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謝易行今日同十二去京郊遊玩,迴來得比去上朝的寧王父子三人要早,一迴府就聽說了寶意從萬寶奇珍樓帶了岑安的真跡迴來的事。


    一迴到大廳,謝易行的目光首先就被擺放在這裏的屏風所吸引。


    寧王妃見狀,笑道:“好了,又來了一個對岑安真跡癡迷的。”


    寶意跟沈怡君兩個人剛才已經把桂花宴跟螃蟹都拋在了腦後,先在這裏看起了這屏風,將上麵的一百多個字都認認真真地品鑒了一遍,還探討起了二十六歲的岑安的用筆習慣。


    聽見寧王妃的話,兩人轉過頭,就見到謝易行的清冷眼眸在見到這屏風時,裏頭也像是燃起了熱意。


    寶意頓時朝哥哥招了招手:“哥哥,快過來。”


    謝易行行至這屏風前,首先看了上麵的落款,然後再看將上麵所書飛快地看了一遍,最後開口道:“果然是岑安的真跡,不過跟他三十六歲那時的書寫風格有所不同。”


    “對,這一幅字比他最後那幅早了十年。”寶意說,“哥哥看……”


    她拉著謝易行,讓他去看這成文的時間,兄妹二人站在一起,沈怡君從他們身邊離開,迴到了寧王妃身旁。


    寧王妃見她過來,隻笑吟吟地道:“怎麽不繼續看了?”


    沈怡君看著寶意跟謝意行,他們這站在一起,光看背影,倒像是差了些歲數的兄弟,不過對這岑安真跡的喜愛跟癡迷,兩個人都是不相上下。


    沈怡君伸手,扶住了寧王妃的手臂,站在她身旁道:“我對岑安的書法隻是有所涉獵,哪像寶意跟三叔,他們兩個湊到一塊兒才有話說呢,我就不去摻和了。”


    謝易行知道這屏風上的字是真跡,又保存得如此完好,定然價格不菲。


    但是也沒想到,它在拍賣中竟是拍出了七十萬兩黃金的高價,而且霍老買下來給寶意,隻是為了讓她看著練習、臨摹。


    霍老對寶意疼愛,岑安的真跡給了妹妹,大概率就是要留在寧王府了。


    謝易行心中喜愛,手也技癢,就難得對妹妹開口道:“這屏風能不能先予哥哥幾日,放在哥哥的院中,讓哥哥獨賞幾日。”


    寶意拍下這屏風,本就有一部分是因為覺得三哥會喜歡。


    眼下見哥哥提了請求,她自然是要答應他的。可就在謝易行看著妹妹要開口說好的時候,他們的父兄迴來了。


    寧王從宮中迴來,已經知道萬寶奇珍樓今日拍賣了岑安真跡跟畫聖之作的事。


    北周在馬背上得了天下,為了守成,一代代也開始崇文,朝中自有著收藏名家書畫的風氣。


    這種等級的名家之作一現世,他們就都收到了消息,自然也知道在拍賣會上有人一口氣買下了這三件真跡,而且那兩幅畫還是壓著歐陽昭明買下的。


    歐陽太尉可以告假跑去萬寶奇珍樓,可他們卻不行,真是同人不同命。


    不過他們最想知道的還是誰這麽有能耐,居然虎口奪食,從歐陽太尉的手中搶了他要的畫。


    寧王心中也是一樣好奇,坐馬車迴來的時候想了一路。


    趙顯清的畫還好,他不是特別喜愛,但岑安的書法他是真的喜歡。


    這屏風若是自己得了,那定然要好好地賞玩,不光這樣,還要專門設宴好讓旁人來瞧瞧,炫耀一番。


    “迴頭也許應該去問問歐陽昭明,說不定能告訴我那屏風的去向。”


    懷著這樣的念頭,寧王迴到了府中,一進大廳就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屏風正立在廳中,他一時間愣在了門口,把後麵長子跟次子的路都擋住了。


    “爹怎麽不走了?”謝臨淵在後麵問道。


    他說著側頭去看裏頭是有什麽,隻見妹妹穿著從自己這裏要去的舊衣,正跟三弟站在一架屏風前,兩人瞧著是在這裏站了一段時間了。


    正要答應三哥的寶意聽見二哥的聲音,轉頭見著是爹迴來了,頓時朝著這邊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爹迴來了!”


    跟在後麵的謝嘉詡跟謝臨淵就沒有這樣單獨打招唿的待遇了,隻聽見妹妹籠統地叫了一聲“哥哥”。


    寧王迴過神來,眼睛一亮,反應同謝易行剛剛看到這屏風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跨過了門檻走進來,來到了兒子跟女兒身邊:“這是……萬寶奇珍樓今天拍賣的岑安真跡?是魚兒你買迴來的?”


    沒想到啊,他想了一路這屏風的去向,最後竟然是花落在了自己家。


    寧王繞著屏風轉了一圈,然後想起了這屏風的價格……女兒要是真的豪擲七十萬兩黃金把它買迴來,那自己給她的私房錢豈不就全都搭進去了還不夠?


