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熹婉屋子裏出來,莫曉曉心事重重的,心裏難免沉重,她拖著宛如被灌了鉛的腿,迴到了自己的屋子裏,從書架前拿出來了紙筆,準備執筆給楊哲寫一封家書。

    想說的話就在嘴邊,有千言萬語卻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一一說起,那些宛如洪水的思緒一下子就湧了上來,她的心裏一陣難受,不敢把那個事實寫在紙上,仿佛寫了出來就很快就變成真的了一樣,她於心不忍,最後思來想去,還是落筆,隻是在偌大的信上隻是寥寥寫了幾個字。

    “婉兒病重危急,速迴。”

    寫完這幾個字,莫曉曉心裏突然就抽搐了一下,她甚至是不敢去看,慌忙慌張的就將那信塞進了牛皮紙的信封裏,立馬起身就朝著外麵走去,生怕晚了一會兒,自己就後悔寫下那幾個字,然後將它拿出來銷毀一般。

    第二日清晨,莫曉曉還在睡夢中,便聽見從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感覺自己實在是太累了,全身都沒有一點力氣,她昨天晚上又失眠了好一陣,這些日子來還是平靜,可近日家裏的瑣事卻讓她又一次的陷入了一個苦惱的循環當中,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她才枕著自己那姍姍來遲的睡意沉沉睡去。

    “咚咚咚……”

    莫曉曉強忍著自己的睡意,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睛,感覺有一股強烈的光線射來。

    “小姐,小姐不好了,快快,老夫人正急匆匆的找你呢,少奶奶怕是,怕是不行了!”正當莫曉曉還在昏昏欲睡中,一個十萬火急的聲音傳來,聲音中還夾雜著許多的惶恐不安。

    “什麽!”話音剛落,莫曉曉隻是微微緩了一秒,一下子下意識的,就從床上一下子就彈了起來,她瞪大了眼看,看著眼前亮堂的光線,腦袋裏一片茫然無措。

    門外的人也聽見了莫曉曉的聲音,便又慌慌張張的說著:“大小姐,快去看看吧,老夫人現在一個人在那裏,還等著你去拿主意呢!”

    莫曉曉聽著她的話,倉促的就從床上快速的下來,隨意披上一件兒外套,又匆匆忙忙的穿上鞋子,便從外衝了出去。

    她的心裏又慌又亂,幾乎是一路飛奔著朝著外跑去的,外麵正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天氣,太陽有些刺眼,莫曉曉卻覺得寒意滿滿。

    等莫曉曉跑進後院宋熹婉的屋子的時候,屋裏已經是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死寂當中。

    屋子裏的燈是開著的,照得四處一片蒼白,宋熹婉躺在床上麵色難看,眼神沒有光芒,一副病態的樣子,林玉淑愁眉苦臉的坐在她的床前,老淚縱橫的緊緊的拉住她的手,現場所以人的麵部表情都很沉重,就像是有一片偌大的烏雲就籠罩在楊家的上頭一樣,壓得每一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可,宋熹婉卻是出奇的平靜,她的臉色如同白色玉蘭花一樣,嬌弱而又蒼白,她的嘴唇也漸漸的轉變成了青色,身上穿著一件淺粉色的絲綢睡衣,頭發整整齊齊的梳在一旁,很是安然的樣子。

    “嫂嫂。”莫曉曉邁進屋子,看著眼前淒然的場景,她差一點就潸然淚下了,可她卻見宋熹婉朝著她微微一笑,很是平靜,倒像是靜如處子的花蕊一樣。

    “小梔,你來了。”宋熹婉拖著她那淡淡的聲音,朝著莫曉曉問著,她的聲音很小,聲如細蚊的,看得出來她已經虛弱得沒有一點力氣了,連那強顏歡笑的笑,都像是很用力才能笑出來的。

    莫曉曉點點頭,她伏在她的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心裏難受得很:“嫂嫂你感覺怎麽樣……”

    宋熹婉淺淺說著,她的聲音很細,莫曉曉要湊上去才能聽見:“我很好,你不要擔心。”

    “嫂嫂,你不要嚇我,我已經給你找醫生了,你要好好休息,好好吃藥,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莫曉曉欲哭無淚,隻能強忍著心裏的難受去安慰她。

