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協會。


    數日後,登記完畢的各族弟子們,原路折迴,打道迴府。


    唯獨上了任職簿的幾個天才弟子,需要留在武道協會半個月的時間。


    其餘人等,全部迴族。


    這日,輕歌懶洋洋地躺靠在武道地牢,小日子過的悠閑自在,偶爾提著一壺富貴酒,前去和籠子裏的各位談天說地。


    薛袂喝到痛快時,眼睛紅紅的,說:“真好,許山終於死了,我終於為姐姐報仇了。”


    “姐姐泉下有知,一定能夠通往極樂。”薛袂擦了擦眼尾的淚,一口飲了足足半壺酒水。


    輕歌凝眸,問:“袂袂,你有沒有想過,殺死你姐姐的人,並不是許山?”


    “就是許山,我親眼所見,絕對不會有錯。”薛袂道:“那就是個道貌岸然的人,他今日之死,也是罪有應得!”


    輕歌默然。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真相不該是這樣。


    門主千金之死的背後,或許隱藏著,更為可怕的秘密。


    夜深時分。


    武道協會非常的靜謐。


    在那東側之巔,梧桐樹下,沈清蕭坐在輪椅上,俯瞰著武道協會的輪廓,目光落在地牢上。


    他的身後,走出了一名紅衣銀發,戴著麵紗的女子。


    女子眉如青山黛,明眸含輝,複雜地望著沈清蕭。


    “沈公子。”她的聲音格外好聽,如那山間清泉,空靈悅耳。


    “我會想辦法,讓你懷上東陵鱈的孩子。”沈清蕭道:“隻有你的孩子降臨,紫月花才會有新的容器。”


    “那得快一點了,聽說,夜輕歌病入膏肓,隻怕命不久矣。”女子說道。


    “夜歌,你聽到她的死訊,不該是欣喜若狂嗎?”沈清蕭反問道。


    夜歌眸色陰狠,森寒一片,咬牙切齒地道:“她害得我落入今日田地,又害死了我的弟弟,死,怎麽能這麽便宜她?”


    “我得親眼看著她被大卸八塊,五馬分屍,我要她烈火烹油,提著她的頭顱去元侯的墳前祭奠,要在每一個夜晚,飲著她的鮮血而入眠,才能解我心頭隻恨!”


    夜歌袖衫下的雙手,死死地攥緊成拳,用盡了所有的力道。


    尖銳的指甲,深深地鑲嵌進掌心的皮肉之中,指縫都是鮮紅淋漓的血液,她卻笑得猙獰而輕揚。


    一縷清風徐來——


    將她臉上的血色麵紗掀起,露出了一張無比精致美豔的臉。


    與姬王妃的容貌,如出一轍!


    沈清風對於夜歌的痛恨扭曲,毫不意外。


    撲通!


    夜歌跪在了地上,一雙白嫩的小手,行禮作揖。


    她壓低了頭:“若非沈公子當日出手相助,夜歌隻怕死在青蓮王宮之中,夜歌今生願為沈公子做牛做馬!”


    沈清蕭微笑:“起來吧。”


    夜歌極為的乖巧聽話,緩緩地站起身來。


    偶爾望向沈清蕭的目光之中,都是忌憚與敬畏。


    跟在沈清蕭身旁多時的她,自然清楚沈清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你的實力,如何了?”沈清蕭問道。


    “快了。”夜歌迴。


    “嗯,看來三千世中,又要多一個絕世的天才了。”沈清蕭笑道。


    “沈公子栽培之恩,夜歌永不敢忘!”夜歌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為了往上爬,為了報仇雪恨,付出了多少鮮血和淚水。


    她在一日日的崩潰之中,逐漸成長!


    她要成為這個地方,最尊貴的女人!


    妖域的那個病秧子,就算得到了長生青帝的青睞,終究不能與她相提並論。


    夜歌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


    宛如一個勝利者,在期待她的戰利品。


    “沈公子,你為何要讓我去打開地牢的籠子,放出薛袂?”夜歌不解,一頭的疑惑。


    沈清蕭在東邊之巔,俯瞰著不遠處的悟道海洋。


    皎潔的月色下,那平靜的海麵,傳來神聖的鯨聲。


    美妙,動聽!


    沈清蕭閉上眼睛,側耳傾聽。


    “你看那鯨聲,多好聽。”沈清蕭道。


    夜歌始終不懂。


    她永遠都猜不透沈清蕭,沈清蕭做事,永遠的毫無章法。


    這是個城府極深的少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馬上就是千族大比了。”沈清蕭說:“也是到你大放異彩的時候了,接下來的時間,好好修煉吧。”


    “這一次,再輸給夜輕歌,那就是活該。”


    “……”


    聞言,夜歌眼中有一絲猙獰的狂熱。


    不——


    她會贏。


    她是最後的勝利者!


    她從地獄深淵爬出來,就是為了當一個得意洋洋的勝利者。


    而不是重蹈覆轍,再次成為夜輕歌的手下敗將,在陰溝裏連臭蟲都不如。


    沈清蕭輕抬起手,拜了拜,夜歌便退了下去,身影湮滅在夜色當中。


    沈清蕭身下的輪椅,如過無人之地,來到武道地牢的開口處。


    正在小心翼翼擦拭著牆壁上‘女帝’畫卷的羅城,看見沈清蕭後,道:“沈公子,你來了,我去喊夜無痕那個小子。”


    “不必了。”沈清蕭道。


    輪椅,緩緩往前。


    羅城望著沈清蕭的背影,一臉的疑惑。


    元師屋的竹床上,少年睡姿豪邁,一條腿吊在了床邊。


    許是武道地牢的幻境過於陰森幽暗,少年睡得正熟,連旁邊來人了都沒有察覺到。


    鎏金而成的輪椅停在旁側,沈清蕭將一件乳白色的絨毯蓋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猛地睜開眼睛,周身的暗黑之氣化作無窮殺機,宛如萬千箭矢,直奔沈清蕭而去,正欲貫穿沈清蕭脆弱的身軀!


    沈清蕭一動不動,溫潤似春風。


    輕歌在看到沈清蕭後,心身微動,便見無數正濃的暗黑之氣,消失殆盡。


    “沈清蕭。”輕歌壓低了聲音:“你來這裏做什麽?”


    “武道地牢的陰氣重,擔心你。”沈清蕭道。


    輕歌冷笑了一聲,懶倦地靠在竹床上,“沈清蕭,你我都是聰明人,說話不必如此,大可開門見山。”


    屋外,羅城發覺夜無痕的態度極為不好,一下子推門進來,“臭小子,怎麽跟沈公子說話的?”


    言罷,羅城臉上堆滿了笑,“沈公子,這小子年紀還小,不懂事,你別見怪。”


    “沒事。”沈清蕭道:“看來夜公子對我有什麽誤解,我改日再來吧。”沈清蕭消失在地牢後,羅城敲了一下輕歌的腦殼,“那沈公子絕非凡人,以後你說話要注意點。而且我看他不近女色,似乎對你有意思,你就算沒有斷袖之癖,也不要拒絕的太快,人沈公子是要麵子的,小心他因愛生恨,讓你屍橫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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