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的現象,比比皆是。


    打著公道的旗號,做著虛偽的事。


    每一個地方,都逃不掉腐爛的定律。


    對此,很多弟子們心中自然不服,但也隻是在心中不服而已,明麵上誰敢去找茬?


    那不是自找死路嗎?


    放眼此處,誰敢叫板武道協會,還是敢去碰瓷長白仙族?


    都不敢,他們惜命!故而,他們老老實實,躲在一旁看長白仙族們的弟子走向了悟道海洋。


    公正嗎?


    很公正。


    這群老實巴交的人,又何曾沒有去欺辱過從別處來的新弟子呢?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三六九等的,人永遠都是有高低貴賤的。


    輕歌懶懶散散地躺在靈鹿古車,百無聊賴,她亦不知自己能否成功渡海。


    “夜叔,你說長白仙族的這些人,能走到哪裏?”


    陸辰好奇地問,旁邊的白流雲也睜著純真的眼眸,等待著輕歌的迴答。


    輕歌懶倦地望了眼長白仙族的弟子們,這些弟子的實力很強,而且絕對不是丹藥和錢財底蘊堆積出來的花架子,豪門大族自有培養人的方法,大宗大族的內門弟子,其實力遠非普通之流可以比的。


    對此,輕歌也看不出個所以來。


    輕歌的精神世界,倏地響起了永生石的少女音:“八千步。”


    輕歌猛地坐直了身體。


    對於永生石換音說話,輕歌早已習慣了,這破石頭的本質就是個戲精。


    但永生石所說的內容,卻讓她震驚了。


    阿柔的七百步,已是不凡。


    長白仙族的內門弟子們,能走出八千步嗎?


    那是什麽概念?


    就連她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初來三千世,到底是低估了這個位麵修煉者的實力!“夜叔?”


    陸辰見輕歌的情緒這麽激動,嚇了一跳,旁邊的何津南也看了過來,問:“難道夜兄也被薑姑娘的美貌給折服了?”


    輕歌看著一臉真摯的何津南,無語至極,沒想到堂堂相國之後,竟然拜倒在美人關。


    “本君不是喜好美色之人。”


    輕歌冷哼了一聲,斜睨向陸辰,迴答此前的問題:“長白仙族的弟子,至少八千步。”


    陸辰震驚。


    白流雲訝然。


    這便是真正大宗之間的距離嗎?


    但附近的他族弟子,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一步距離就能讓一個宗族全部倒下,長白仙族就算再厲害,也不至於八千步吧?


    “諸位,請渡海吧。”


    天穹,武道青年人微笑道。


    長白仙族的內門弟子們互相對視一眼,隨後不約而同地抬步走上了悟道海洋的海麵。


    他們像是一陣風,似古老的仙人們,雙足如飛,腳底濺起了海水,在滾滾濤浪和風暴海龍之間一路狂奔。


    他們的速度很快,旁人一步都很吃力,他們卻很輕盈。


    步伐越來越快!一百,五百,一千……三千……五千……這樣的畫麵,看得各族弟子深深地震驚,周圍一片嘩然,眾人連唿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悟道海洋的難度提升,同時也展現了修煉者和各族之間的真正差距。


    光是修煉而言,就有差之毫厘謬以千裏的說法,更別提宗族之間的底蘊差距了,那更是可怕。


    一個宗族,想要往上爬,難度堪比登天!就像是做著不切實際的夢!長白仙族弟子們的雙足在海上狂奔,像是去追隨大道和朝陽,看得人們心中澎湃,又有些神色黯淡。


    若他們的起點在長白仙族,有那樣好的底蘊和條件,他們是否能和這群內門弟子一樣,成為天地間最亮眼的修煉者?


    人活在世上,無非就圖混個出息來光宗耀祖,無非就是希望名揚四海,威震八方。


    年輕的修煉者們,都在心馳神往。


    他們羨慕地看著長白仙族的弟子們,在這片海域譜寫精彩,而他們的心中也有著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陸辰攥緊了拳,目不轉睛地盯著海域和長白仙族的弟子,忽而咬牙道:“終有一天,我也要踏出八千步!不!八萬步!八十萬步!就算跨過了悟道海洋,我也要往前走,八百萬,八千萬!”


    陸辰的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就連族中的師弟們都震驚了,這樣的話,無異於是癡人做夢,天方夜譚。


    而其他宗族的弟子更是露出了鄙夷的神情,甚至是不屑,一個在十步就倒下的人,還妄想八千萬?


    別說旁人了,即便是陸文山都覺得陸辰太不切實際了,便道:“辰兒,有夢想是好事,但修煉跟做人一樣,都得腳踏實地,萬丈高樓平地起,先把眼前的路走完了,才能憧憬未來。”


    陸文山的話使陸辰備受打擊,四周修煉者們的眼神他都能感受到,是嘲諷和不屑,輕蔑與譏誚。


    是的,他這樣的人,說好聽點是個天才,說難聽點呢,連給長白仙族的內門弟子提鞋都不配。


    八千萬?


