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將身上的血衣換下,軟劍拭淨纏於腰間,應該不存在什麽殺人盈野的破綻。


    稍前,他追丟了暗殺的小矮子跟其同伴,但他卻並不著急,因為在那人同伴身上,他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王澤邦跟蔚垚則帶一隊人滿臉焦慮地趕了過來,他們是來匯報邊境城防被巨鹿國的人炸毀一事。


    “城防守將,重新置換一批人。”宇文晟扯下手套扔擲在地麵。


    這一句話,其中代表著什麽血腥結果不言而喻。


    巨鹿國能如此輕易炸毀城牆,必是有人內應替他們布置,才會造成最後一係列最壞結果。


    查了這麽久,還是有漏網之魚,那也不必查了,直接全數一並替換成新鮮的血液,至於內部糜爛的舊部則為這一次嚴重事件一並陪葬吧。


    “將軍,城防一事十分嚴峻,我建議立即召集全縣石匠跟泥匠,全數修築新的城牆。”


    “允。”


    “另外還需向太原求助……福縣城邊地勢多變,一般工匠根本沒辦法讓它屹立長駐,即使是國內最優秀的匠師們當年共同奮力,誰知時間一長,依舊有空鼓、坍塌、歪閃等等疑難問題。”


    若真足夠堅硬,這一次就不會如此輕易被陌野炸毀,它早年產生的問題實在太多。


    “太原?嗬~”宇文晟嘲冷一笑:“與其寄希望於那些朝中蛀蟲,不如指望墨家與公輸家忽然倒戈相向,舍了他們機械大國,來投奔我們這破爛不堪的鄴國。”


    王澤邦聽得心情沉重,心知是這個理:“……那卑職張榜,全國尋覓重工巧匠?”


    “允。”


    蔚垚下揖:“另剛才各部報數,巨鹿國除司馬陌野重傷逃脫,其餘黨部全數殲滅,這一次我們鄴國大出了一口惡氣!”


    王澤邦這時麵上也有了一絲笑意,道:“將軍,你們這次帶迴來的公輸蘭確大有用處,那些木匠們頭痛的難題,竟被她一一化解,有她這個公輸正統在,何需桑瑄青一流,她懇求你有時間,可否見她一麵?”


    宇文晟對這兩則消息的反應不大,他看了眼天色,西邊蔚藍色的天空被鮮豔的大紅色染紅了,一群候鳥正哇哇歸巢。


    “幾時了?”


    蔚垚一愣,不懂將軍為何忽然在意起時間:“大該快到酉時(五點)了吧。”


    他一時緘默,好像在思考些什麽。


    “將軍在思慮些什麽?對了……”王澤邦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來,他謹慎小心地問道:“今早的送親隊伍,將軍可有遇到眼緣之人,倘若沒有的話,下一批將在四日後開始,屬下……”


    “不必了,我已成親。”宇文晟直接打斷了他。


    “屬、屬下……”王澤邦結巴,忽然意識到將軍話中含義,兩眼都快瞪出來了:“成、成親了?!”


    蔚垚一個趔趄,也一副驚掉了下巴的樣子。


    “怎麽?本將軍不能成親?”宇文晟笑眸睨向兩人。


    他們立即正肅神色,趕忙低眉順眼,不敢放肆。


    可是心底依舊跟貓爪似的在撓。


    “夫、夫人,不知是何人?”蔚垚實在忍不住好奇,拚著被將軍一個不爽砍殺的風險問了一句。


    他其實更想問的是,這究竟是何許神人,能讓他們連公主都不屑一顧的將軍,在短短一個早上的時間內就娶了她,她靠的是神仙一般的美貌,還是狐狸精一般的誘惑魅力?


    總之,有生之年能聽到將軍成親這件事情,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好嗎。


    宇文晟用一塊絲帕漫不經心地擦拭著劍身,沒義務解答他們的好奇心。


    這時,王澤邦腦子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將軍,按咱們的計劃,你應該是在送親隊伍結束時分,陌野派人燒文殊堂的時候走的吧,既然你與……夫人訂下了婚盟之約,那夫人呢,她現在何處?”


