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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曲尺一臉這社會太複雜,她想迴農村的模樣:「實話實說也不行?」


    「那徒弟也說一句實話吧。」


    見甘鑫微微凝目,神色嚴肅,她道:「什麽?」


    「鄴軍要輸了。」


    鄭曲尺瞳孔瞬間收緊,她掉轉過頭,朝著霜飛關那邊一看,如今戰況還算一日了然,沒有膠著「拚刺刀」,也沒有狹路相逢「亮劍」,而是一種叫她看不懂的奇怪狀態。


    鄴軍……正在撤退?!


    他們在麵對北淵軍發起猛烈進攻之際,沒有做出太過激烈的反抗,反倒是果斷放棄了霜飛關,就在關門被對方用衝車撞破後,鄴軍就跟怕了對方似的,大部隊拋下陣地便迅速轉移後撤,朝著大山那邊跑去。


    鄭曲尺瞠大了雙眼:「不對啊,宇文晟他們呢?怎麽就隻有這麽點兵力在守關?」


    甘鑫看向她:「師父你說,他們會不會還另有計劃?」


    「不大清楚,你說我們能不能跟在後麵去看看?」她兩眼期待地征詢著甘鑫的意見。


    甘鑫低下眼,對上她那一雙綠意榮蕤生長,滿是明亮與鮮活力量的眼眸。


    「你還要去?」


    公輸即若臨走之時所講的那一句話,聽著不好聽,但也是一句實話,光線下她渾身發亮,像顆吸光器似的,擱哪都晃眼。


    「我穿這一身裝備出來,難道隻為了看個寂寞?我想親眼看出個結果。」


    甘鑫知道自己是拗不過她的,於是扯下身上的黑披,罩在她的頭上:「師父若將它好生披著,那我便帶你去追人,雖然我們不與他們行同一條路線,但迂迴繞道,總能追得上的。」


    這下鄭曲尺也恍然醒悟,他這是與公輸即若一樣,認為她的穿著太「招人」。


    鄭曲尺不太忿地低下頭查看自己。


    說老實話,因為上一次六國試兵場上,她穿了一套並不合身的盔甲,妨礙了行動,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等同在危險的境地當中「裸奔」。


    在被陌野帶領的巨鹿國追擊重傷之下,她曾後悔自己沒有一點危險意識,沒有提前給自己打造一套屬於她、適合她的護具,要不然,在援兵趕到時,何至於傷得這麽重?


    後來她吸取了以往教訓,她在她自己身上用的是最優質的材料,較尋常的鎖子甲、魚鱗甲都輕薄,卻更扛造,一般這種重裝士兵一身分頭盔、胸甲、裙甲、脛甲四部分,可她卻多了護鼻、頰甲跟鐵鞋,且軀幹整體鍛造為一體式,既拉風護具更是完美武裝。


    她很滿意現在的自己。


    唯一有點不可避免的就是這銀鋼材質一旦做成光麵,就容易光折射,一旦光線充足也容易聚光反光,遠處瞧著的確較為顯眼,但她想著她又不是去搞暗殺,而是去參戰,光明正大就好。


    可現在情況好像又不太如她所料了。


    她接受了甘鑫的「孝心」,他武功高,大冬天光胳膊露小腿都不覺得冷,隻少了一件披風並不會怎麽樣。


    「你說,公輸即若這麽匆忙離去,會不會是想在背後搞什麽幺蛾子啊?」


    甘鑫見她抿緊雙唇,顰眉沉思,好像開始後悔這麽輕易叫公輸即若他們離去,方才倘若不是公輸即若跑得快,決斷得及時,隻怕這會兒已經被她給綁了。


    「他若真搬出公輸家製造的那些家夥什,用以壯大實力一般的霜飛關守軍,鄴軍隻怕很難應對了。」他又說了一句老實話。


    鄭曲尺瞥他,這平時話少的人還就真該少說些話,省得叫人梗心。


    「別壯他人威風,我們這邊實力也不弱啊。」


    你現在反駁的語氣就稍微有些弱了。


    甘鑫知道她不懂軍事,


    或者說,她不擅長排兵布陣,調度軍隊,安排大團隊需要及時應對何種緊急突發意外事故,她上過一次戰場,但她基本上靠的是自己超前的預判能力與出其不意,而非真正利用軍事部署,戰力比拚。


    而這一方麵宇文晟卻是行家,不,他應該已經是出神入化了,所以甘鑫對這一場戰事,還是持保留意見。


    雖然是一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結果的懸殊戰事,但誰說這世界便沒有扭轉乾坤一事?


    他希望一切可以如師父所願,她滿心的抱負全都投注在鄴國的基建上,倘若鄴國邊境動蕩不安,鄴國隨時處於岌岌可危之中,那她便不能專心於她的熱切事業,而是被綁在這窮山惡水的邊陲之地消耗時光與精力。


    「總之,我們先跟上去先看看情況吧。」


    ——


    甘鑫腳力如鹿,於山石之巔、叢林之中,帶著跟個掛件似的鄭曲尺加緊趕路。


    好在鄭曲尺雖然長得較小,還是名女子,但體力與耐力好得出奇,兩人基本上屬於連跑帶飛,一路上不曾停歇,他們從高處眺望追蹤著鄴軍的行跡,這或許很難,但卻難不倒甘鑫。


    他不僅有虎一般的奔馳之力,亦有鷹一般的捕捉目力,他們就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全程跟蹤追逐。


    但路程不同,總會有交錯、消失、隱匿的過程,但隻要推斷出對方的目的地,其它不見的過程倒是可以忽略。


    鄭曲尺與甘鑫的意見一致,他們都認為要盡量趕在北淵軍發起總攻之前,在他們找到撤離的鄴軍之前,先一步弄清楚宇文晟究竟要做什麽。


    「甘鑫,這一路從險要之地跑到了開闊平坦之地,我怎麽覺著宇文晟是想將不利的地形,變成優勢?」鄭曲尺喘著粗氣問。


    甘鑫點頭,他氣息還算平穩,隻因顧及著鄭曲尺,沒有施展全力:「我不懂這些,但守著險峻難攻的霜飛關難道不比找一處遼闊、視線一眼平輾的地界好嗎?」


    鄭曲尺對此隻有一些粗淺的看法:「咱們有很多大型的器械不易運上霜飛關,但靠人力拚殺,根本贏不了北淵軍,再者聽公輸即若分析,那霜飛關是人北淵守將的老地盤,上麵一磚一石哪缺個角他們都了然於心,容易出紕漏不說,咱們也一時吃不透霜飛關的守戰模式。」


    甘鑫沒當過兵,更沒有當過將領,在她說完這一席話後,便沒再發表什麽意見。


    「師父,你看那邊。」


    鄭曲尺雙手抓緊披風包住小臉,目光聚精會神地朝前方看去——


    他們師徒倆就像樹林內躲藏的兔子,借著自然界的掩蔽處,肆無忌憚的朝遠處觀察著情況。


    大批的鄴軍出現在前方,巨大的岩壁形成了神秘而壯觀的背景牆,低窪處是平坦開闊的平坦地界,但地勢卻又逐漸在攀升變得狹窄起來,從高處可以看到這一片的地勢就像一個「漏鬥」,前寬後窄,前低後高。


    他們數萬人依著地勢擺開了一副對衝的架勢,形成了一幕驚人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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