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麽還沒把頭發處理掉啊？”一大早上青麻吉在廠裏遇到了婦女主任，她追到青麻吉問她頭發的事兒。
“我那個，我今天就處理，我昨天家裏有點事，沒，沒來得及。”青麻吉背著手摸著自己的辮子，低著頭說道。
“那你可要上心一點啊，盡快處理一下，廠裏其他女同誌都已經處理完了。”婦女主任交代完就走開了。
青麻吉走到路邊坐了下來，把辮子捋到前麵疼惜地摸著，這根長長的粗辮子她是從小留到大的，從來都沒有剪短過，而現在她需要一次把這根陪伴她十幾年的辮子徹底剪掉，她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這根辮子就好像她的另一個自己一樣，也好像是她的玩伴一樣，她在傷心難過的時候，在睡不著的時候，隻要摟著自己的辮子，她就能好受一點。
“可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青麻吉把辮子甩到腦後站起身來，她知道自己這次跟辮子的告別也是跟過去的不成熟告別，從今以後，她就要向著廠裏的先進婦女群體看齊了，做一名優秀的職工，發揮女性工人的正麵力量。
“怎麽了你？沒精打采的。”張大臉忽然從後麵走了過來跟青麻吉打招唿。
“我還以為你不在廠裏上班了呢？怎麽好久都沒看到你啊？”青麻吉雖然有點討厭張大臉，但是畢竟張大臉幫助了自己很多，她心裏還是有一道自己的準線在的。
“哎喲，今天對我的態度不一樣了啊，這是怎麽了？喝蜜糖了啊？哈哈。”張大臉沒想到青麻吉今天沒有給他甩臉子看，有點喜笑顏開。
青麻吉給了他一個白眼，往食堂走去，張大臉趕緊跟上青麻吉的步伐，笑嘻嘻地問道：“我最近車間裏麵事情特別多，我聽說最近廠子裏的業務越來越多了，聽說還有外國人來我們這裏買麵粉機呢，你見到過嗎？”
“真的假的？我們這麽小的破縣城還有外國人來？你騙鬼呢吧。”青麻吉不相信張大臉的話，以為他又在滿嘴跑火車。
“我說的是真的，我們車間的同事都見到過，聽說還是黑人呢。”張大臉幫青麻吉把食堂的門簾撩開，讓青麻吉先進去。
“哎呀，真的假的跟我有什麽關係啊？我又不想認識那些人。”青麻吉快步走到隊伍的後麵站在那裏等著打飯。
“好吧好吧，不說黑人了。你們最近忙不忙啊？”張大臉今天有點得了顏色就要開染坊的節奏，一個勁得跟青麻吉搭腔。
青麻吉有點不耐煩了，但是她還是克製住了自己，敷衍地說道：“不忙，我才來廠裏能忙到哪裏去啊？還在學呢。”
“對了，你現在在焊接那邊幹的怎麽樣？累不累啊？能適應嗎？”張大臉站在青麻吉身後伸著頭問道。
青麻吉轉過頭看著張大臉說道：“能不能等我打到飯了再說？我現在餓得頭暈，沒力氣跟你說這些。”
“行行行，我錯了我錯了。”張大臉把腦袋縮了迴去，老老實實地站在青麻吉後麵。
青麻吉打了一碗稀飯，要了兩個肉包子便沒有再要別的了，張大臉看她拿了那麽少，便幫她多拿了一點。
“你怎麽今天就拿這一點啊？還沒有你平時吃的一半多呢。”張大臉坐在青麻吉對麵，把剛才打的飯放在了中間。
“我今天不想拿那麽多，吃兩個包子就能飽了。”青麻吉大口咬了半個包子下去，就著稀飯狼吞虎咽起來。
“那行，反正我拿了這些，你不夠就吃這些，就不用再去拿了。”張大臉喝了一口辣湯，吃了一口油條，把中間的油條和油餅往青麻吉麵前推了推。
“你們那個車間是做什麽的啊？”青麻吉抬起頭問道。
“我們啊，哦，你說我們車間，我們車間就是安裝隊，就是麵粉機生產出來以後，質檢合格以後，有客戶買了機器，我們就要去客戶那裏幫他們安裝麵粉機，我這麽說，你，你明白吧？”張大臉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仔細給青麻吉解釋了一下。
“你這麽說我懂，就是安裝麵粉機。那你們都去哪些地方安裝啊？”青麻吉很快把兩個包子吃完了，她好像還有點餓，就抓起麵前的油條吃了起來。
“去的地方很多，我們縣裏，還有市裏，還有別的市，還有人去東北那邊，還有的人要跟外國人打交道，但是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去外國，我也不懂洋文，沒問過。”張大臉拿起另一根油條笑著說道。
“那你們確實挺忙挺累的，到處跑，不比我們天天在家門口上班，怪不得有時候在廠裏看不到你。”青麻吉把碗裏的稀飯也差不多喝光了。
