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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持的視線看向窗欞外,那已經是一片春暖花開,冬日已經要謝幕了,春生秋殺,季節輪換,一如這歲月經轉,悄然無息。


    他淡淡道:“你派人去刺殺宇文晟了?”


    “你認為一般的刺客殺得了他?不是刺客,而是一份大禮,隻希望他能夠再謹慎一些,莫錯殺了。”公輸即若舉盞搖晃,隻賞不品。


    “就他那寧可錯殺一千,不會放過一人的性子,你的這份大禮,哪怕暗藏危機,他隻怕也是收下了。”住持則將手中的清香苦茶一飲而盡。


    這時,一位小沙彌捧著一疊名單進來。


    “住持、公輸大家,這是“霽春匠工會”的賓客、工匠與隨行之人的名錄登記冊,請問需要現在翻閱嗎?”


    住持無所謂地瞥過一眼,見公輸即若的視線投注在名冊上,便道:“那拿過來吧。”


    小沙彌將名錄登記冊恭敬地遞過來,主持接過後,順道問起:“會場那邊情況如何?”


    “一切順利,七國工匠與商賈都對這次霽春匠工會的展品,讚不絕口。”


    “嗯,讓武僧看好會場,若有人鬧事或者有損壞展品的行為,立刻匯報給公輸家的人去處理。”


    他直接當著公輸即若的麵甩鍋,堅決不自找麻煩。


    “霽春匠工會”本就是他們公輸家舉辦的,他收了“香火錢”提供場地,卻不負責剩餘的售後問題。


    當然,若他們願意另開價格的話,這事他也可以包圓。


    小沙彌不愧是住持教導出來的,他麵不改色道:“悟七知道了。”


    “下去吧。”


    公輸即若等沙彌走後,伸手要名錄登記冊,住持將它轉交給他,道:“今年倒是尤其熱鬧,看來你們公輸家這一次,又要收攏不少技藝頂尖的工匠於麾下了。”


    公輸家雖然工匠世家,但能夠在北淵國繼存這麽多代,又能夠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自然有他們的生存之道,同時也有他們的固權之道。


    “展品多達百種品目,千餘種展品,的確較往年要更盛大一些。”


    公輸即若翻動著名錄登記冊,在品目上閱覽一遍過後,他特意找到了宇文晟登記的那一頁。


    他倒是自信又狂妄,竟沒用假名。


    鄴國工匠。


    參選“霽春匠工會”的展品——盤龍馬車。


    工匠:阿青、牧高義、史和通。


    隨行之人——宇文晟……


    “這個叫阿青的人,為何會在展品的工匠登記第一順位?”他覺得疑惑。


    之前公輸即若以“黎師”的身份在宇文晟的長馴坡營寨待過,他清楚牧高義跟史和通已經算是匠師團中數一數二的工匠了,相反這個叫“阿青”的人,他從未聽聞過。


    但這一次,報名參賽的工匠登記當中,他的名字卻填寫在牧高義、史和通兩人之前。


    一般來說,若一件木器由多人一起共同完成,那麽則按照貢獻來排序姓名。


    “阿青?”住持從茶幾上湊過來,看了一眼名冊,眼眸微亮:“便是他,他就是我方才說的那個與佛有緣之人。”


    “這人如何?”公輸即若忽然問道。


    住持道:“觀其麵相,穩重良善,但眉中一疤,卻壞了其麵相之上的圓滿,貧僧本以為,這樣的人應當是寡言善變,心存孤傲且遇事冷淡,卻不想……”


    “不想什麽?”


    住持點到為止,卻沒有繼續在“阿青”的身上說下去,他若有所思道:“觀宇文晟對他的態度,這位阿青想來便是他這一次有信心參加霽春匠工會的秘密武器吧。”


    公輸即若此刻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麵。


    他不解,按理宇文晟不可能將鄭曲尺一人留在福縣,麵對公輸家與墨家的尋仇,若沒有宇文晟在前抵擋,鄭曲尺隻會淪落羔羊被其撕碎。


    可他的隊伍中,明顯並沒有鄭曲尺……


    “你見宇文晟的身邊,可有一位高約五尺(約一米五)下的女子……或男子?”公輸即若打聽道。


    “五尺下?”住持,也就是彌苦迴想了一下,答道:“並無。”


    “並無?”


