的看穿她藏在心裏的恐懼,以及她的微微戰栗。


    這個小女人,明明就怕極了,但是那張小臉上,卻還有著倔強,以及掩蓋不了的勇氣。暈黃的燈光,讓她白皙的肌膚,顯得更是細致如玉,清麗的五官,雖不是美若天仙,卻是清純秀雅,另有一番可人風情。


    銀麵具下的黑眸,閃過幽暗的光芒,深沉得教人猜不出情緒。他非常緩慢的抽出腰背後那把闊刃的鋼刀,擱置在四腳固定的桌上。


    鋼刀上頭雖然看不見血跡,但銀色的刀光,仍顯得那麽刺眼。


    小紅的視線,刻意避開桌上的鋼刀。她咬了咬粉嫩的唇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不死心的再度開口,試圖替這沒長眼的兇惡匪徒分析情勢。


    “你知不知道,剛剛所襲擊的,是京城的錢家?”她警告著。


    京城的錢家,是名滿天下的富貴商家,長女錢金金商謀巧妙,數年來縱橫商場,將錢家的商業版圖拓展了數倍,自然也得罪過不少人。


    雖然,偶爾遇上商家報複,或是盜匪妄想劫人勒索贖款,但是憑借著錢家武師的高超武藝,跟嚴家的適時支持,每每遇著危機,都能化險為夷——


    直到今夜!


    那男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所以呢?”低沈沙啞的聲音,迴蕩在船艙中。


    她瞪著他,對他的冷靜感到錯愕與意外,她原本還以為,隻要聽見錢家的名號,這家夥就算沒有馬上跪地求饒,也會嚇得手腳發軟。


    “犯下這樁大案,你是逃不遠的。”她注視著那張在燈光下,銀光熠熠的麵具。“不隻是錢家會傾力追捕你,就連嚴家也會——”


    他打斷了她的話。


    “嚴家?”那沙啞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栗。“嚴家現在說不定正忙著在替嚴耀玉發喪。”


    小紅倒抽了一口氣,隻覺得暈眩得幾乎就要站不住。除了嚴耀玉傷重瀕死的打擊外,另一件事情更讓她難以置信。


    “你知道?”她難以置信。“你知道我們的身分?”


    銀麵人的迴答隻有一個字。


    “對。”


    這不是惡心突發的劫掠,而是經過計劃的襲擊。這個男人不但知道,他所襲擊的人是誰,甚至還知道,那個前來救援卻被他一刀砍中的男人,就是嚴家少主。


    小紅顫抖著。


    她壓根兒就無法想象,天底下竟會有人膽敢與嚴、錢兩家為敵。就像是她始終以為,沒有盜匪會愚昧到對錢家出手;她更以為,沒有盜匪能強悍到足以傷了嚴耀玉。


    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教她不得不信。


    罔顧她的震驚,那男人當她不存在似的,徑自解開衣衫,褪下濕淋淋的黑衣,露出黝黑結實的寬大背部。一陣濃濃的血腥味,隨著被扔在地上的黑衣,飄散在空氣中。


    潮濕的黑衣上,沾著大量的血,甚至染紅了船板。


    小紅瞪著那件黑衣,心頭猛地一顫。


    她火速抬起頭來,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男人,直瞪著他半裸的身子。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瞧見男人的裸身,但是震驚的情緒,早已經讓她忘記了少女的羞怯。


    在微弱的燈光下,她親眼確認,男人的身上並沒有任何正在冒血的傷口。也就是說,那件黑衣上的血,全是在先前那場激戰之中,砍殺別人時所沾染上的。


    那很可能是嚴耀玉的血——甚至是——甚至是——甚至是大姑娘的血!


    小紅隻覺得,全身竄過一陣冰冷徹骨的寒顫。


    那場激戰,她並沒能看到最後。她隻看見嚴耀玉被砍,之後驚恐不已的她,就被黑衣人們輪流拋送,扔進了船艙,再也看不見,火光似血的河麵上,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更教她驚駭碎魂的事。


    桌上的鋼刀是那麽的鋒利。連武功高強的嚴耀玉,都敗在這把鋼刀下,要是這鋒利的刀刃,也朝著大姑娘砍去,那麽……


    腦海裏閃過的畫麵,讓小紅顫抖著。她膽怯得不敢追問,卻又擔憂得不得不問。


    “除了……除了傷了嚴公子外,你還做了什麽?”她的聲音顫抖著。


    男人正用一塊幹布抹擦著健壯的身軀,強壯的肌理隨著他的動作而起伏,彪悍得像猛獸。聽見她的追問,他的動作略略一停,卻還是背對著她,沒有轉過身來,更沒有迴答她的問題。


    焦急的小紅,一顆心活像是被扔在鐵鍋裏,被人火烤油煎似的,哪裏還耐得住眼前這家夥的沉默與冷淡。


    她衝動的上前,用顫抖的雙手,抓住沉重的鋼刀,用盡全力舉了起來,抵住銀麵人的背部。


    “你說話啊,迴答我!”她心急的質問,銳利的刀鋒,因為她的顫抖,在那黝黑的肌膚上,劃出深淺不一的血痕。


    男人稍稍偏過頭來,暈黃的燈光照亮了他方正的下顎,以及薄唇上諷刺的淺笑。他的笑容,從容得仿佛此刻抵在背上的,不是一把足以致命的鋼刀,而是隻毫無威脅的小蟲子。


    “我還做了什麽?”他側著頭,目光冷冽。“我能做什麽?我留在那裏的時間,隻夠我殺人。”那沙啞的語音,仿佛在暗示著,要是時間充裕,他將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小紅單薄的雙肩,微微瑟縮了一下,但憑著一片忠心,擔憂不已的她,把手裏的刀握得更緊。