“怎麽了？沒見到我，是不是有點想念我啊？”張大臉的染坊已經開起來了，他已經讓青麻吉沒有心情跟他繼續聊下去了。
青麻吉把最後一口稀飯喝了下去，便站起身來說道：“你慢慢吃，吃飽了好去跑，我先走了，還有很多事要幹。”沒等張大臉反應過來，青麻吉已經跑走了。
“喂，喂，我還，我還沒吃完呢，人呢，人，哪裏去了？怎麽跑那麽快啊？”張大臉嘴裏塞滿了包子，站起身找了半天也沒看到青麻吉。
“真是臉皮比城牆拐彎還要厚，張嘴閉嘴就是想來想去的，怪不得人間都說他人品有問題。”青麻吉跑出食堂自言自語道，對於張大臉她還是持保守態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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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什麽呢？剛才喊你好幾聲你都沒理我。”剛送走一個，這又冒出來一個，青麻吉轉身看著嘴裏塞滿包子的毛曉諾，雖然自己心情不好，但是想起來毛曉諾的遭遇，她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亂發火。
“沒聽見你喊我，你那個，你姐怎麽樣了？”青麻吉本來想著不要提起這件事，可是話還是脫口而出了。
“哎，縫了好多針，在醫院躺著呢。”毛曉諾不想多說，簡單迴答了青麻吉一句。
青麻吉看到毛曉諾的眼神很暗淡，便也趕緊轉移了話題，從他手裏拎著的袋子裏拿了一個小包子嚐了一口，雖然已經很飽了，還是點著頭說道：“嗯，這個包子真好吃，我怎麽沒看到這種小包子啊？我天天拿的都是那種大的包子。”
毛曉諾看了一眼青麻吉，把手裏的袋子遞給青麻吉，說道：“那都給你，你要是覺得好吃，這個包子不就在拐彎第二個窗口那裏嗎？你沒看到過嗎？”
青麻吉搖了搖頭說道：“沒看到過，我不要了不要了，吃飽了，吃太多了，最近工服都要穿不進去了。”
毛曉諾看著青麻吉鼓鼓的臉頰，微笑著說道：“還行吧，不胖。”
“我當然知道不胖了，我又不是你們富家子弟，天天吃得好睡得好，我難得能在廠裏吃得飽一點，吃胖了才有勁幹活呢。”青麻吉把剩下的包子塞進了嘴裏說道。
“是，你說得對，吃飽了才能有勁幹活呢，沒錯。”毛曉諾點著頭附和道。
“行了行了，咱們快走吧，我剛剛看到芮師傅進去了，趕緊吧，一會又要被罵了。”青麻吉看到芮師傅心裏有點害怕了，拉著毛曉諾往車間後門跑去。
“我那個，我今天就處理，我昨天家裏有點事，沒，沒來得及。”青麻吉背著手摸著自己的辮子，低著頭說道。
“那你可要上心一點啊，盡快處理一下，廠裏其他女同誌都已經處理完了。”婦女主任交代完就走開了。
青麻吉走到路邊坐了下來，把辮子捋到前麵疼惜地摸著，這根長長的粗辮子她是從小留到大的，從來都沒有剪短過，而現在她需要一次把這根陪伴她十幾年的辮子徹底剪掉，她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這根辮子就好像她的另一個自己一樣，也好像是她的玩伴一樣，她在傷心難過的時候，在睡不著的時候，隻要摟著自己的辮子，她就能好受一點。
“可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青麻吉把辮子甩到腦後站起身來，她知道自己這次跟辮子的告別也是跟過去的不成熟告別，從今以後，她就要向著廠裏的先進婦女群體看齊了，做一名優秀的職工，發揮女性工人的正麵力量。
“怎麽了你？沒精打采的。”張大臉忽然從後麵走了過來跟青麻吉打招唿。
“我還以為你不在廠裏上班了呢？怎麽好久都沒看到你啊？”青麻吉雖然有點討厭張大臉，但是畢竟張大臉幫助了自己很多，她心裏還是有一道自己的準線在的。
“哎喲，今天對我的態度不一樣了啊，這是怎麽了？喝蜜糖了啊？哈哈。”張大臉沒想到青麻吉今天沒有給他甩臉子看，有點喜笑顏開。
青麻吉給了他一個白眼，往食堂走去，張大臉趕緊跟上青麻吉的步伐，笑嘻嘻地問道：“我最近車間裏麵事情特別多，我聽說最近廠子裏的業務越來越多了，聽說還有外國人來我們這裏買麵粉機呢，你見到過嗎？”
“真的假的？我們這麽小的破縣城還有外國人來？你騙鬼呢吧。”青麻吉不相信張大臉的話，以為他又在滿嘴跑火車。
“我說的是真的，我們車間的同事都見到過，聽說還是黑人呢。”張大臉幫青麻吉把食堂的門簾撩開，讓青麻吉先進去。
“哎呀，真的假的跟我有什麽關係啊？我又不想認識那些人。”青麻吉快步走到隊伍的後麵站在那裏等著打飯。
