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思瞅了一眼擁擠的人群,不由得皺了皺眉,然後轉頭看向李青峰,猶豫道:“青鋒兄,此等情形,我等幾人是不是應當擠進去護著環弟一些?”


    李青峰聽了,深深地看了徐九思一眼,又瞥了眼擁擠的人群,無奈笑道:“九思兄,你說就憑我等這幾人,現在擠進去是不是如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徐九思一聽,頓時語塞。


    的確如李青鋒所言,他們幾個人現在還真不好擠進去。


    徐九思歎了一聲,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賈環沒事。


    賈環左顧右盼,始終不見李青鋒等人的蹤影,心中不禁暗暗焦急。


    這幾個家夥到底去哪了?也不知不道來幫幫忙!


    正當他心急如焚之際,一道尖銳刺耳、充滿嘲諷的聲音突然響起。


    猶如一把鋒利、尖銳的刺刀,正中無誤地劃破了現場喧囂的場麵:“嗬!真是讓人大跌眼鏡!想不到我輩讀書人中,竟也有此等攀附權貴之輩,簡直丟盡了我們讀書人的顏麵!”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驚,紛紛循聲望去。


    隻見一位約莫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身著儒衫,麵如冠玉卻難掩其眉宇間的傲氣,其嘴角勾起一抹輕蔑而又不加掩飾的弧度,仿佛將世間萬物都置於腳下。


    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射圍繞賈環的人群,眼神中蘊含著深深的不屑與鄙夷。


    好似夏天最毒的日頭,曬得眾人心裏直發慌。


    與此同時,此人的身後,站著四個年紀差不多的男子。


    他們皆麵帶不屑,臉上表情仿佛在說:“這些讀書人連顏麵都不要,簡直就是在丟人現眼!”


    五人筆直的站在一起,雖然他們姿態各異,但眼神中的輕蔑出奇的一致。


    突如其來的譏諷聲,致使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跟火藥桶似的。


    緊張得能聽見針掉地上的聲音。


    這個時候,一位名叫沈天石的士子站了出來,打破了現場緊張的氣氛。


    但見他嘴角微抿,滿臉的不服氣,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要吃人一樣。


    沈天石徑直地走向譏諷之人,聲音雖不高亢,但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道:“兄台此言差矣,吾輩讀書人,當以‘和為貴’,豈能輕易出言傷人,損人清譽?這位仁兄方才此舉,實乃非君子所為也,亦非我等讀書之人所為。”


    說完,沈天石目光轉向賈環,眼中流露出讚賞與敬仰:“賈兄之才,如明珠在側,熠熠生輝,是我輩之楷模。我等讀書人想與之交流,是出於對學問的熱愛,才華的仰慕,非世俗攀附可比。兄台何故以小人之心,度我等君子之腹?”


    話應剛落,江陽澤連忙附和道:“沈兄所言極是,我等讀書人,當以才學論高下,以品德分優劣。追捧賈兄,實乃是對學問的尊重,才華的認可,非趨炎附勢之舉。兄台勿要誤解了我等的心意。”


    黃海濤在一旁輕輕搖扇,麵上帶著幾分閑適與從容,緩緩開口:“我觀兄台方才之言,未免過於偏頗。我等與賈兄相交,乃是誌同道合,相互切磋,共謀學問之道。此等風雅之事,何談丟臉?倒是兄台,初來乍到,便以言語相傷,恐有失讀書人應有的溫文爾雅之風範。”


    三人一番唇槍舌劍,言辭間既彰顯了各自辯解能力,又不失溫文爾雅的風範。


    此番言論,引得周遭眾人紛紛點頭讚許,顯然大家都認可三人的話。


    誰知那人聞言,繼續冷笑道:“嗬!爾等真是能言善辯,巧舌如簧,世間讀書人若皆如爾等之輩,恐怕早已是另一番光景。試問,那些真正沉潛於書海,以學識為舟,以品德為帆的君子們,又怎會像你們這般?且不看著幾位仁兄,他們何曾像你們一樣諂媚阿諛?”


    說話間,這人的目光狡黠一轉,落在了李青鋒一行人身上,眼神中莫名地流露出幾分虛假的友好,仿佛試圖拉攏他們一同對賈環等人進行言語上的圍攻。


    隻是他的如意算盤終究落空。


    李青鋒等人非但沒有如他所願,甚至都沒有去看他一眼,反而並肩走向了賈環。


    徐九思快步上前,率先關心道:“環弟,你沒事吧?”


    李青鋒緊隨其後,嘿嘿笑道:“是啊,環弟,你沒事吧?”


    賈環心間無語,沒有迴答他們的關心,而是嚴重鄙視了他們一眼。


    他那幽怨的眼神中,似乎在說:“你們說呢?你看我像沒事的人嗎?”


    這一幕,無聲勝有聲。


    李青鋒等人以實際行動,向那位挑釁者傳遞了明確的立場。


    見此情景,那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怒意如潮水般洶湧。


    眼看情形對他不利,心裏也不由得慌亂起來,好在眼睛張望間,他看到了一人—範進。


    “哦?範進兄竟也在此,真是意外之喜!”


    “想來範兄屢試不中,一考便是十幾二十年,範兄始終沒有動搖,這次終得上天垂憐,讓範兄僥幸得中,真是可喜可賀啊!範兄這份堅持與毅力,也是我等楷模啊!”


    此言一出,空氣仿佛凝固。


    範進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手指微微顫抖,內心更是五味雜陳。


    這話看似在祝賀,實則是在諷刺範進天資平庸,需靠不懈努力才能中舉。


    而且此舉,也是借用範進來諷刺其他人。


    範進雖心有不甘,但他知道眼前這人乃是上一科的解元,天賦異稟,將來必定中進士。


    非是他這種考了無數次,才僥幸中舉的人可以得罪。


    是以他隻能是強忍心中怒意,麵帶微笑拱手一禮,盡量平和地迴應道:“王思齊兄言重了,科舉之路本就非坦途,能得今日之果,實屬僥幸。在下對王思齊兄的才學亦是敬仰已久,望日後能有機會切磋交流。”


    王思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滿是不屑,輕描淡寫地迴應道:“日後之事,且待有緣再說吧。”


    說完,他故意將視線從範進身上移開,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身份的貶低。


    王思齊認為自己乃是上一科的解元,才情橫溢,自視甚高。


    怎可能與範進這等屢試不第、資質平庸之輩交流切磋?


    若真與他有所交集,傳揚出去,豈不是要貽笑大方,有損自己解元的清譽?


    王思齊的高傲與自負,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賈環實在看不下去,於是挺身而出,大聲道:“古人雲:‘才者,德之資也;德者,才之帥也。’天賦異稟固然難能可貴,但若品行不端,猶如美玉蒙塵,即便他日金榜題名,蟾宮折桂,亦難保不為奸佞之徒,何談造福蒼生?反觀之,才情雖不驚人,卻能心懷黎民,以蒼生為念,此等人士,方為社稷之幸,百姓之福。正如《大學》所雲:‘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品德高尚者,方能行穩致遠,若有機緣,定能青史留名,光耀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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