    公輸即若並不知道如今的鄭曲尺,已經不是當初的她了。


    她現在已經是阿、鄭曲尺、青了,她不僅穿了付榮特製的內增高鞋墊,這段時間一得空閑就使勁鍛煉,修習柔骨之術,再加上服過藥膳的大補,人一下就拔高了不少。


    粗步估計,她從初始身高一米四幾,增漲到淨身高約一米五幾了,再加上她穿上表麵平平無奇、實則內部增高七公分的鞋子,人至少衝一米六幾了。


    正因為她目前的假身高,隻是男子當中稍偏矮的個頭,卻不再跟以前一樣直接斷崖式的突兀,是以倒沒有人再拿她的身高攻擊她,叫她小矮子了。


    “不可能……”


    難不成,宇文晟將她秘密送到別處安置了,並沒有將她帶在身邊?


    可他那樣的人,誰都不信任,公輸即若本篤定宇文晟,隻會將重要的帶在身邊才會安心,可如今這裏麵卻沒有誰疑似鄭曲尺。


    “你要找一個這麽矮的人,貧僧倒是沒瞧見,不過說起來,他們當中,倒隻有那個阿青個頭稍矮,但他的身高也與你提到的五尺相差甚遠。”


    “你是說那個阿青?”


    “是他,如果沒有意外,他應該就是他們鄴國這次展品的工匠之首。”


    公輸即若繼續翻到他們參賽的作品:“盤龍馬車……”他略微訝道:“竟是馬車?”


    住持樂了,他道:“這算不算是在公輸家麵前班門弄斧?北淵國可是擁有造車的頂尖工藝,可他們鄴國現在卻拿一輛馬車來參展,這究竟是打算給哪國丟人?”


    公輸即若比住持更了解一些宇文晟,他道:“宇文晟不傻,這反倒證明,他覺得他們鄴國的馬車能夠脫穎而出。”


    住持聽完沉吟了片刻,他喚來小沙彌:“悟七,你去會場逛一圈,看看目前為止,有哪些展品引起了商賈們的極大興致,哪塊展地最受歡迎。”


    悟七點頭:“是。”


    ——


    悟七很快就到了會場,他卻發現人好似不如他離開之前那般多了,一些博古架上的展品無人問津,尤其是這邊以“色”為主的擺藝品,於是,他便好奇地詢問駐守在周圍的武僧師兄。


    悟七圓溜溜的腦袋左探右看,問道:“師兄,之前這裏不是還有很多人的嗎?怎麽我走一趟,就少這麽多了?”


    武僧師兄告訴他:“看完不感興趣的人,都跑去了大件器械展場那邊。”


    悟七兩眼睜圓:“哦,那邊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嗎?”


    會場之大,悟七一直忙忙碌碌幹活,都沒有逛完過,所以有很多展品都不清楚。


    武僧師兄麵容冷淡而嚴厲,他迴道:“我一直駐守在這邊,也不清楚那邊情況,你自己過去看看吧。”


    “那好吧,謝謝師兄,我走了。”


    悟七一路小跑,生怕錯過了什麽,當他來到了西邊寬敞水謝的展台,人剛走近過去,就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到了。


    隻見數十上百人,都圍在一個展台內,人擠人,喧嘩熱鬧,那場麵就跟有什麽寶貝要搶似的。


    悟七一見此景,想起住持的交待,就趕緊跑迴去匯報了。


    這絕對就是住持說的,引起了商賈們的極大興致,最受歡迎的展地。


    彌苦見悟七這麽快就迴來,再一聽他所匯報的內容,亦有些驚奇。


    他道:“想那些商賈也是見多識廣之人,何至於因為一件展品而造成圍勢轟搶的場麵?”


    公輸即若問悟七:“是何展品?”


    悟七答:“在大件器械展場,當時人太多了,悟七覺著也擠不進去,就趕緊先迴來匯報了。”


    “那展地在什麽位置?”住持問。


    悟七對會場的地點十分熟悉,因為會場是他跟一眾悟之輩的師兄弟們布置的,他稍迴憶了一下,便道出了具體位置。


    彌苦則翻出名冊單,對照各大展品擺放的登記位置查看,最後指尖定在“盤龍馬車”上。


    彌苦神色微怔。


    “即若,你來看。”


    公輸即若見他神情古怪,走過去也看到了彌苦所指的“盤龍馬車”。


    他們兩人此刻的神色都十分詫異,繼而凝重揣疑。


    “這輛盤龍馬車,是宇文晟他們的……”彌苦忽地笑了,他揚了揚寬大的袍袖,整衣斂襟:“你說得沒錯,宇文晟這人的確不可低估,他不僅不傻,還異常的厲害,我現在十分好奇這輛盤龍馬車究竟有何特別,不如,我倆一道去瞧瞧?”


