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宮主正是拿捏住了這一點,才敢當眾說此事,輕歌絕對沒有辦法拒絕的。


    他不僅僅是在逼迫輕歌,更是在逼迫劉芸嫦。


    三言兩語間,巨大的壓力都背負在劉芸嫦的身上。


    她從來都是堅定不移的人,一身傲氣比刀刃還硬,讓她嫁給一個廢物,是人生之中莫大的羞辱。


    然,她動搖了……祭天儀式,東洲一鳴驚人,大放異彩。


    從此,東洲和女帝,將名動高等位麵。


    東洲才成為五大獨立地之首,若是不管不顧與降龍領域的聯姻,不僅會被紫雲宮拿來做文章,更會被天下人詬病。


    在盛世與和平巨大的責任下,東洲不可馬虎,稍出差錯,便要頂著來自四方的壓力。


    劉芸嫦看著輕歌,年輕而絕豔的臉龐,一身清秀素衣,掩蓋不住妖冶與戾氣。


    接下來,修煉者們全都豎起耳朵聽,睜大眼睛看過去,等待著女帝的抉擇。


    再看女帝,沉默不語,麵色淡漠如霜,眸子比寒冰還要冷幾分。


    劉芸嫦抿緊了唇,踏步往前走去,站在輕歌的身邊,心情如山般的沉重。


    國之榮耀的麵前,她一個人的喜怒哀樂不算什麽。


    先國,後己。


    劉芸嫦故作灑脫自然,心裏清楚女帝是個善良的人,不會犧牲她個人的幸福來追求權力巔峰。


    故而,她咧開嘴笑:“本將孤身多年,的確也該找個合適的人共度此生,上官世家的大公子甚好……”強顏歡笑,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泣血。


    孤獨多年便是因為從未有人入過她的眼睛,若非兩情相悅,彼此間勢均力敵,如何相伴餘生?


    那上官世家的大公子,自小癡傻,草包一個,嫁給他,將會是劉芸嫦一生的恥辱。


    輕歌坐在檀椅,優雅地交疊雙腿,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茶煙嫋嫋,清香蔓延,她扭過頭正視劉芸嫦,薄唇扯開了一抹笑。


    看,多驕傲的一個將軍,竟被逼迫至此……麵對和降龍領域的聯姻,諸神天域的任何一個獨立之主都會同意,誰也不想與天下人背道而馳,獨立之主本是肩負重任,就該去維護天域的和平。


    “甚好?


    嘖……”輕歌換了舒服的姿勢,深靠在椅背,微抬下頜,兩眼略睜開一條縫兒,慵懶邪佞地看著紫雲宮主,毫不客氣地嘲笑道:“鎮國女將是我東洲的脊梁骨,乃維係江山社稷真英雄,她自小成名,傲然不屈,當得上鎮國二字。


    劉將軍,當配世上最好的男兒,縱然聯姻,那也該是降龍領域最優秀的男子。”


    “我兒不優秀嗎?”


    上官睿反駁問。


    “你兒配嗎?


    配得上我東洲鎮國大將軍,女英雄嗎?”


    輕歌垂下手,茶杯砸在桌麵,一刹那,一般氣力隔山打牛般,沿著桌麵往下,至莽莽山脈平地。


    突地,猶似驚雷乍現爆響,圍觀者們靈魂震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明遠山莊的地盤,隨著輕歌手中的茶杯落下,震顫了三聲。


    一雙雙眼睛,駭然地望著平穩坐於檀椅的女帝,隻見她不急不緩地說:“實不相瞞諸位,本帝一直操心劉將軍的婚事,曾與劉將軍夜談,還曾說過,能娶得劉將軍的好男兒,不說家世,不談為人,至少能扛得住本帝三刀。


    上官家主,你說你兒優秀,聽說你兒也來了明遠山莊,擇日不如撞日,讓他過來吧。”


