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一路往迴走,隨手把碧玉青丟上了金縷台,慵懶地坐在椅上,冷眼看著碧玉青。


    她身為獨立地之主,貿然動手傷人,隻會落下讓人口舌的詬病。


    那側,南洲葉府的貴婦,葉玄姬之母步履匆匆來到北洲容府等人麵前。


    葉母衝向了容家主,“你們的女兒,好狠的心啊,竟毀我兒的眼,你們良心何在啊?”


    容家主麵色淡漠:“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非九辭殿下立了規矩,你女兒能不能活著都說不定。


    按理來說,你還得感謝青兒的不殺之恩。”


    “一個修煉者沒有了雙眼,你要她如何活啊?


    她還這麽年輕?


    這麽年輕!”


    葉母泣聲哭訴,雙手扒拉著容家主的衣裳。


    容家主蹙眉,一手甩開了葉母,垂眸睥睨狼狽倒地的葉母:“沒了眼睛,不是還有命在嗎,急什麽?


    而且是她命裏無福,注定失去雙眼,可怨不得別人。


    既然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啊,若無幾把刷子,也有勇氣走上金縷台?”


    “迴來。”


    葉父把葉母扶起。


    葉母抓著丈夫的手,顫聲說:“你看見了嗎,玄姬那孩子流的眼淚都是血,是血啊,若非碧玉青心狠手辣,玄姬何至於遭受此罪?


    我不管,北洲容府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啪!清脆劇烈的巴掌聲,震徹了整個金縷台,金縷四方的修煉者們紛紛看向葉父。


    葉父一掌打得葉母人仰馬翻,珠釵落地,唇角帶血,臉上掌印清晰明顯,她捂著臉茫然地看著丈夫。


    “還沒鬧夠嗎?


    是葉玄姬她自己技不如人,怪得了旁人嗎?


    她已經不是你我的女兒了,你還在為一個白眼狼說話,她有把你當成過母親來對待嗎?


    這些日子她前往無名荒地路過南洲有進葉府見家人嗎?


    不忠不義不仁的白眼狼,管她去死,便讓她自生自滅,被廢一雙眼,實數活該!”


    葉父悶哼一聲,雙手負於身後,快步迴到南洲眾人之間。


    南洲燕家主勸慰道:“葉夫人也是愛女心切,你別放在心上了。”


    “婦人之仁,假情假意。”


    葉父冷笑。


    葉母從地上爬起,不甘地看了眼容家眾人,在容家修煉者的嘲笑聲中離開此地。


    迴到丈夫的身旁,葉母幾次看向正在被段芸、雄霸天等人醫治的葉玄姬,欲言又止,滿目擔心,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兇悍的丈夫,終是不敢邁動雙腿前去關心傷勢很重的女兒。


    輕歌眸光清寒,自葉母、葉父身上一帶而過,若有所思。


    都說天下不會有糟糕的父母。


    可總有孩子苦不堪言。


    一場鬧劇到此結束,輕歌對碧玉青的出手也算是點到即止,再者主持之人是九辭,也沒人小題大做。


    楊宏說罷第三戰開始時,東洲陣營夜傾城請求出戰,輕歌點頭過後,夜傾城走上金縷台。


    金縷台對麵還是碧玉青,方才歇息之時,碧玉青服用了一些丹藥,身上雖然有傷,不過不會影響比試。


    碧玉青擦了擦唇邊的血,冷漠地看著夜傾城,她能廢了一個葉玄姬,更不介意多來一個夜傾城。


    相比碧玉青渾身散發著暴戾之氣,夜傾城仿若是冰雪裏走出的女子,清冷如霜,淡漠以對。


    萬道金縷封閉這座台,夜傾城盤膝而坐,伏羲琴便放在了雙腿之上,微微低首,不經意間撥動琴弦,發出幾道美妙琴音。


    碧玉青見夜傾城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瞬間被點燃。


    據她所知,這夜傾城也不過是低等大陸而來的修煉者而已,與女帝同樣出身。


    “我啊,最是看不慣你們這些卑賤的低等人,在我們天域耀武揚威,不把天域弄得烏煙瘴氣,你們永遠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碧玉青兩眼發狠,斜睨葉玄姬:“葉玄姬,你聽著,你根本不配在天域人,不配為葉府的女兒,你身為葉府正係大小姐,竟與四星人氏廝混在一起,為此連家都不會。


    畜生都幹不出這種事來,你根本沒有臉活在這世上,今日廢你一雙眼,是給你的教訓,告訴你飲水思源,做人莫要忘本。


    那女帝再好,能比得上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的父母雙親?


    你還是個人嗎?”


    叮——夜傾城的手波動琴弦,一道音刃如風而過,襲向碧玉青。


    碧玉青不再破口大罵,及時止了嘴,身子側閃,躲開音刃。


    夜傾城雙手接連而動,幾十道音刃朝碧玉青撲去。


    碧玉青執劍遊走在音刃之間,音刃越來越多,宛如狂風驟雨。


    碧玉青輕鬆躲掉音刃的攻擊,再以紅珠異火焚燒音刃,琴聲戛然而止。


    “琴神,就這麽點兒本事?