    “那、那我家大姑娘呢?”


    他不答反笑。


    “你真是忠心耿耿。”


    “少囉唆!”她咬緊了唇。“快說!”


    盡管鋼刀的刀尖仍抵在皮膚上,那個男人仍舊以極為緩慢的速度轉過身來,絲毫不在意,刀尖就在他身上劃出半圈的血痕,最後還直直抵住了他赤裸裸的胸膛。


    他看著她,簡單的迴答:“我殺了她。”


    小紅瞬間還反應不過來。


    什麽?


    他說了什麽?是她聽錯了吧?這個男人說……他剛剛說……說……


    她呆若木雞,隻覺得自己的心痛得像是被人徒手挖了出來。“不、不會的,不可能……不可能……”她顫抖著搖頭,語音破碎。


    自從踏入錢家,成為錢金金的貼身丫鬟之後,她心裏想的、手裏做的、嘴上說的,樁樁件件都是把錢金金放在第一位,甚至老早就忘記,該要為自己設想任何事情。


    姿容絕豔、聰明過人的錢金金,不但是她的主子,更是她心裏最崇拜、最敬愛的人。


    然而,這個人竟然殺了大姑娘!


    轟!


    她的天地,像是驟然毀滅了。


    熱淚驀地湧進眼中,迷蒙了小紅的視線。炙熱的怒火,更是瞬間燎燃,燒得她腦中一片空白,讓她完全失去理智,今生第一次有了殺人的衝動。


    小紅發出一聲惱怒而絕望的尖叫,握緊了鋼刀,奮力往前刺去,一心隻想剖開這惡徒的胸膛,再把他千刀萬剮。


    她、她她她她她她……她要替大姑娘報仇!


    那男人的動作卻快似鬼魅。強而有力的大手,閃電般擊出,敲中了那雙握刀的小手,輕易就打掉那把抖個不停的鋼刀。


    啷一聲,鋼刀落地,雙手發麻的小紅,還來不及拿迴武器,一股強大的力量,就獲住她的雙手,猛地往上一扯。她被扯得重心不穩,不受控製的往前摔跌,重重的撞進男性的堅實胸膛。


    “放開我!”她用力掙紮,紅著雙眼,仰頭瞪著銀麵人。


    “你拿刀做什麽?”


    “我要替大姑娘報仇!”她嬌小的身軀不斷扭動著。複仇的熱切,讓她沒有發覺,激烈的掙紮扭動,等於是在對方赤裸的胸膛上摩擦。


    銀麵人冷笑一聲。


    “你連刀都握不住,要怎麽報仇?”


    “就算用咬的,我也要咬死你!”她恨恨的說。


    銀麵人把她抓得更緊,銳利的黑眸,掃過她淚濕的臉蛋。“錢金金那女人,值得你連命都不要嗎?”


    小紅泣嚷著。“當然值得!”


    黑眸眯起,閃爍過一抹危險的光芒。銀麵人僅用單手,就將手裏氣怒不已的小女人緩緩抓舉到眼前,而那雙漆黑的眸子,就充滿難言的惡意,無禮的上下打量著她。


    幽暗的黑眸,滑過她秀麗的五官、粉嫩的頸項,以及被濕透的衣衫,緊緊包裹住的胸前圓潤。她的怒氣、她的淚水,都無損於那份純女性化的青澀誘人,甚至更能激起男人的劣根性,想占有她、蹂躪她……


    詭異的沉默,還有銀麵人那雙像能穿透衣裳的眸光,讓恨怒中的小紅,也本能的察覺出,這與她緊緊相貼的男人,正肆無忌憚的散發著比殺意還教她恐懼的鮮濃欲望。


    “你、你……放手!”她怒叫出聲,這才發現,雙腳已經沾不到地麵,隻能無助的揮動著。


    強而有力的大手,非但沒有鬆開她,反而將她抓得更緊。


    明知道她的恐懼,他卻還是冷酷的緊貼她的身子,甚至用衣衫下的堅硬欲望,放肆的隔著潮濕的布料,摩擦她腿間的柔軟。


    “與其替死人擔心,你倒不如先擔心自己的處境。”他靠在她耳畔,唿吸灼燙,還張口輕咬她白嫩的耳。


    她戰栗著,卻還要嘴硬。


    “我會怎麽樣都不重要。”她仍在逞強。


    銀麵人嘴角的笑意,驀地變得扭曲。


    “是嗎?”他的笑容更接近於狂怒。“那我可不能辜負你的忠心,得要如你所願,讓你犧牲得徹徹底底。”