    說至此,眾人的下巴驚得都要掉落在地,再看輕歌,緩慢地抽出明王刀。


    刀刃摩擦刀鞘內部的聲音,令聽者毛骨悚然。


    同樣是刀,女帝手裏的明王刀,卻比那把斬帝刀還讓人心生惶恐懼意。


    上官睿瞪著明王刀猛吞口水,適才還盛氣淩人得意洋洋,這會兒夾著尾巴做人,躲在紫雲宮主的背後麵露難色。


    “上官家主,你兒能在本帝手中扛下三刀,本帝即日為倆人操辦婚事。”


    輕歌指腹輕摩閃爍著凜冽寒光的刀刃,上官睿吞了吞口水。


    劉芸嫦眼眶微紅,麵頰卻是揚起了笑,複雜而感動地望向了女帝。


    由女帝直截了當的態度可見,她的選擇沒有錯,追隨女帝,是此生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上官大公子乃是上官世家的少主,他的母親是降龍領域王後的侄子,也被封為降龍青天王,坐擁數城,富可敵國,又還年輕,怎會配不上劉將軍?


    女帝是在與本宮說笑嗎?”


    紫雲宮主淡聲說道。


    輕歌挑起了眉,戲謔地望著咄咄相逼的紫雲宮主,看來,今日不把上官公子和劉芸嫦的聯姻搞定,紫雲宮主便誓不罷休。


    也是,祭天儀式血本無歸,隱藏了許久的底牌沐如歌輸得一敗塗地,想方設法定下‘獨立之首’的獎勵,一經失敗就玩不起,也隻能從聯姻方麵羞辱劉芸嫦,以此博得猙獰的快感罷了。


    “是嗎?


    既是如此優秀,那便讓他來承受本帝三刀。”


    輕歌微笑,輕撫刀刃,嗓音慵懶而魅惑:“雖說這刀劍無眼,紫雲宮主和上官世家也不要太過擔心,我相信以大公子的優秀,絕對能扛下三刀的。”


    輕歌指尖彈在刀刃,刀鳴聲響起時,一道刀鋒迸射而出,遠處的群石登時碎裂成齏粉,爆炸性石破驚天的一聲巨象,嚇得上官睿一個激靈。


    上官睿看著被粉碎的群石,猛地吞咽口水,雙眼直發怵,兩股戰戰,心生惶惶,僅是刀鋒就能碎了遠方的群石,那刀若實實在在打在自己兒子身上,那人骨頭在硬,也比不上石頭吧?


    再說了,自家兒子幾斤幾兩,上官睿能不清楚嗎,別說三刀了,那小崽子看到刀就要害怕到失禁。


    上官睿不敢多言,而是看向了紫雲宮主。


    任由紫雲宮主好說歹說,威逼利誘,女帝自如山般巍然不動。


    別問,一問就是能不能扛下三刀……女帝的確還隻是幻靈高手,但方才與擁有高階器靈的斬帝刀對拚也不落下風,甚至逼退了沐如歌。


    誰敢扛下女帝三刀?


    那不是拿自己的生命說笑嗎?


    “女帝,聯姻可不是比武招親。”


    紫雲宮主黑著臉說。


    輕歌微笑:“紫雲宮主,若你想娶劉將軍,大可來試試本帝的刀。”


    紫雲宮主看了眼血紅色的明王刀,抿唇沉默了許久,別說上官睿的大公子了,就算是他,也不肯定自己能扛下明王刀。


    事情陷入了僵局。


    神域北洲王府家主王運河道:“女帝,扛下明王三刀,那可就不講道理了。


    降龍領域為了兩個位麵著想,真誠聯姻,女帝豈非是羞辱人?”


    天山宗主說:“是啊,明王刀鋒刃無比,正常修煉者連一刀都扛不住,讓上官大公子去扛三刀,倒是顯得我們小家子氣欺負人了。”


    “都說女帝愛民如子,會為大局著想,今日一見,也隻是全靠個人喜好行事罷了,與傳聞甚有出入。”


    鍾林山靈虛一脈大弟子沐卿雪聳了聳肩,好笑地說。


    輕歌凝眸,望向了沐卿雪,勾唇笑道:“若非扛刀,如何見得上官大公子的優秀之處?”