    他的親生父親,都不敢去想。


    陸辰雙手攥拳,眼睛瞪著。


    輕歌打了個哈欠,瞄了眼陸辰,忽而說道:“你能做到的。”


    陸辰、陸文山等人齊齊看向了說話的少年,少年眉間桀驁,眼梢風流,那一身的懶倦,像貓又似狐。


    “夜賢弟,孩子不可捧得太高。”


    陸文山拉拉少年的衣袖,小聲地嘮叨,希望在教育孩子的這個問題上,夜賢弟能跟他走在同一個方向!輕歌像是沒有聽到陸文山的話,而是直視陸辰的眼睛,咬字清晰,聲音清朗,傳遍這片海域。


    “你有這個夢想,你會為此而不懈努力,奮鬥到底,你就有做到的機會,而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能做到。”


    “你比很多人都強,你不會去嘲笑旁人的夢想,你隻專注於自己的未來,並且為此勇往直前。”


    “你是一個勇敢的戰士,而不是一個連八千萬都不敢設想的懦夫。


    你敢去想,就能去做。


    他們不敢去想,便以為天下人都和他們一樣碌碌無為。


    他們用嘲笑旁人的目光,來安慰自己平庸又不甘於平庸的靈魂。”


    “萬丈高樓平地起,而我等你,建起萬丈高樓,來向我耀武揚威的那一刻。”


    “你已經很優秀了,十步都已經做到了,八千萬,還會遠嗎?”


    “隻要你不停下,隻要你還有著一腔熱血,就不遠,就會近在眼前!”


    “……”少年的聲音傳遍四方,各族的弟子們聽得震驚又滿臉羞愧,字字話語一針見血,戳穿了他們肮髒的靈魂。


    是啊,他們不敢去想,也不允許旁人去妄想!而在高處的武道協會強者們,亦是聽到了這一番話。


    他們原先在觀望著渡海試煉中的長白仙族的弟子們,忽而看向了靈鹿古車上的少年。


    對於這位少年,他們並不陌生。


    能讓笑麵虎唐鋒接連吃虧的人可不多,她就是其中一個。


    在皇鼓之地鬧得驚動青蓮高層,還當眾射殺了南山族長。


    更讓他們愕然的是,昨日海前,少年所吟的詩詞,是能傳誦千古的。


    這是一個崇尚武道的時代,卻也以文為雅,尤其是境界越高,文人越是不容小覷。


    世有三公,所藏筆墨圖,詩詞饕餮,名震人間。


    曾有文人,城前吟詞,震蕩百萬敵軍,堪比鐵血戰將,護衛千年帝國!文人,亦是強者!他們胸中的墨水,就是天地間的囚牢!武皇曾雲,大道的盡頭,許是文人的家!純粹的莽夫,是不懂悟道的。


    這是輕歌從永生石嘴裏聽到的一句話,當然了,古龍前輩當即就迴了一句:丫頭,這武皇在罵你。


    在古龍前輩的心目中,夜丫頭是個莽夫,還是個非常有文化水平的莽夫!三千世的修煉者們都猜測過夜無痕的實力,如今少年暴露出文人的天賦,怎能不叫人側目?


    沈清蕭眼中的笑意更濃,轎輦之上的薑如煙問:“沈公子似乎很關心夜魔君。”


    “他吟得一手好詞,世間難尋。”


    沈清蕭說。


    薑如煙笑了笑,不再說話,麵紗之上的一雙清霜杏眸,卻是望向了桀驁不馴的風流少年。


    酷愛紅衣的人,都有一顆殺伐的心。


    吼!龍嘯之聲把眾人心拉了過來,一道道目光終於再次看向了正在試煉的長白仙族的弟子們。


    七千步!八千!終於止住。


    龍嘯的聲音四起,一聲接著一聲,大海的濤浪宛如崩斷坍塌的高山,洶湧覆去。


    長白仙族的弟子們隨即停下了腳步,縱是八千步,他們也沒有走到悟道海洋的中央,沒有碰到那一條盤旋的海龍。


    吼!這一聲龍嘯,有排山倒海,驚天動地的氣勢!吼聲逼退了長白仙族的弟子,全都倒迴起點。


    “還真的是八千步!”


    白流雲驚歎:“義父,你真乃神人也,不去做天機師真的可惜了!這都能被你算到。”


    輕歌老臉一紅,還在想自己要不要擺個攤去算命好了。


    這話也不是出自於她,而是永生石,不過是自己家的石頭,四舍五入也算是她神機妙算了吧?


    嗯……如此想著,便愈發的心安理得了。


    古龍前輩:“……”他算是發現了,這丫頭自從成為個少年郎後,就越發的沒皮沒臉,還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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