    公輸即若實則也心生好奇,身為公輸家的人,他自然有他引以為傲的技藝,他不認為鄴國有人的造車水平可以超越他們。


    他斟酌片刻,應下道:“好。”


    ——


    說起來,“霽春匠工會”開辦了幾十年,年年都能夠舉辦得如此盛大,除了入圍獎金吸引人之外,也是這個大會的奪冠者,可以向公輸家討要一件“彩頭”。


    這個“彩頭”,雖然沒有明文規定是何物,但有史以來,每一屆奪冠者,皆是向公輸家討要了心中慕名以久的器械圖紙。


    公輸家的圖紙,可謂是價值千金不換,因為僅憑這一份圖紙,但凡是悟透了,能夠將它完整地做出來,基本上最後都能夠名利雙收。


    所以,能夠拿到“霽春匠工會”上的翹楚,是每一位工匠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但正因為如此,要想成為“霽春工匠會”的翹楚、奪冠者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競爭太大,唯前十者才能入圍。


    試想了一下,就如這一屆“霽春匠工會”上,有上千件展品,最終隻能有十件入圍,這其中產生的競爭力之大,那就莫擺了。


    千進十,十進一。


    千品中,唯一人一器,能得翹楚。


    這其中有些展品比較特殊,為避免投票的人看不懂其中內涵,所以會特地安排人在展品前給予講解。


    大型器械大多數功能,受限於場地,不能一一在展場上展示,所以說,配備了人員跟別人詳細介紹,也是為了能夠拉拉票。


    能出現在這裏的商賈們,都七國中混得開、又關係網拉得大的人,他們都十分精明,屬於不見兔子不撒鷹。


    所以想將他們手中攥緊的“春賞銀錢”裝入自己的囊袋中,沒點特別之處,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如悟覺寺的住持彌苦所言,這些商賈都是些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之人,他們雖然都被鄭曲尺所打造的盤龍馬車給吸引住了……


    那豪華的配置,那奢華的享受,也頂級的外觀,那……總之,看著好不一定是真的好,它還得有真正的實用價值。


    他們有部分人衝動“消費了”,但還有一部分人仍保持著謹慎態度,跟介紹人詢問各種問題。


    “這位匠師,請問這輛馬車,是你設計製造的嗎?”


    “對啊,方才問那兩位,他們說是一位叫阿青的人設計的,你就是那位阿青嗎?”


    “你們是鄴國的工匠嗎?還是說,你們隻是被鄴國重金挖掘過去的匠師?我還真不信,鄴國的人還能有這樣的工藝了。


    鄭曲尺被團團圍住了,她見這些商賈來勢洶洶,就跟餓食的綠眼狼似的。


    但她也不懼場合,此刻當然首先得要先否認自己的身份。


    因為在“霽春匠工會”上,匠人是不能主動跟商賈推銷自己的展品,這講究的是一個自願自主下投。


    一旦暴露了自己的展品工匠的身份後,輕者就是擾亂會場秩序,沒有遵守“霽春匠工會”的規矩,重者容易被有心之人坑賣,最終造成重大損失。


    要知道,奸商奸商,也不是喊著玩的,無奸不商,沒有“霽春匠工會”在背後操縱運作,普通工匠直接跟商賈談生意,坑都會被坑死。


    要說,“霽春匠工會”這個中間商的聲譽,在業界向來是杠杠的。


    “你們聽錯了,我不是叫阿青,不過這輛盤龍馬車有何問題,我都可以迴答你們。”


    “我們就是鄴國的工匠,不摻任何假。而這輛盤龍馬車也是鄴國工匠設計、造製的,全程沒有任何別國的工匠協助、參與!”


    她舌戰群商,隻當自己是一個答話工具人,解答著他們的各種疑難雜問。


    隻聽完她自稱是“鄴國工匠”,一眾商賈全都難以置信,甚至不少人如冷水澆頭,不複先前激動熱情的心情。


    鄴國工匠造出來的東西是個什麽樣,他們這些來往各國買賣的人,還能不清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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