    “女帝,實不相瞞,數年前我有幸去過降龍領域,見過降龍領域的繁華,也去過恢弘的上官一族。


    上官大公子,降龍青天王,身份尊貴,容貌也不差,如何不優秀?”


    沐卿雪道。


    “看來沐姑娘早已芳心暗許,既是如此,本帝也不能做出棒打鴛鴦的事情來,便由你去降龍領域與上官大公子聯姻吧。”


    輕歌輕描淡寫地笑道。


    原在勸說的沐卿雪驚了,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出人意料的結果,仔細想來,女帝與她的對話,其實是早給她埋好的陷阱,讓她欣喜若狂地跳下去。


    沐卿雪慌慌張張,語無倫次:“聯姻對象是你東洲劉將,非我鍾林山,我……”“鍾林沐姑娘,年紀輕輕,成就無數,實力過人,乃我天域當代翹楚。


    上官家主,你方才也聽見了,沐姑娘是打心底裏喜歡令郎的。”


    輕歌道。


    上官睿不安地看了眼麵色沉然似在醞釀一場可怕風暴的紫雲宮主,隨即幹咳了數聲,說:“女帝,我兒在四海城對劉將軍一見鍾情……”上官睿還未把話說完,渾濁的眸微瞪,但見他那癡傻的大兒子,被映月樓的人帶了過來。


    “上官家主,令郎癡心與誰,還得看他自己。”


    輕歌笑道,望向了鍾林營地裏的沐卿雪:“沐姑娘,你身為鍾林一員,靈虛一脈座下的優秀弟子,在兩大位麵結好之時,也該站出來。


    愛民如子,悲憫眾生,而不是說說而已。


    多年以來,鍾林山一直都是修煉者的天堂,我東洲乃後起之秀,按理來說,最優秀的修煉者,應該在鍾林山才對。


    聯姻對象出自鍾林山,那才是和美之說。”


    沐卿雪麵容扭曲,幾經猙獰,欲言又止,卻隻剩惶恐,話都說不出來。


    隻有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她才會發現有多麽的恐怖。


    她出身鍾林山,家師靈虛匠人,前途似錦,日後嫁人,必是天域的好男兒。


    正因為數年前去過降龍領域,才知上官大公子是多麽的白癡,要她嫁給一個草包?


    那她的人生必然一片慘淡!沐卿雪看著無動於衷的鍾林王和靈虛匠師,逐漸的絕望了。


    沐卿雪到底是靈虛匠師喜愛的徒兒,而今已是騎虎難下的局麵,卻不得不開口為沐卿雪說話:“女帝,卿雪還小……”“不小了,沐姑娘早已到了適婚年紀,聽說提親的人兒都踏破了門檻,一定是在為上官大公子守身如玉吧?”


    輕歌淡淡地說:“怎麽,靈虛匠師和沐姑娘不大高興,難道是覺得上官大公子配不上沐姑娘?


    本帝從不勉強人,若是本帝會錯了意,那本帝便另選他人好了。”


    聽到此話,上官睿眼神陰鷙地看向了靈虛匠師和沐卿雪。


    “不如這樣吧,大公子都已經來了,就讓大公子自己選擇心愛的人,如此也算公正。”


    黑暗殿主道。


    此話一出,沐卿雪麵色大變。


    “殿主言之有理,楊莊主,既是在明遠山莊內,便由楊莊主處理吧。”


    楊宏聞言,都要嚇得哭出來了,真的是躲也躲不過,他就怕這等吃力不討好的麻煩事,左右為難,夾縫生存,可憐他了。


    楊宏笑得比哭還難看:“沐姑娘,劉將軍,請來到金縷台吧。”


    隨後,沐卿雪、劉芸嫦還有白癡似得上官大公子都被請上了金縷台。


    無數視線的注視之下,沐卿雪麵色慘白如紙,身搖晃,弱不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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