    東帝身旁的狗,也不過如是嘛。”


    碧玉青立在金縷,長劍於掌心快速旋飛,戲謔地望向了穩然而坐的夜傾城。


    一代琴神,也不過是她的手下敗將。


    夜傾城麵如冷霜,眸光淡漠,如方外之仙,對這人世不含感情,一心隻有伏羲琴。


    那布滿了老繭的纖長雙手,彈奏音刃的速度越來越快,音刃匯聚,從四方包裹了碧玉青。


    碧玉青穩了穩重心,沉下雙眸,聚精會神的感受。


    旋即,碧玉青一笑,身影如光衝出堆積的音刃裏,飛躍至半空,當她如雛鷹展翅翱翔的那一瞬,身後足下的音刃皆被紅珠異火燃燒完畢。


    碧玉青居高臨下地看向了夜傾城,大笑數聲,以極快的速度俯衝而去,迅如疾風,猛若奔雷,那一刻碧玉青的身體四周都浮現了可怕的紅珠異火。


    夜傾城的音刃撲滅了大半的異火,卻還有兩道葉子大笑的紅珠異火,掠向夜傾城的雙眼。


    碧玉青還想毀了夜傾城的雙眼!她倒是想看看,失去了雙目的琴師,還能不能彈奏出那動人的音。


    碧玉青臉上的笑擴開,猙獰而扭曲,充斥著毒辣的戾氣。


    便在無數人都以為兩道紅珠異火必然毀去夜傾城雙手時,夜傾城的雙手再彈琴音,這一迴,全是殺音。


    殺音刺耳,修煉者的耳膜都在瘋狂鼓蕩,似要碎裂。


    夜傾城以音驅動自己的身子離開原地,出現在碧玉青的左側,兩手彈一道《殺曲》,三千殺音入耳,世上再無清風人!兩道殺音直穿碧玉青的雙眼,碧玉青眼前血液飛濺,下一刻就已是漆黑、空洞,痛苦!啊!碧玉青跌倒在地,隨著‘嗤嗤’的聲音響起,紅珠異火全部熄滅。


    叮!一道殺音而至,直進碧玉青的體內,將紅珠異火的紅珠粉碎,又撕裂了真元。


    碧玉青抱著受傷的小腹在金縷台上打滾,秋風吹來,掀起夜傾城堆積在地的衣袍。


    一雙手,一道琴,殺音不止。


    幻月宗主震撼道:“三千殺音,傾城這孩子,小小年紀,就能使出三千殺音嗎?”


    “三千殺音應該使不出,大概是三百殺音左右。


    琴宗說道。


    幻月宗主倒吸一口氣,“即便是三百殺音,那也很驚人了。”


    “傾城,前途無可限量。”


    琴宗歎息。


    “……”金縷台。


    萬道金光未曾破,對戰雙方沒有一人跌下台,就算成了單方麵的折磨,戰鬥依舊是沒有分出勝負。


    夜傾城淡定地彈琴,一道殺音打在碧玉青身上,衣裳破裂,皮開肉綻,其軀猛然顫了一下,疼得發出尖叫聲。


    “啊啊啊……”碧玉青喊破了喉嚨,嗓子已經徹底的沙啞。


    一道,兩道,三道……數以萬計的修煉者便這樣看著,一道道殺音宛若毒鞭打在了碧玉青的身上。


    碧玉青到最後已經叫不出來了,身中殺音時還是會痙攣發顫。


    碧玉青雙手捂著眼睛,指縫裏全都是鮮血。


    這樣殘忍的戰鬥,已經有人看不下去了。


    “夠了!”


    容家主怒道,質問輕歌:“女帝,這便是你們東洲的作風嗎?


    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如此虐待人?”


    “容家主莫急,令千金的命不是還在嗎,眼睛被毀,身受重傷,是她命中無福,怨不得旁人。”


    輕歌說完,無精打采死氣沉沉的葉母猛地抬頭看向女帝。


    輕歌的說辭都是從容家主那裏學的,一字一句,原原本本還給了容家主,把容家主堵得說不出話來。


    葉母看了看女帝,又看向金縷台上指尖殺音不曾停下的夜傾城,甚至有一個瞬間覺得葉玄姬的選擇是對的。


    跟著這樣的君主,身旁有義氣的朋友,有何不好呢?


    “夜輕歌,你真是個……”容家主忍不住大罵,即將把最難聽的兩個字說出來時,對上了姬月的雙眼,刹那心驚肉跳,慌慌如喪家之犬。


    容家主猛吞口水,忐忑不安地輕瞥著姬月,甚至不敢正視姬月的雙眼。


    容家主心裏就奇了怪了,他堂堂北洲容府的大家主,怎會懼怕一個難登台麵的女帝麵首呢?


    金縷台,碧玉青已經昏死過去,夜傾城轉音。


    琴音如春風而過,也叫碧玉青清醒。


    下一刻,殺音再起,打在碧玉青的身上。


    周而複始,三百殺音,每一道都沒有落下,全被碧玉青的血肉之軀承受了去。


    天山宗主低聲說:“這東洲的女子,都是怪物吧……”低等大陸走出來的夜家三女,一個比一個狠啊……雖說夜菁菁在金縷台輸了戰鬥,但四部之中,誰人不知她夜菁菁。


    一柄明王刀,一把伏羲琴,一道陰鴉煞,這四星夜家真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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