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嗓音是暗啞的,有一絲絲邪氣。


    “你……”七王妃心若惶惶。


    輕歌自桌沿站起。


    “七王妃。”


    “你的心,是黑的嗎?”


    她森森地問,緩步走向了輕歌,猶如死神的注視和靠近。


    七王妃不斷地吞咽口水,驚恐地看著輕歌,在還有理智的時候,七王妃揮動右手自長空滑過一個弧度,權杖出現在掌心,幽藍的火焰詭異地搖曳。


    “你不是妖七殿?


    你也不是夜無痕,你是夜輕歌!對不對!”


    七王妃咧開嘴笑,像是發現了天大的秘密,這份扭曲的快樂暫代了適才的驚惶。


    屋子裏,水晶桌旁還有樓蘭、十三皇叔以及武台聯盟的振龍侯與國師,俱是滿頭霧水,甚是疑惑不解。


    天域的沐如歌也好,現在的七王妃也罷,為何都要說夜公子是女帝呢?


    傳聞,女帝手段殘忍,蛇蠍美人,殺伐果斷,且雷厲風行。


    夜公子看似喜怒無常難以靠近,其實有一顆善良的心,如感三冬暖。


    樓蘭緊攥著手,深深地望著輕歌。


    公子是個謎,她一眼望不穿。


    輕歌唿出了一口氣,唇邊的笑囂張而迷人,渾身上下,舉手投足,無不在透露她的狂。


    輕歌來到了七王妃的身旁,七王妃欲用權杖之火逼退輕歌,輕歌手中冷色寶扇帶起陣陣黑煙,枯蝶輕舞。


    漫不經心地揮了下手,一截雪白的腕,如羊脂玉。


    啪嗒。


    七王妃的權杖掉落在地,那雙美眸內寫滿了恐懼。


    這個少年真的會是夜輕歌嗎?


    難道說,夜輕歌是三係同修的天才?


    輕歌收扇,一手攥著了七王妃的發髻,迫使七王妃靠近自己的臉:“千刀萬剮,五馬分屍,你想要哪一種死法?”


    她是人間修羅,所在之地便為煉獄,語氣裏的森寒陰鬱叫七王妃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海族也好,精靈族也罷,多是注重皮囊,有幾個實力過人的?


    若非如此,哪能想到用聯姻鞏固一族地位呢。


    若輕歌僅僅隻是普通的一階玄靈師,自然不會是七王妃的對手,可她三係同修,暗黑一道最強!如果她想此刻上九界,靠著暗黑之氣,能大大方方去往千族。


    “看來,王妃自己想不到,那便……死無全屍吧。”


    輕歌笑道。


    “我是長生之神的親家,你不能!”


    七王妃急了。


    輕歌的眸染了血,沒了素日的玩味,隻剩下被荒蕪填滿的戾氣。


    她的目光像是覆了一層薄薄淡淡的霧,深處,藏著毀滅性的鋒利。


    輕歌執扇,點在了七王妃的眉間。


    殺機,現……七王妃不由想到國王生辰宴時沐如歌的死,被一支黑光箭貫穿了眉間。


    何等的血腥而驚悚。


    七王妃到底貪生怕死,急急喊道:“她沒有事,她很好。”


    輕歌的扇頓住,頂部抵著七王妃眉心的地方,卻溢出了血。


    猩紅的鮮血如同分裂的枯樹枝,沿著七王妃蒼白的臉往下流淌,將她的狼狽完全描繪了出來。


    相較之下,她麵前的公子,則如殘酷的暴君。


    輕歌自不會相信七王妃的話,她忘不掉修煉之時心悸的感覺。


    太難受了。


    仿佛喘不過氣,會被那一塊無形的巨石壓死。


    輕歌迴到桌前坐下,七王妃兩腿發軟像是無骨,癱倒在了地。


    她警惕地看了看輕歌,正打算溜走時,卻見飲酒的公子幽幽開口:“把她綁起來。”


    柳煙兒、龍釋天一同上前,分別擒住了七王妃。


    七王妃想要把權杖拿迴,尤兒則是過去將海族的權杖拿起。


    她們都知道七王妃身份不凡,神月都的王妃,得罪了難逃一死。


    可她們毫不畏懼。


    惹怒了女帝的人,都該死。


    哪怕對方是天家權貴。


    很長的靜默,萬籟俱寂。


    良久,風塵仆仆的一人,推開了門,來到廳內。


    輕歌想的時候,不論何時何地,熙子言都會來到。


    這次亦是如此,熙子言收到訊息,立即就放下了手裏頭全部的事。


    隻是看見了滿屋子的人,熙子言怔了怔,然後把門關上:“抱歉,走錯地方了。”


    感應之地就是先皇舊府,難道是感應法寶出了錯?


    熙子言撓撓頭,拿出法寶重新感應一遍,顯示的還是這座屋子,熙子言以為自己打開的方式錯了,換了個姿勢打開這扇門。


    一群人與其瞪著眼,樓蘭尋思著這人怎麽迷路兩次,也不知是哪家的傻子,可讓父母操碎了心吧。


    “過來。”


    輕歌出聲,還是那公子語氣,不見半點空靈嬌俏。


    熙子言吞吞口水,走了過去。


    一直都知道女帝有換身份的習好,沒想到這次如此勁爆,直接就換了個性別。


    滿屋的人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女帝的人。


    “去一趟四星,看看祖爺的情況。”


    “好,我這就過去。”


    輕歌伸了個懶腰,繞開屏風在邊沿的貴妃榻躺下,慵懶的聲音傳了出去:“若是有事,將七王妃碎了。”


    言簡意賅的‘碎了’,寫滿了血腥殘酷和她曆來的行事作風,一向冷血又無情,猖狂又傲。


    隻是這一刻,她不再風流了,眼梢淺淺的紅,透著消沉和暴戾,如一頭隨時伸出獠牙的野獸。


    被捆的七王妃兩眼一黑,昏了。


    四星。


    祖爺生命垂危。


    閻碧瞳跪在床沿,眼圈是崩潰的紅。


    “都是女兒不孝,全怪女兒不好,是女兒沒有保護好你。”


    閻碧瞳低聲沙啞。


    夜青天背過身去擦淚,平日裏他與祖爺鬥嘴慣了,若真要論哪一個先進棺材,他希望是自己。


    白發人送白發人,滋味也不是那麽的好受。


    醫師說了,準備後事吧。


    閻碧瞳也查看了祖爺的身體,大概是熬不過今夜了。


    夜青天悲傷了一會兒,忍著淚說:“碧瞳,祖爺重創之事不能讓歌兒知道,她會瘋掉的。”


    都說夜帝堅強如鐵,而身為爺爺的夜青天再清楚不過了,那丫頭的心,脆弱的很,接受不了親人離開的消息。


    “嗯……我知道。”


    閻碧瞳握著祖爺的手掌,戾氣漸起:“我會血洗七王府。”


    哪怕再也不是神月都的赤炎靈女,再也沒了榮華富貴,隻求這一口惡氣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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