    寧王定住腳步,看向女兒,再次想起今日趙顯清的兩幅畫跟這屏風是落在了同一人的手上。


    兩筆加在一起,豈不是……


    寶意見著他的表情,立刻反應過來,擺手道:“爹,這不是我買的,是我師父。”


    “是霍老先生?”寧王雖然同樣覺得這個答案讓自己意外,但是又覺得這樣聽起來就合理多了,他問,“那畫聖的兩幅畫也是……”


    “嗯嗯。”寶意點頭,“那兩幅畫聖之作已經在萬寶奇珍樓修複中,還需要一段時間處理才能修複好,所以師父隻是讓他們將屏風送了過來,讓我學習。”


    寧王聽了女兒的話,點了點頭,目光又落迴了屏風上,意識到照女兒這樣說,那豈不是畫聖的兩幅畫最後也要送到自己府中?


    霍老同謝易行、寧王妃跟寧王太妃都見過,每一次寧王都跟他失之交臂,因此他並不知道女兒的老師究竟是何等厲害的精彩人物。


    謝易行為同樣不知情的兩個哥哥解釋了一番:“妹妹的師父姓霍,正是傳說中已經退隱的霍大師。”


    聽到“霍大師”這三個字,寧王總算知道女兒是拜了一位怎樣的厲害人物為師。


    甚至連謝臨淵都聽過霍老的名字:“寶意是霍老的弟子?名師出高徒,那我的妹妹豈不是有一天也要名滿天下?”


    岑安的真跡在寧王府,這是件意外之喜。


    有了這屏風,後麵再聽到兒媳提到螃蟹宴的事,寧王哪裏還會說不好?


    寧王妃問女兒:“霍先生會答應來吃宴嗎?”


    寶意搖頭:“師父他不喜歡熱鬧。”頓了頓,她又看向沈怡君,說道,“要是嫂子再有這樣一筐好蟹,讓我送去槐花胡同,師父他老人家倒是會歡喜。”


    沈怡君站在謝嘉詡身旁,對著寶意笑道:“有,多多都有。”


    設宴的事就初步定了,倒是定這屏風的安置之處時,寧王提出了反對:“不行,行兒的院子裏不是有貓嗎?指不定沒人看著就跳進屋裏來,把屏風給抓壞了。”


    搬到寶意的院子裏也不好,她那院子裏不僅貓會逛過去,現在還養了兩隻小鹿跟狐狸。


    謝嘉詡站在妻子身旁,對父親的心思早就看出來了,隻配合地問道:“那爹覺得這屏風應該放在哪裏才最穩妥?”


    寧王沉穩地道:“自然是放在我的書房裏最是穩妥。”


    他那東南不祥的劫數已經過去了,寧王妃再去靈山寺求簽,簽文上也說他現在已經否極泰來。


    東南現在是大吉之位,這屏風擺在他那位於東南角的書房裏,就最是適合。


    “就這麽決定了。”寧王拍板道,“行兒你跟魚兒要是想來研習書法,不必帶紙筆,爹的書房裏什麽都有。你們兩個過來,爹還可以跟你們一起參詳參詳,給你們指點一二。”


    謝易行失了先機,此刻也不能再同父親搶,便對妹妹說道:“就先放在爹的書房裏吧。”


    寧王喜不自勝,立刻就讓人將屏風搬去自己的書房,自己親自跟了一路。


    這兩日寧王太妃去妙華庵小住,所有人便沒有在一起用膳。


    屏風被送來的時候,柔嘉沒有出現,等用過晚膳才來了寧王妃的院子請安。


    她這兩日原本讓桑情再去同月重闕傳遞消息,要求見他一麵,可是月重闕卻推說身體不舒服,氣得柔嘉又發了一通火:“毒是他給的,解毒的線索也是他給的,壞人是他做,好人也是他做,他到底在想什麽?”


    發過火之後,她再次平靜下來,現在想靠他沒用,想要成事還是要靠自己。


    既然還在寧王府,她就得繼續討好寧王妃,等待機會。


    可是她今日帶著自己做的點心過來請安,卻又在寧王妃的院子裏見到了沈怡君。


    柔嘉提了食盒來,沈怡君同樣如此,而且還先她一步,已經放在桌上同寧王妃一起用了。


    她的眸光微冷,同樣的事情做的人多了,就變得不再稀罕。


    柔嘉同寧王妃跟沈怡君都見了禮,從桑情手中接過了食盒,提著走到寧王妃跟沈怡君麵前,對她們說道:“女兒原本做了些點心,想要送過來與母親嚐一嚐,沒想到大嫂也準備了,那女兒就把點心送去給父親?”


    寧王妃卻道:“不必了,你父親那裏你嫂子也已經讓人送了過去,現在你三哥跟寶意都同你父親在一起研究他們的屏風,還是不要過去打擾他們了。”


    寧王妃就是這般,先前憐惜柔嘉,在寶意麵前同柔嘉說話的時候,字字句句都向著柔嘉。


    若不是寶意不在乎這些,寧王妃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她氣悶。


    現在沈怡君過了門,寧王妃對著長媳是怎麽看怎麽喜歡,話裏自然也是不自覺地向著她,落在柔嘉耳中,就令她心如針刺了。


    不過她忍了下來,在桌旁坐下,問道:“母親跟大嫂這是在商談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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