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宏說完,瞬間便望見九辭朝自己看過來了,楊宏猛吞口水,頭皮發麻,不敢與九辭對視。


    這次的祭天儀式幾乎都是明遠山莊在主持,楊宏身為明遠山莊的莊主,自是春風得意,神采飛揚。


    可沒人知道他的苦處,紫雲宮主和九辭一個比一個恐怖,兩個人都快要把他給夾成了肉泥。


    東洲的戰士們聽到楊宏的話,全都警惕地看著楊宏。


    女帝是他們心中的白月光,神一樣的存在。


    若女帝當真在沉睡,由人抱著出來過聖光,豈非奇恥大辱?


    九辭心中別無他想,他隻知道自己的妹妹好像累了,為了能夠睡個好覺,甚至在明知有強烈副作用的情況下還吃了十五粒凝神靈丹。


    就算是魂靈飽滿的成年修煉者,再是失眠,吃上兩粒都已經是極限了,她的魂靈裏插著十根針,又服用這麽多的凝神靈丹,如何承受的了?


    九辭不願任何去打擾她,隻想守著這座閣樓,等歌兒醒過來。


    殺戮器靈的事,把明遠山莊攪和得天翻地覆,明遠劍陣已經封鎖了山莊整整十四日,數萬修煉者們早已不耐煩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迴家。


    如今,隻要再勘察女帝一人就能結束排查了,女帝卻在沉睡,東洲戰士們也不願意把女帝帶下來,叫他們怎能不著急?


    人群之中,上官睿和大公子帶著沐卿雪走出來,初秋的時候,夜裏的風的確涼意正濃,但沐卿雪裹得嚴嚴實實,密不漏風。


    她不敢露出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哪怕隻是鎖骨手腕,青紫交加的痕跡密密麻麻四處都是,像是恥辱的烙印永遠都無法消除。


    半個月的時間裏,她經曆了人間的煉獄,從痛苦的絕望深淵,每日每夜的以淚洗麵,到現在已經麻木地接受了現實。


    她已經厭煩了這樣的日子,也麻木的習慣了。


    每日不是上官睿在她耳邊謾罵家裏的半老徐娘,便是那癡傻的上官大公子把她當成玩具來玩弄。


    上官睿的確對她很好,疼愛著她,但也一直封鎖她的丹田,想要斬斷她的羽翼,成為沒有靈魂和反抗意識的傀儡娃娃。


    但是,她稍有反抗,上官睿便對她動輒打罵,用鞭,用棍,把她的傲骨全給打沒了。


    即便在今日清晨,耳邊還是上官睿充滿了怨恨的聲音。


    沐卿雪年輕美麗,小腹光滑白皙。


    那是上官睿最喜歡的地方。


    他時常說,女人生了孩子,腹部的肌膚會變得褶皺難看,光是觸碰就讓人毛骨悚然。


    年輕時候的降龍公主,也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兒。


    接連生兩子,讓她元氣大傷,而在懷孕時上官睿跑去偷腥,也讓公主性情大變,不再溫柔。


    沐卿雪一眼就看到了靈虛匠師,他甚至沒朝自己看一眼,冷漠的像一個陌生人,大家都在明遠山莊,半個月裏,未曾關心過她一句。


    但凡靈虛匠師在乎一些她,也不至於被上官睿這樣欺負。


    沐卿雪也曾想要覓得好郎君,羨慕那些神仙眷侶,她對未來的丈夫抱有憧憬,也無數次的想過自己鳳冠霞帔時的美景。


    而上官睿的存在,打破了她對美好愛情的期盼。


    這世上的確有真摯的感情,但有九成的人遇不到……她便是九成人裏的其中之一。


    她這一生終被毀了,被一對毫無人性的父子給毀了。


    沐卿雪麻木的雙眼裏,無神空洞,再也無往日的風采。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她憔悴無比,像是蒼老了十來歲。


    即便如此,上官睿還是對她著迷。


    因為,他早已厭煩了家裏的那個女人。


    自從她生了孩子後,就不像是個女人了,更像個瘋子。


    沐卿雪每每聽到這些謾罵和抱怨,就會可憐那個女子。


    一個位麵的公主,下嫁給毫無出息的上官睿,為此上官睿青雲直上,穩坐上官家主的身份。


    為他連生兩個兒子,險些還丟了命,為此落下病根,卻慘遭丈夫嫌棄。


    曾經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都像是笑話。


    興許,許諾的時候彼此真誠坦然,可誰也想不到最後會互相仇視。


    這世上有太多之間隔著血海深仇的夫妻了。


    若對方不是公主,隻是一個普通女子,怎敢動輒打罵上官睿?


    隻怕早就被上官睿休了。


    沐卿雪的性子不再孤傲,再一次地看向了九辭,每每看見,心都在泣血。


    以往是覺得九辭高高在上,現在卻覺得,自己肮髒惡心,看他一眼都不配。


    這種時候,她便會想到,若自己是東洲的人就好了……女帝,從來沒有放棄過她的子民。


    哪怕沐卿雪很不想承認,可不得不說的是,跟在女帝身邊的那群人,真的讓人羨慕。


    沐卿雪眼眶微紅,垂下了眸……“九殿?”


    楊宏嚐試性地開口。


    “滾——”九辭言罷,起身沿著環形階梯朝閣樓上走。


    圍在營地四側的修煉者們,全都吵死了,擾到了他妹妹的好夢。


    莫憂立在一側,遠遠地望向了九辭,這十天的時間裏,九辭再也沒了歡笑,每日都是消沉痛苦的。


    就連東洲的戰士和映月樓殺手們都很害怕這樣的九辭,更別說其他修煉者了。


    她早便聽說過九辭之名,一個很任性的男子,生殺予奪,嗜血成性。


    偏生就是這樣的一個男子,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會耍流氓,吊兒郎當好不正經,甚至讓莫憂都快要忘了傳說中的九辭是多麽恐怖的人。


    圍聚在周圍的修煉者們,看到九辭這樣的態度,討論紛紛,竊竊私語,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那個已經熟睡了十日的年輕女帝。


    “就差女帝一個人了,東洲怎麽這麽墨跡,難道要為了她一個人,耽擱我們數萬人的事嗎?


    祭天儀式都已經結束了,還留在明遠山莊內。


    山莊被明遠劍陣覆蓋,我們一個個跟鋃鐺入獄的囚徒有什麽區別?


    好不容易捱過了十天,原以為全部排查完畢就能開陣把我們”“好端端的人,又是個天賦極高的怪物,若是走火入魔,閉關時不沉睡,現在沉睡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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