    相親對隊一般由男方挑中女方,然後就直接帶迴家中了,有錢的會擇日舉辦一場婚禮,熱鬧喜慶,沒錢的直接送些聘禮給女方娘家,權當完成結婚禮數。


    誰得了新媳婦不趕緊往家裏領?


    可他們家夫人呢?


    丟了?


    宇文晟擦劍的手微頓,唇畔的笑意亦收斂了些許。


    夫人?


    他好像是用眼疾這個借口支開了她吧。


    他心道:“她該不會還傻傻地等在那裏?”


    十分有可能。


    她求婚時所表達的熱忱與誓約保證,足以證明她對他有心,他若不迴,她豈能善罷甘休?


    宇文晟:“她還在姻緣坪。”


    “在那裏做什麽?將軍走之前,有跟夫人交待過什麽嗎?”


    “有必要嗎?”


    這就是說,將軍剛跟人成親,掉頭就將夫人給拋之腦後,讓她自生自滅了?


    英年早婚的蔚垚與王澤邦,一臉痛苦:“……將軍,十分有必要。”


    女人一旦生起氣來,不僅陰陽怪氣、冷嘲熱諷,還會讓人晚上睡側臥!可怕得很!


    宇文晟一眼就看透他們在想些什麽,他微微彎唇,隻是嘴角拉伸的弧度略微古怪:“她與你們的妻子不同。”


    想起她當眾向他鏗鏘有力講過的話,眼尾微眯,爬滿幽詭的歡愉與趣味。


    “她既有房宅,還會養家,更不必我操心她心性軟弱,遇事隻會哭鬧,她不在意別的,隻在意我一人,她甚至還承諾會外出務工養活我。”


    這一番不知是炫耀還是笑嘲的話,聽得王澤邦跟蔚垚簡直目瞪口呆。


    將軍,你自己聽聽,你這話翻譯出來沒毛病嗎?


    他們怎麽聽著,覺得將軍就好像一個去當贅婿的人,才會住女人家裏,靠女人養,還吃女人的軟飯?


    他們很震驚,他們不敢聲張,他們不敢吭聲。


    原來,鄴國那麽多名門閨秀拿不下將軍,不是他們不夠優秀,而是因為她們隻一心想嫁入將軍府享受榮華富貴,卻不知道他們將軍也是一心想要躺贏,享受被人豢養的滋味。


    這誰能想得到啊?


    完了完了完了,他們好像無意間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秘密!


    ——


    因為好奇鄭曲尺能為他做到什麽地步,宇文晟最後還是獨自來了姻緣坪。


    他過來時,心底嘲曬,認為鄭曲尺定然等在那裏,苦苦熬守。


    然而現實卻是——空曠的姻緣坪,不見任何人的身影。


    萬物靜寂,似乎都沉眠在寒冷的空氣之中。


    宇文晟眼神逐漸冰封,冷得無法形容,直到,他聽到後側一串細碎輕微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他猜,她應該是焦急忙慌地四處去找他了。


    那麽,對於他無故失蹤一天,她是會傷心、惱怒、指責?


    “柳風眠,我藥買到了。”


    可是,沒有傷心、沒有憤怒,更沒有指責。


    她的聲音清越自然,還有看到他時的輕鬆,這是宇文晟以往從來沒有在別人身上得到過的一種感覺。


    他們隻會懼怕他,厭惡他,憎恨他,也有對他這張皮囊癡迷過的,但無一例外全都還有更深層的欲念與掠奪。


    誰都想從他身上拿走些什麽東西,卻從來沒有人想過反芻給他任何一些。


    他拄著一根杖,偏過臉,優美的側臉線條流暢精美,反倒有種不真實感:“我還以為你扔下我走了。”


    話剛出口,落在兩人耳中,誰都能夠分辨出這低啞泛沙的嗓音蘊著幾分控訴的情緒。


    宇文晟微怔。


    也被自己的語氣驚著了。


    鄭曲尺愣了一下,隨即反駁道:“當然不會。”


    她心知肚明對方的離開,卻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迴來的,難道……他迴來之後,就一直傻傻的站在這裏等著她?