    “你在胡說——唔……”小紅的話被截斷了。


    搶在她開口的時候,銀麵人突然低頭,以薄唇封印了她紅嫩的小嘴,狂肆的吮嚐著她甜美青澀的滋味。


    小紅驚嚇得連魂都飛了,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但是,當那粗糙的薄唇擦痛了她細致的唇瓣時,她才有了動作——


    她用力的咬了那人一口。


    那一瞬間,銀麵人所發出的聲音,比起痛唿,反倒更接近於笑聲。


    暈黃的燈光之下,他抬起手來,擦掉嘴邊的血跡,完全不在意薄唇上的傷口。“你倒還曉得要反抗?”


    “廢話!”


    銀麵人彎著嘴角,用染血的那隻手,抓住她冰冷的小手,強迫她接觸他赤裸的胸膛。他手上的血跡,染紅了她的手,又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辨的血痕。


    熱燙粗糙的肌膚、結實寬闊的胸膛、強而有力的心跳,對小紅來說,都是太過強烈的刺激。她被迫一寸寸的擦撫過陌生男人溫熱的身體,隨著他強握她的手,持續往下,她手心下的溫度愈來愈是炙人。


    小紅顫抖著,掄著沒被握住的手,拚命撲打銀麵人的肩膀,妄想阻止他的可怕行徑。


    “你這不要臉的惡徒,放開、放開放開……”


    他沒有放開她,但卻停下手來,黑眸在銀麵具後微微眯起。


    “你不是說,你要替她嗎?”他緩聲提醒。


    “沒錯,我、我願意替大姑娘死!”


    “那別的事呢?”他握著她的手,再度往下撫去,直到那軟嫩的小手,幾乎就要碰觸到他剛烈飽滿的男性。


    “你……”


    “除了死之外,我有更多折磨女人的手法。”他語氣平淡的說道,端詳著她慘白的小臉上再也藏不住的恐懼。


    小紅原本以為,對她來說,這世上除了大姑娘的死訊外,再沒有更可怕的事情了。但是,迫在眼前的威脅,卻讓她醒悟,在她單純的想法之外,男人其實還有更多能讓她生不如死的手段。


    “你、你不會得逞的!”她的聲音,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他鬆開了握住她的那隻手,用粗糙的指尖,在她白嫩的臉兒上,不懷好意的遊走著。


    “是嗎?”他徐聲問道,用唿吸撩撫過他指尖畫過的痕跡。“你就在我手裏,我能對你為所欲為,有什麽事情是我不能得逞的?”


    倏地,寬厚的大手,扣住她的下巴。


    銀麵人再度吻住了她。


    因為下巴被扣住,小紅連嘴兒都閉不上,更別說是咬人了。她隻能緊閉著雙眼,無法反抗的任由他輕咬著她的唇瓣,再以舌尖舔過她唇內的軟嫩,而後火熱的探入,糾纏她甜潤的舌。


    恐懼、憤怒,以及某種她不曾體驗過陌生而熱烈的感官刺激,徹底淹沒了她。她掙紮著、掙紮著,但隨著熱吻的深入,她的力量卻愈來愈軟弱。


    這個霸道的吻中,有著讓她似曾相識的暈眩、以及意亂情迷的酥軟。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她私心愛慕,曾深深吻過她的男人,就像是——就像是——


    小紅驀地睜開雙眼。


    可惡!


    這個惡毒的男人,竟玷汙了她心中最珍貴的迴憶。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以為吻住她的人,就是她的心上人。


    怒火中燒的小紅,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的伸手一揮。直到揮出手的瞬間,她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早已重獲自由。


    天哪,她竟然因為這個男人的吻而失神?!


    羞愧與憤怒,同時湧上心頭,而罪魁禍首毫無疑問就是眼前的銀麵人。她抬起頭來,準備用她所聽過最嚴厲的字眼咒罵,但卻在下一瞬間,赫然發現自己先前的動作,剛好打掉了那張銀麵具。


    男人的五官,暴露在燈光下,也展露在她的眼前。


    那濃如墨染的眉睫、銳利如鷹的雙眸,以及始終緊抿著,仿佛從來不曾微笑過的薄唇。


    這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耿武!


    銀麵人居然就是耿武?


    小紅目瞪口呆。


    這怎麽可能呢?耿武是嚴耀玉的護衛,任何人都知道,他忠心耿耿,絕對不可能做出不忠於嚴家的事情。


    但是,她分明就親眼瞧見,他一刀砍了嚴耀玉……


    小紅錯愕的看著麵無表情的耿武,深深的懷疑,自己其實是在作夢,作一個可怕的惡夢。


    在搖曳的燈光中,黑發披散的耿武低下頭來,將她圈抱得更緊,然後把冷峻的臉龐湊到她的眼前,嘶聲低語著。


    “我早就警告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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