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親自請罪,太後卻請自己過去,這是什麽意思?


    清安一路都在琢磨著,但她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她也並不了解太子妃為人,這位在宮中以賢良大度、公正溫柔著稱,可她在宮中生活這麽久,就是再笨也知道,宮裏的人,真正的麵目和傳聞可是半點關係也沒有。


    所以,太子妃到底準備幹什麽?


    “主子莫要想得太多,有太後在呢,太子妃不敢拿主子怎麽樣。”白嬤嬤跟在清安身後,注意到清安思慮的神情,她白胖的臉上帶著一縷標準的笑,目不斜視地朝前走,雖是低聲開口,語氣卻自信坦然得緊。


    清安想想也是,以前她不懂太後維護她的心,現在麽,不管怎麽樣,太後總不會更疼太子妃,無論太子妃想幹什麽,總不能當著太後的麵對她不利!


    慈寧宮在乾清宮的西邊,景蘊軒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也屬於慈寧宮建築群的一部分,應該是依附太後生活的太妃居所,當今太後不喜熱鬧,先帝的太妃便被另指了居所。


    等清安七歲搬出慈寧宮,太後舍不得她住得太遠,沒讓她去公主所,而是專門給她指了收拾得最整齊精致的景蘊軒,到如今,清安已經在這裏住了六年了。


    若是步行,景蘊軒到慈寧宮主殿,憑清安的小身板,大約需走個一刻多鍾,清安有特權,坐了頂小轎,兩個內侍抬著,至於許白兩位嬤嬤和霽月晴空等人,就隻有走路的份兒了。


    慈寧宮是曆代太後的居所,是個五進的大宮殿,因當今太後素性自然,宮內並不奢華,花園裏種著四季應景的花,並沒有什麽世間難尋的奇珍花草。


    如今花圃裏正怒放著大朵大朵的芍藥,粉的,白的,紫的,黃的,雖說不及牡丹雍容莊重,也別有一番嫵媚灼豔、盡態極妍之姿,將樸素的慈寧宮平添了幾抹繽紛顏色。


    慈寧宮內亦是三步一人,守衛森嚴,不過見到清安,俱跪伏在地,清安一行沿著兩旁的抄手走廊和甬道,很快進了正殿,隻見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貴婦被一群嬤嬤姑姑宮女簇擁著,坐在上首,神態威嚴中不失慈愛,正目視殿門,看到清安身影的刹那,露出了一抹極淡的淺笑,隻是稍縱即逝,不注意的話,根本捕捉不到。


    這位正是當今太後,雖年過六十,但保養得甚好,看上去不過四旬左右,膚色白皙,麵上不見一絲皺紋,時光流逝,並沒有讓她滄桑,反而更添沉穩睿智,似乎歲月就停駐在了她的兒子登基為帝的那一年。


    她穿著一襲八成新的秋香色常服,沒有任何金碧輝煌的繁複刺繡,隻淺淺地描了三層雪青色暗繡,顯得優雅低調,頭上簪了一支玳瑁鳳尾釵,腕上戴了一對兒黃玉福壽手鐲,手裏掛著一串沉香木佛珠,除此之外,並無其餘裝飾,正是與清安一脈相承的素雅脫俗,隻是從年輕時渾身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兒,變得更加從容通透,常年身居高位,又增添了令人莫可逼視的凜然貴氣。


    對於清安而言,縱是再世為人,與太後之間卻沒絲毫陌生感。


    “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吉祥。”


    由於太後堅持,清安打小就和宮裏的皇子公主們一樣稱唿太後,開始時有太後在背後撐著,教她規矩的嬤嬤更是一個字都沒提醒她,她也不懂其中區別,時日久了,她雖然明白到“外孫女”和“嫡孫女”的不同,可再改口卻顯得刻意了,於是一直便這麽叫了下去。


    她上前一步,雙手輕握,徐徐地拜了下去,用前世十八歲時的禮儀,自然比十三歲時更加雍容自然,再無半點痕跡,但看在太後眼裏,卻覺得孫女兒是被嚇著了,所以行動間才格外謹慎標準,有時候,麵對人時做得越是完美,越是代表著距離和生疏。


    太後麵上幾乎不動聲色,唯有眼角的魚尾紋淺淺地舒展開,眸中透出真切的歡喜和親近,微微傾身,伸手虛虛一挽,“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


    這句話,當真是意味深長,似乎飽含了別樣的意味,在每個人心中,都能延伸出不同的涵義。


    清安心頭微微一動,眼角的餘光瞟見下首那位一直淺淺微笑的宮裝女子笑容似乎停滯了一瞬,以往就算太後再疼她,在人前也極少表露出來,因此也不怪清安自傷身世,自以為無人可依靠,不敢露出恃寵而驕的姿態,更不敢放肆。


    但今天,如果她沒有猜錯,從太後傾身的動作,到太後的話語,似乎都在昭示著——太後對她的寵愛?


    清安的心中一刹那間閃過無數道念頭,拜突然變得聰明的頭腦所賜,她幾乎在電光石轉間,就察覺到了太後的心意,但,太後為什麽擺出這副姿態,將自己的心意昭示於人前?


    是因為下首那個容顏清麗衣著優雅的女子?


    清安不過是餘光一瞥,對這女子有個粗粗的印象,清麗的鴨蛋臉,一雙鎮定的含笑黑眸,說美貌也談得上,卻又並不突出,隻脫不了一個端莊大方,氣質高貴典雅。


    如果她沒猜錯,這位應該就是她從未見過的太子妃吧?


    太後想將以往對她的寵愛擺到明麵上,無論如何,這對她都不是壞處,她不用想也明白,能做的自然是用心配合了。


    “清安不委屈,皇祖母和舅舅對清安這麽好,清安還委屈,那也太不懂事了。”


    雖是奉承,但這也是她發自內心的話。


    外祖母對她的心,清安是從不懷疑的,雖然前世將她推上絕望之路的,也有外祖母間接的推動,可她心裏很清楚,並不是外祖母不顧及她的幸福,相反,是太顧及了,反而被人利用。


    她想,無論前世她最後的結局多麽駭人,也不能抹殺她從太後和舅舅這裏得到的真情,那短短十八年所擁有的幸福人生,都是眼前這兩位大秦最尊貴的人傾力為她營造的,他們所做的一切,並沒有絲毫功利目的,純粹是發自真心,真心地憐惜她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女,真心地把她當作了小輩親人,對她甚至比對那些他們真正直係的子孫還要好。


    如果隻記住前世的仇恨而忘卻了這些恩義,那她清安豈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你就是太懂事了,才會被那些下人騎到頭上。”太後嗔了她一句。


    太後這話,清安實在不好接,而且看太後的意思,這也不是敲打她的。


    果然,太後話音剛落,那邊太子妃管氏忙起身下拜,低眉順眼地道,“老祖宗息怒,都是孫媳管教不力,教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冒犯了妹妹,還累得老祖宗跟著操心,都是孫媳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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