    宋熹婉微微搖搖頭,又一本正經的朝她說著:“小梔,我知道我時間不多了……”

    “不,不要,我不要,你不能胡說…!”莫曉曉連忙如同撥浪鼓一般搖頭,一臉認真的樣子,立馬反駁著她。

    “小梔,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好嗎?”宋熹婉溫柔的看著她,就像是一陣微風輕輕撫過花園一樣。

    莫曉曉點點頭,她的眼裏淚光在打轉,可她擔心被宋熹婉看見會感覺難過,便死死的憋住。

    “小梔,我可能不久就要永遠的離開了,你要答應我好嗎,我走了以後,替我照顧好我和阿哲唯一的孩子,他以後就是唯一一個維係著我與阿哲的唯一紐帶了,我希望他平安長大,無病無痛的,等他長大,你就告訴他他有一個很愛他的母親,我給他做了些衣服,一共有七八套大概可以穿到他成年,是為一針一線做的,你幫我交給他。”

    宋熹婉雲淡風輕的說著,眼神裏有遺憾的光浮現著,她說到這裏突然就沉默了,想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似乎是在留戀和不舍。

    “其實我也沒有什麽遺憾的,還有一件事情就是阿哲,我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這是為所遺憾的,可能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心疼的,你要替我告訴他,我這輩子沒有後悔嫁給他,隻是相見恨晚不能偕老,若有來世,若有來世我還是想做他最心愛的妻子。想來,這一別就是永遠了,叫他不要掛念我,若再遇佳人便擇一賢良淑德佳人共赴餘生吧,這樣我也能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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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熹婉說著說說著,她那張枯萎的臉,突然的就有了一絲生機一樣,她淺淺的笑了笑,不像是強顏歡笑來的,倒像是真正的出自於內心深處的祝願。

    “嫂嫂我一定會記住你的話的。”莫曉曉點點頭,她的心裏就像被針紮一樣的難受,一直以來,莫曉曉認為宋熹婉就如同自己的親生姐姐一樣的好,她的溫柔她的賢良淑德,她的落落大方,她是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處處體現著溫柔,她如此倉促的告別,叫她怎麽受得了。

    宋熹婉看著莫曉曉,溫柔的像一潭湖水,她微微沉默又才繼續開口道:“小梔,我這裏給阿哲寫了一封信,等他迴來你就給他吧,我深知他對我的用情之深,他一定會為我的離去悲痛欲絕,可我不願意見他如此,你把這個交給他,他自然會明白的。”

    宋熹婉一邊說著,一邊便從一旁的枕頭底下,拿出來了一個用信封包裹著的信封,呈遞給她。

    一旁的林玉淑早已經受不了這樣的悲痛欲絕了,她用手帕捂住自己的臉,連忙轉了過去,不願意再在這樣的生死離別場景下麵對了。

    “嫂嫂……”莫曉曉終於忍不住了自己內心的悲痛了,她感覺自己的內心深處有一股強烈的悲痛襲來,將自己那偽裝出來的最後一點理智和堅強都吞噬掉,那宛如洪水一般兇猛的悲痛,將她籠罩。

    莫曉曉手裏緊緊的捏著那個信封,便赴在她的床頭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小梔,伯母……”宋熹婉對於莫曉曉母女二人的這樣悲痛的情緒給嚇到了,雖然她知道這是必然不可避免的,可見她們難受,她心裏還是很難過甚至是內疚,她又朝著二人說:“你們不要為我難過,我見不得你們這模樣,讓我走的安心些吧,如若不然我會內疚的。”

    她一邊用極其虛弱的聲音說著,說著目不轉睛的看著二人。

    莫曉曉聽了她的話,這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用自己的袖子胡亂的就揩去自己眼睛上淚眼婆娑的的淚珠,吸吸鼻子又一臉委屈的望著她。

    林玉淑站起身來,她手裏還緊緊的捏著那張被她眼淚打濕的手帕,轉過頭來,心疼的瞥了一眼虛弱得像紙片人一樣的宋熹婉,便又忍不住哭了出來,索性便快速的朝門外走了去。

    一旁的蕭兒見林玉淑悲痛欲絕的出去,她也連忙的跟了出去。

    那時候,屋子裏就剩下了幾個家丁,和三個在一旁守護的丫頭與莫曉曉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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