    假如今天,她沒有心血來潮迴頭看一看,他這副柔弱的病軀會不會就這樣病倒在寒風之中?


    宇文晟也以為她一直都在姻緣坪等他,可他卻失約、失蹤,甚至沒有一聲交待,卻讓她一個人傻傻的從早等到入夜……


    這一對因個自理由、心思跟想法走到一塊兒的塑料夫妻,此時都不禁在心底泛起一絲奇怪的波動漣漪。


    他想甩掉心底的異樣情緒,輕聲說道:“你說,你會帶我迴家的。”


    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麽就很戳鄭曲尺。


    她覺得此刻的柳風眠就像一隻尊貴又傲嬌的波斯貓,明明是一種示弱的講話,偏從他口中卻跟施舍一樣,他彎下高貴的背脊,卻又故作不滿地任由她順毛。


    她露齒一笑:“對,我說過的。那我們走吧,如果趕快些,在天大黑前應該可以迴到家。”


    ——


    山村的小路跟縣裏夯平的路不一樣,大多數路段都得過狹窄的田坎,走凹凸不平的石坑路。


    考慮到柳風眠的眼睛不方便,又不像她一樣熟悉路況,於是,她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小心點,這邊路窄,得從這邊繞上田坎,還是我牽著你走吧,這樣我們能走快一些,我也不用擔心你會摔著了。”


    這是第二次她伸手拉他了。


    宇文晟身體依舊本能僵住,有種想折斷它的衝動。


    人體的溫度是他最不熟悉的,但人體內血液飛濺的溫度卻能令他興奮,他眸子微黯:“你想怎麽牽?”


    因為現在是柳風眠,所以他沒有戴手套,可他厭惡被任何人觸碰到。


    鄭曲尺也知道他龜毛跟潔癖,她聽他這麽問,就隻當他答應了。


    隔著袖子的布料,她拉住他骨骼纖韌,但又絕不是骨瘦如柴的那種手腕。


    卻不想看到柳風眠跟貓應激一樣寒毛倒豎,他倏地看向她。


    鄭曲尺知道他這毛病,她也不是故意想占他便宜,可這樣慢吞吞的移速,一會兒天徹底黑了,憑她這毒素未散的眼力,隻怕他們倆瞎子都在摔個嘴啃泥。


    於是,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指著前麵:“你看,那塊田好像都幹裂了,今年的收成估計是不行了。”


    “你再看前麵那塊梯田,簡直就是災難之中的災難啊,都成枯杆了,我看今年定然是顆粒無、無……”


    見她突然神情不對勁,宇文晟幽聲問道:“怎麽了?”


    鄭曲尺喉間哽了一下,一臉難受,咬牙罵道:“那塊災難之中的災難地,好像是我家的。”


    宇文晟:“……”


    能讓他覺得無語,她的確是個特別的人。


    他嘴角揚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福縣經年幹旱,隻剩下農民跑遠些挑來的井水供應吃喝,如果這種天災持續下去,福縣與周郡所有的田土不受澆灌都會是一樣的結果。”


    鄭曲尺聽完微微皺起眉,事態已經如此嚴峻了?


    “井水不夠用的話,那就隻能南水北調,挖水渠了。”


    南水北調?


    這個詞倒是新奇。


    “如何南水北調?”


    她簡單地跟他比劃著:“比如將芮溪的河水,挖一條水渠過到福縣進行引灌。”


    “可是離這裏流域最大的河流卻與福縣中間有一條天然的斷壁,這麽些年以來,自然有人想過挖水渠,可卻都解決不了這一巨大難題,導致失敗了。”


    鄭曲尺卻覺得辦法總比困難多,再說自古以來多少人力戰勝天險的事例:“會也有辦法的,就是工程量大一些,如果能夠得到福縣跟河流附近的輿圖,我應該可以解決得了這個問題。”


    宇文晟聞言,看著她。


    他卻是不信的,當真是初生牛犢,總認為自己懂些皮毛便不知天高地厚。


    “你怎麽會這些的?”


