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姑娘,你不願意嗎?”花憐夢似是察覺到夜傾城的疏離,已經眼底稍縱即逝的厭惡,勾唇一笑,故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你若不願,大可拒絕。”


    花憐夢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夜傾城若是不願,隻怕會顯得小家子氣。


    可若是願意的話,神音宗門的顏麵,又置放何地?


    夜傾城始終不言,像是波瀾不興的海麵一樣平靜。


    “傾城姑娘,你才頓悟了人琴合一,何不讓我們武道中人,聽一聽人琴合一的美妙音律?”


    此前說過話的秦門精瘦青年,站了起來,長臂揮動衣袖,朗聲笑道。


    其餘人等,紛紛附和:


    “是啊,傾城姑娘,你該不會掃興吧?”


    “都說神音族的女子,溫婉大方,肯定不會掃了我們的興致。”


    “更何況,聽雪樓的花憐夢姑娘親自來舞,傾城姑娘就莫要裝那清高模樣了。”


    “彈一曲吧。”


    “早便聽聞,傾城姑娘的琴聲天下絕唱,而今又頓悟人琴合一,那等琴音,必如天籟!”


    “……”


    花憐夢眼中的笑意愈發濃鬱,她目不轉睛地望著夜傾城。


    夜傾城始終一言不發,片刻,她笑:“隻怕,憐夢姑娘的舞,跟不上我的琴。”“真是狂妄!”那秦門的精瘦青年,是花憐夢的忠實維護者,聽到夜傾城這般不把花憐夢放在眼裏,暗暗啐了一口:“憐夢姑娘的物資,頗有當年夢族長的風範,你不過一介


    小小琴師,眾目睽睽之下也敢大放厥詞,真是好大的口氣!”


    “就是,若論跟不上,那也肯定是她的琴音跟不上憐夢姑娘的舞姿。”


    唐門盛宴上的青年們,大多數,都愛慕著花憐夢。


    尤其是距離輕歌較近的一些青年,少年,眼底深處閃爍著炙熱的光,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憐夢姑娘還是處子之身,她真是冰肌玉骨,人間難得的美人。”


    “那夜傾城,也想詆毀我們的仙女,真夠囂張。”


    “且看她如何收場,狂妄,可是需要底氣的。她就算頓悟了人琴合一,那也不過是火焰天來的人而已,連給憐夢姑娘提鞋都不配的。”


    “話說迴來,若我能成為憐夢姑娘的第一個男人,那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別說你了,我都願意用以後的壽命,換那一夜春宵。”


    “……”


    處子之身。


    輕歌握著酒杯,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這些狂熱癡迷的男子們。


    這群人……


    都是白癡嗎?


    不過是營造出來的噱頭罷了,還真的有人信?


    退一萬步說,即便花憐夢是處子之身又如何?


    堂堂男兒,應當誌在四方,而不是把心思放在下三濫的地方。


    一個人的思想若是齷齪下流了,那他的精神氣和靈魂,注定是汙濁不堪的。


    輕歌靠著椅背,嘴角猛地抽了幾下。


    她算是發現了李翠花的厚顏無恥,曾經為了權勢地位,以身體為代價,學那床榻之歡勾引人,隻要對方是天潢貴胄,對其有用,便來者不拒!


    消失一段時間後,竟成了聽雪樓的頭牌,還大言不慚,用處子之身做噱頭,引天下男人狂熱。


    這等手段,實在作嘔。


    世人都想攀登高峰,權勢地位,榮華富貴,誰不想擁有?


    但隻有腳踏實地,靠著自己的雙手,血也好,淚也罷,都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


    她敬佩人世間每一個拚命奮鬥努力的人兒,不齒這種走捷徑還沾沾自喜的。


    輕歌將杯中美酒飲盡,目光落在夜傾城的身上。


    夜傾城走至一側邊沿,足尖點地,一躍而起,盤膝坐在院牆之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花憐夢。


    “我的琴多有殺氣,若是傷及了你,還望不要怪罪。”


    “聽雪曲都是柔美的曲調,哪來的殺氣?”花憐夢道。


    夜傾城冷笑了一聲,說:“聽雪曲調柔美不錯,但看見你,我就有了殺氣。”


    開門見山,簡單粗暴,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一眾男兒,更是仇視夜傾城。


    夜傾城竟敢用這種的態度,對待他們無比喜愛,就差沒有供奉起來的仙女?


    實在是罪該萬死!


    花憐夢半眯起眼睛,“那便,來吧。”


    夜傾城微抬下頜,兩手在膝上展開,便見兩手之間,光芒湧動,一把由光芒組成的金色古琴,赫然置放在兩膝之上。


    金光籠罩,淡淡散開。


    冬日的冷風刮過,掀起了幾縷青絲。


    如雪的裙琚輕輕揚起。


    夜傾城緩緩地闔上雙眸,長指撥動了一根琴弦。


    她的伏羲琴,乃是無弦琴,但當她的指尖從琴身上滑過時,聖光交織的金色琴弦,便會在指尖形成。


    宛如水麵的波紋,經過了石子的砸落,會散開一圈圈地漣漪,再迴歸平靜。


    隨著夜傾城下一次的指尖撥動,琴弦便如水麵的瀲灩波瀾,隨之蕩起。


    琴音的曲調,極為柔美。


    聽雪曲,講述著一對愛人,海誓山盟,相約冬日成親,但男子遲遲未來,女子等候了七個晝夜,得知情郎娶了別家的姑娘。


    大婚那日,雪滿京城。


    敲鑼打鼓,紅妝十裏。


    鳳冠霞帔的女子,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都是紅光滿麵的。


    那一夜的大雪,格外的大。


    滿城煙火,慶祝新人。


    她在大雪和絢爛的煙火中,跳了一支舞。


    舞畢,她從城牆摔下,死在血泊中。


    她望著那一片天,自言自語。


    既被辜負,那便以她墜入無邊地獄為代價,生生世世,不遇君!


    ……


    唐門。


    隨著琴音四起,花憐夢翩翩起舞。


    許是應景,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她像是一團濃烈的火,和那白雪的顏彩,形成鮮明的對比。


    花憐夢的舞姿,比音調還要柔美。


    將悲傷,哀怨,演繹的淋漓盡致。


    呯!


    突地,琴音變得肅殺淩厲,不再是溫婉柔美。若說眾人所知的聽雪曲,隻是一個愛而不得的悲傷故事,那麽,夜傾城彈奏而出的聽雪曲,則是被辜負的女子,不再自怨自艾,而是滿心殺氣,提刀衝去那座張燈結彩的


    府邸,將每一個人,都劈砍於刀下。殺了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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