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一愣,隨即傲然地道:“當然。”


    “陸公子身為年下一族的弟子,你說的話,小爺信得過。”


    輕歌扭頭看去,冷視南山客卿:“兄台也真是的,家中既有待產的妻子,就不該出族的。”


    “久仰夜魔君大名,特地來美人坡一見的。”


    南山客卿應付了幾句,便也快速離去,鬣族長看著先後離席的暗部長老和南山客卿,眼裏匯滿了光,還有些羨慕。


    奈何,他是東道主,客人都還沒走,哪裏有他先走的道理?


    他隻希望,南山北族和暗部一族得到消息後,盡快想出應對的方法來!魔人們若是把受虐待的事情說了出來,以夜無痕的性子,一定會把事情告發到上三族,到時,可就麻煩了。


    卻說陸辰,行正義之事,言正義之語,做了兩件好事的他,神清氣爽,頗有種睥睨人間蒼涼的感覺。


    “阿柔,與我過來。”


    輕歌說罷,直接朝魔人們所在的土地走去,鬣族長緊跟在後麵,似乎想要拖延時間,焦灼地問:“痕弟,你適才滅火有功,辛苦了,不必再操勞,倒不如去歇息片刻?


    至於土地的事情,既然在我的地盤上發生,我會處理好,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不必了。”


    輕歌滿臉冰寒,冷若凝霜,言辭更是犀利兇戾:“本君是魔族之主,魔人們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自然要親自前去!否則,本君有何顏麵去麵對魔淵族人?”


    陸辰側目,多看了幾眼。


    倒是想不到,這夜無痕還是個使命感很強的人。


    輕歌徑自走向瘡痍之地,阿柔等人跟著,年下一族的師兄弟們猶豫少頃,便都緊隨其後。


    鬣族長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眉頭緊蹙,滿臉的愁容,心裏直打鼓,總覺將要有大事情發生了。


    腳步聲接踵而來,白族長父子停在了鬣族長的跟前,鬣族長看見他們,收起了快要哭的表情。


    “鬣兄,你別告訴我,你是放火燒魔人的?”


    白族長說:“這種事情你若是做了,那就是糊塗啊,今時不同往日,魔族在三千世中雖為下三族,但魔淵有一個隱世許久的血魔長老,還有一個實力無窮的夜魔君,更可怕的是,那妖域的姬王妃,是前任小魔君的母親,以她和青蓮王的交情,若是告上青蓮一族,你難辭其咎!難逃罪罰!”


    “姓白的,你可不要長了一張嘴就胡說八道,那火是吞仙之火,吞仙之火是什麽寶貝,是我能有的東西嗎?”


    鬣族長瞪向他:“你也真是出息,那小子才十八歲,你就要他當流雲的老子,我看你是腦子被驢踢了,才能做出讓祖宗爬出棺材的事情來。”


    鬣族長憤怒之下揮動衣袖,悶哼了一聲,迅速離去。


    白族長看著對方的背影,笑而不語。


    “爹?


    你怎麽會說是鬣叔放的火?”


    白流雲問。


    白族長笑道:“流雲,跟過去,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看著你義父,看看她是如何行事的。


    將來,你會明白,為父為你認這個義父,跟夜無痕攀關係,是多麽正確的一件事!做人,最忌目光短淺,為父與你鬣樹道不同,不相為謀!”


    白流雲聽不懂白族長的話,但也不再反駁,遠遠地看著那一道身影,眉間湧起了複雜色。


    ……滿是瘡痍的魔人土地之上,族人們看見輕歌和阿柔,蜂擁而來,興高采烈地歡唿。


    “魔君萬歲!萬歲!”


    “魔族永恆!”


    “……”此起彼伏的聲音,感染了夜蔚、赤髯等人的情緒。


    陸辰等年下弟子們,看見這群還活著的魔人,突然也覺得,適才不遺餘力和阿柔一同相助,是正確的做法。


    就算重來一次,依舊不會袖手旁觀。


    “撲通!”


    突地,一個年邁的女性老魔人,跪在了夜輕歌的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輕歌眸光微閃。


    終於,要來了嗎……“請魔君為我們做主!”


    老魔人眼睛通紅,哽咽道。


    突如其來的哭腔,叫陸辰他們愣住。


    輕歌欲將老魔人扶起,老魔人搖搖頭,不肯起身,昏花的眼睛裏都是累積了多年悲哀的淚水:“有什麽事,你慢慢說,我聽著,若有冤屈,我必定為你們伸冤,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欺負過你們的壞人!”


    輕歌昂聲道。


    撲通。


    又一個魔人跪下。


    再是不計其數的魔人,接二連三跪在輕歌的麵前。


    距離輕歌最近的老魔人,泣不成聲:“夜魔君,劫後逢生,重歸魔族的大喜之時,老婦不願掃興,但百年來,這片土地上的族人,遭三族的荼害,他們違背和平契約,做出天怒人憤的事情來!”


    “他們做了什麽?”


    輕歌問道。


    “他們奴役魔淵族人,用酷刑折磨之。”


    “他們強逼魔人交合,立刻奪走剛出生的小魔人的晶核。”


    “他們……”“……”條條罪行,一一道出,俱是殘忍之事。


    三族,罪無可赦,罄竹難書!陸辰等人再次愣住了。


    他們是生活在陽光之下的正義人士,被家族保護的健康、幹淨,從未見過人世的邪惡。


    鬣族長見大事不妙,正想溜走。


    “站住!”


    輕歌冷聲道。


    鬣族長尷尬笑了笑,“夜魔君,你可不要聽他們胡說?”


    “鬣兄,難道說,今日燒死族人的吞仙之火,並非無端生起,而是你們想要殺人滅口?”


    輕歌反問。


    陸辰瞳眸緊縮,腦袋嗡鳴。


    這一刻,他似乎明白夜輕歌為何咄咄相逼,暗部長老、南山客卿又為何急於逃走了。


    哪裏是家中親人的翹首以盼,分明是怕跟鬣族長一樣被質問……興許,是迴去通風報信的!陸辰是個聰明人,一點即通,都不用夜輕歌去言說。


    陸辰的臉,白得嚇人。


    他從小就是個自信光明,磊落正義的人,身旁的人都簇擁他,恭維他,從來都沒有做過錯事。


    輕歌見時機成熟,便望向了陸辰,冷笑了一聲,說:“陸公子,匡扶正義並非是洋洋得意,也不是說說而已,若不去人世間的黑暗處看一看真正的邪惡與病態,靠著所謂的一身正氣,靠著分不清事實真相的眼睛,如何匡扶正義?


    又怎知,你所匡扶的,是黑還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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