    鄭曲尺頓時清醒過來,對啊,她現在是女身的鄭曲尺,她不該不懂的,要男身的桑瑄青才懂這些。


    她立即找補:“我就隨便說說而已,其實是我二哥懂,他常常跟我念叨這些事情,我耳濡目染。”


    “你二哥?”


    她打哈哈道:“他去探親了,應該過兩天就會迴來的。”


    自從桑大哥提供了一個人口失蹤的理由後,永遠都在探親路上的桑氏兩兄妹。


    ——


    來到河溝村,見識到村落的貧困跟簡陋之後,宇文晟本以為也會看到一間或許破爛的同款茅草屋,但他卻沒想到,桑家卻是一間擁有圍院牆的高門宅院。


    當掛有“桑氏”門牌的木門被推開,淡淡的月光灑落,一切事物若渡了銀。


    裏麵有一條用河底圓潤的鵝卵石鋪就的過道,兩邊用草皮鋪的地坪,圍壇內栽種著鮮豔的花卉跟碧綠藥草,擺置雅致的石桌與竹亭,秋實的果樹累累……一切都顯示著,這是一所與眾不同的住宅。


    “這所房子是何人建造?”


    她引著他入宅,隨口答道:“也是我二哥啊。”


    她的聲音傳到宅內,桑大哥聽到了動靜,立即推門而出:“是青哥兒迴來了嗎?”


    鄭曲尺一聽,趕緊接口:“大哥,是我,尺子。二哥他探親還沒有迴來呢。”


    聽她這麽迴應,桑大哥覺得有些奇怪,可當他看到除了鄭曲尺之外,她還領著一個男子迴來時,一時有些迴不過來神。


    “尺子,他、他是?”


    鄭曲尺語不驚人死不休:“哥,這是我今天剛招來的夫婿,我們已經在鄉佐的見證下成親了,以後他會跟著我們一塊兒生活。”


    而桑大哥聽得一踉蹌,險些沒站穩。


    他驚聲:“你當真嫁出去了?”


    這話說的,好像她多難嫁似的……唔,如果按現實擺道理來講,她如今這膚色的確有些難搞,當男人好歹還好些,當女人就直接被當作異類歧視,若不是有一個瞎眼柳風眠,她的確很難如願嫁人。


    “呃,嫁是嫁了,可我不是嫁出去,而是帶著夫婿一塊兒嫁進來,以後我會努力賺錢來養你們的。”


    桑大哥聽得頭大:“為什麽?”


    “因為他既沒房子也沒錢啊。”


    桑大哥被刺激得手腳發抖,他終於後知後覺明白了鄭曲尺一開始的打算,難怪她說她還能繼續當桑瑄青,原來她根本不是去嫁人,而是在外麵給他找了一個吃軟飯的贅婿!


    不經意掃到對方眼睛上蒙著的紗布,桑大哥倒吸一口氣:“他的眼睛怎麽了?”


    鄭曲尺看他臉色鐵青,手都不自覺地發抖,怕將人刺激得太狠了,隻能委婉、朝輕了說:“他的眼睛有那麽一點小小的問題,但如果好好治,興許就能夠治得好。”


    小問題,好好治,興許……


    “敢情你不但找了一個一窮二白的男人,還找一個瞎子來當夫婿?!你、你簡直胡鬧!你是想氣死我嗎?”桑大哥終於沒忍住怒吼道。


    鄭曲尺被噴了一臉的唾沫,她將宇文晟朝身後撥了撥,本能地護著身子單薄脆弱的他。


    “哥,我沒有胡鬧,他是我經過慎重考慮,千挑萬選出來,唯一且確定的人!大哥你可以對他不滿意,也可以不認同我的想法,但是除了他以外,我不會有更好的選擇。”


    這是鄭曲尺內心真正的想法,今天來的都是些什麽歪瓜劣棗啊,有房、有錢,還有一腔自尊的,一個個傲得不得了,唯獨他,可以讓她順利領迴家簽契約。


    光憑這一點,他就是她最好、最優的選擇。


    她一腔認真的話一出,桑大哥都被震住了。


    本來還在瞧戲的宇文晟,猝不及防地聽到鄭曲尺如此熾熱又認真的表白,雖然不是對著他說,可內容的每一句卻都是在對他表明心跡。


    她果然對他迷戀至極,之前說想要養他,現在還為了他不惜跟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親大哥頂撞。


    原來……男人也可以享受到被人偏愛到毫無道德底線的疼愛?