“好吧好吧，不說黑人了。你們最近忙不忙啊？”張大臉今天有點得了顏色就要開染坊的節奏，一個勁得跟青麻吉搭腔。
青麻吉有點不耐煩了，但是她還是克製住了自己，敷衍地說道：“不忙，我才來廠裏能忙到哪裏去啊？還在學呢。”
“對了，你現在在焊接那邊幹的怎麽樣？累不累啊？能適應嗎？”張大臉站在青麻吉身後伸著頭問道。
青麻吉轉過頭看著張大臉說道：“能不能等我打到飯了再說？我現在餓得頭暈，沒力氣跟你說這些。”
“行行行，我錯了我錯了。”張大臉把腦袋縮了迴去，老老實實地站在青麻吉後麵。
青麻吉打了一碗稀飯，要了兩個肉包子便沒有再要別的了，張大臉看她拿了那麽少，便幫她多拿了一點。
“你怎麽今天就拿這一點啊？還沒有你平時吃的一半多呢。”張大臉坐在青麻吉對麵，把剛才打的飯放在了中間。
“我今天不想拿那麽多，吃兩個包子就能飽了。”青麻吉大口咬了半個包子下去，就著稀飯狼吞虎咽起來。
“那行，反正我拿了這些，你不夠就吃這些，就不用再去拿了。”張大臉喝了一口辣湯，吃了一口油條，把中間的油條和油餅往青麻吉麵前推了推。
“你們那個車間是做什麽的啊？”青麻吉抬起頭問道。
“我們啊，哦，你說我們車間，我們車間就是安裝隊，就是麵粉機生產出來以後，質檢合格以後，有客戶買了機器，我們就要去客戶那裏幫他們安裝麵粉機，我這麽說，你，你明白吧？”張大臉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仔細給青麻吉解釋了一下。
“你這麽說我懂，就是安裝麵粉機。那你們都去哪些地方安裝啊？”青麻吉很快把兩個包子吃完了，她好像還有點餓，就抓起麵前的油條吃了起來。
“去的地方很多，我們縣裏，還有市裏，還有別的市，還有人去東北那邊，還有的人要跟外國人打交道，但是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去外國，我也不懂洋文，沒問過。”張大臉拿起另一根油條笑著說道。
“那你們確實挺忙挺累的，到處跑，不比我們天天在家門口上班，怪不得有時候在廠裏看不到你。”青麻吉把碗裏的稀飯也差不多喝光了。
“怎麽了？沒見到我，是不是有點想念我啊？”張大臉的染坊已經開起來了，他已經讓青麻吉沒有心情跟他繼續聊下去了。
青麻吉把最後一口稀飯喝了下去，便站起身來說道：“你慢慢吃，吃飽了好去跑，我先走了，還有很多事要幹。”沒等張大臉反應過來，青麻吉已經跑走了。
“喂，喂，我還，我還沒吃完呢，人呢，人，哪裏去了？怎麽跑那麽快啊？”張大臉嘴裏塞滿了包子，站起身找了半天也沒看到青麻吉。
“真是臉皮比城牆拐彎還要厚，張嘴閉嘴就是想來想去的，怪不得人間都說他人品有問題。”青麻吉跑出食堂自言自語道，對於張大臉她還是持保守態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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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見你喊我，你那個，你姐怎麽樣了？”青麻吉本來想著不要提起這件事，可是話還是脫口而出了。
“哎，縫了好多針，在醫院躺著呢。”毛曉諾不想多說，簡單迴答了青麻吉一句。
青麻吉看到毛曉諾的眼神很暗淡，便也趕緊轉移了話題，從他手裏拎著的袋子裏拿了一個小包子嚐了一口，雖然已經很飽了，還是點著頭說道：“嗯，這個包子真好吃，我怎麽沒看到這種小包子啊？我天天拿的都是那種大的包子。”
毛曉諾看了一眼青麻吉，把手裏的袋子遞給青麻吉，說道：“那都給你，你要是覺得好吃，這個包子不就在拐彎第二個窗口那裏嗎？你沒看到過嗎？”
青麻吉搖了搖頭說道：“沒看到過，我不要了不要了，吃飽了，吃太多了，最近工服都要穿不進去了。”
毛曉諾看著青麻吉鼓鼓的臉頰，微笑著說道：“還行吧，不胖。”
“我當然知道不胖了，我又不是你們富家子弟，天天吃得好睡得好，我難得能在廠裏吃得飽一點，吃胖了才有勁幹活呢。”青麻吉把剩下的包子塞進了嘴裏說道。
“是，你說得對，吃飽了才能有勁幹活呢，沒錯。”毛曉諾點著頭附和道。
“行了行了，咱們快走吧，我剛剛看到芮師傅進去了，趕緊吧，一會又要被罵了。”青麻吉看到芮師傅心裏有點害怕了，拉著毛曉諾往車間後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