    他神經質地低頭顫笑著,無聲,玩味,新奇,還夾雜著某種連他自己都還沒察覺到的情緒。


    “你……”桑大哥一開始還沒有察覺到,但當宇文晟忽地抬起臉來——


    月光溫柔,以最蠱惑的力道輕撫過他精致卻蒼白的臉,殷紅的唇……越看越覺得新妹婿那張臉……太誇張了,根本不像是他們泥腿子堆裏能夠生得出的極品相貌跟氣質。


    是臉吧。


    桑大哥恨。


    絕對是因為這張妖顏惑眾的臉吧,他單純又可愛的妹妹就是被這麽一張好看的臉迷了心智,竟連嫁一個吃軟飯的瞎子都不介意了!


    可事到如今,他內心頹然,他們倆連公證都做了,米已成炊,他反對有何用?


    轉念一想,就他們這樣複雜的家庭,或許找一個如此柔弱、不諳世事的窮贅婿,會更好一些,至少不會遇上更多麻煩事,至少……兩人發生口角,就他這樣的,憑青哥兒的怪力能一個打兩,完全不用擔心會吃虧。


    “罷了,人是你選的,無論以後是何種處境,你都要承受得下去,明日我去城裏買些東西迴來,給你置辦一場婚禮。”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本來這些就該男方家準備,可現在卻變成娘家的人來出錢出力,你說桑大哥此刻鬱卒的心情可想而知。


    “哥,你腿腳不方便,不用那麽麻煩了,我明天去城裏一趟。”鄭曲尺趕緊討好道。


    “被子也得添上一套新的了。”


    摳門精轉世的鄭曲尺頓時猶豫了:“可……”


    “你一生就結這一次婚,花些錢值得!”桑大哥知道她怎麽想的,直接恨鐵不成鋼地打斷了他。


    鄭曲尺還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麽大火,頓時噤聲,由他作主了。


    “婚禮未辦,你們要分房,他今夜跟我睡一晚吧。”


    鄭曲尺知道宇文晟不喜歡碰到人,更別說跟別人睡在一張床上了,她說:“不用了,我今晚跟幺妹睡,他是我夫婿睡我房裏就行。”


    桑大哥本還覺得不妥,可人家是已經成了親的夫婦,太過苛刻為難倒是會讓鄭曲尺難做了。


    “隨你。”


    說完,他就拄著杖,返迴房間,再“啪”的一聲關了門。


    鄭曲尺捂住耳朵,縮了縮脖子。


    “這麽氣啊……”


    一直隔岸觀火的宇文晟這時出聲:“他如果不接受我,你是不是會聽他的?”


    以為第一次跟自己迴家的夫婿因為被她娘家的人瞧不起,而感到委屈難過的鄭曲尺,立即安撫他:“當然不會。”


    “那以後你還會幫我嗎?”


    “不幫你幫誰。”


    哦~這樣啊,既然鄭曲尺完全不會被他影響態度,那他就先不解決掉那個膽敢喊他瞎子的瘸子吧。


    完全不知道但凡自己遲疑一點,或許沒滿足宇文晟貪婪的胃口,她家大哥說不準都見不著第二天的太陽了。


    ——


    鄭曲尺習慣睡前泡一泡腳,她這人雖然手是常溫的,可腳卻一到冬天就是生冷冰涼,如果不泡一泡,整個晚上都煨不熱。


    但今晚卻發生了點特殊的情況。


    靜迴來晚啦,查了一遍錯字,三章六千多字就都放一章裏了吧,懶得分章了哈,謝謝積極留言、投票給靜的寶們,最後520,筆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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