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族老和玄冥派出的看軒人,將攝政王押送至冰牢。


    離開前,攝政王看向了癱倒在地的夜歌,他的雙眼裏倒映出夜歌的身影。


    那年他身穿便服,遊走四方,企圖打開自己的心劫,遇見了李翠花。


    比起現在,那個時候的李翠花,雙眼更加的靈動而堅定,如今已被濁世染髒。


    攝政王被帶迴冰牢後,青蓮之地一片寂靜,一場精彩的大戲終於塵埃落定,然,東陵鱈也好,輕歌也罷,都沒有想象中的勝利快感。


    輕歌望著東陵鱈的側顏,微微抿著唇,從赤蓮爆裂時,她的心情便是壓抑著的,像是一塊巨石堵在胸腔難以唿吸。


    “天劫……”東陵鱈低聲喃喃,苦笑一聲,旋即背過身去,緩步走向了青蓮大宮。


    此刻,輕歌隱隱發現東陵鱈的不同了,興許從這時開始,東陵鱈才成長了,是一個成熟的王。


    過去的日子裏,東陵鱈沉浸在自己的悲哀裏,任由著性子,即便如此,隋靈歸和七族老還是會維護他。


    經過了攝政王的事後,東陵鱈才明白,為了成就他的王位,先祖、帝姬付出了多少,而攝政王也被推了出去承受天劫。


    東陵鱈踏過白玉階梯,象牙地板,自兩側威嚴石獅穿過,在無人的浩蕩宮殿,走向金碧輝煌璀生光的王位寶座。


    他坐在寶座上微閉著雙眸,耳邊想起了姬月告誡他的話,再睜眸時,那一道赤紅張揚的身影,竟出現在恢弘冷清的青蓮大宮裏。


    一站,一坐……倆人遙遙相望,是帝和王彼此的心照不宣。


    “我會統治千族,如若找不迴過去的力量,我便在試煉之地重新修煉!”


    東陵鱈道。


    姬月淺笑,“我在長生等你。”


    東陵鱈目光微顫,唿吸急促,旋即失笑。


    偌大的宮殿裏,隻有兩個男子的笑聲,那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遠在鮫魔城的墨邪,正在為聖羽族長建一塊刻有名字的石碑,那碑麵越看越像墓碑。


    墨邪雙手環胸靠著古碑盤膝而坐,劍眉輕擰起,縮了縮脖頸,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怎麽一瞬間,有點兒孤獨寂寞?


    墨邪抬起頭來,茫然地望了望天。


    青蓮一族。


    朝陽宮。


    姬月一大早便去找東陵鱈,兩人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哥倆好形影不離了,殿內輕歌與玄機老人相對而坐。


    “古人常言福禍相依不無道理,瞧瞧你這,墮個魔就參悟了紅魔異火,紅魔異火在異火榜上的位置靠前,比你那青蓮異火還要有名。


    我竟是不知,凡體肉軀內,除卻精神之火外,還能有兩種異火共存,實在是罕見。”


    玄機老人摸了摸下巴,狐疑地看著輕歌,忽的湊近了輕歌,一臉神秘的笑:“老實交代,你不是人吧?


    你瞧瞧,你這是人幹的事嗎?”


    輕歌麵色發黑,倒了杯滾燙的茶水遞給玄機老人,“藥王,玄冥軒內,是否有人早已知道攝政王有皇室血脈?”


    “你這丫頭,倒是聰明。”


    玄機老人喝了口茶,燙得咂咂嘴:“七族老早已發現青蓮王的魂靈不正常,特讓我趕來青蓮,察覺是除靈針後,他便用彌天陣法去了玄冥軒,拜見裏麵的大師。


    攝政王的確是一個很高明的人,也耐得住性子,他為時萬年去布局,可惜,終不能如他所願。”


    “既早知攝政王不是善茬,何不盡早除去,還要兜兜轉轉?”


    輕歌實在不解。


    “到底是太祖的後輩,怎能說動就動呢?


    玄冥大師們在給攝政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也在等把攝政王一網打盡的時機,同是還想借此事讓青蓮王走向真正的成熟。


    可以說,帝師叛變之事,是玄冥軒大師們默許的……”輕歌端茶的手動作微僵,如此說來,攝政王亦是一步棋……“玄冥軒大師早已發現了攝政王的計謀,早在數千年前,隻是那時再換代政者,也會讓青蓮動蕩,倒不如靜觀其變。”


    玄機老人把茶杯放下,笑嗬嗬道:“小丫頭,你的確聰穎,九界以下無人可敵,這千族年輕一輩中也就隻有薑如煙能夠與你齊名。


    但是,超級豪族的恩怨,那些人精們的想法,可不是你能琢磨透的,就連攝政王,也什麽都不是。”


    輕歌抿唇,恍然……她早該發覺的……玄機老人起了身,朝朝陽宮外走去,逆著濃烈的青陽,在光芒裏恣意瀟灑地擺了擺枯老的手:“了卻一事,老夫該走了。”


    輕歌望著老人的背影,問:“前輩要去往何方?”


    “行俠仗義,濟世救人,此去,萬裏河山足下鋪開,妙手迴春賞四方,逍遙快活似神仙。”


    藥王迴頭看向她,咧開嘴一笑。


    “說人話。”


    輕歌黑著臉道。


    “煉丹煉藥,找找樓裏的翠花姑娘敘敘舊。”


    “……”輕歌嘴角抽搐的瞬間,藥王已消失不見。


    輕歌摩挲轉動著手腕處的雷音佛珠,思索著藥王的話,殷紅的唇扯開了一抹笑。


    她站起身子走出朝陽宮,在長廊處迎著日光伸了個懶腰,曲線畢露,身材高挑,紅衫隨風搖曳而動。


    世人都想做那執棋的手,誰又知是手中棋呢……輕歌坐在玉石堆積雕刻而成的欄杆上,慵懶地倚靠著雕花的柱子,小憩了一會兒。


    夕陽如畫,餘暉灑在朝陽宮,輕歌抬眸看去,正見兩人並肩而來。


    東陵鱈麵帶微笑,如那春風清輝,不惹塵埃。


    一側的姬月桀驁張揚,異瞳邪佞,麵龐俊美,妖孽的不像話。


    古龍前輩幽幽地說道:“夜丫頭,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兒多餘?”


    輕歌:“……”前輩可能真相了。


    姬月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皺眉:“怎麽這麽涼?”


    二話不說就運轉青帝真元給輕歌暖手,老怪物原在打瞌睡,發現姬月動用了青帝之力,氣得吐血:“青帝,浪費是可恥的!”


    “用在媳婦兒身上,那便不是浪費了,是物有所值。”


    姬月笑著將美人兒攔腰抱起,額頭抵著輕歌的額頭,笑道:“想為夫了嗎?”


    輕歌近乎貪婪地望著姬月,聞著他身上的清香,旋即抱緊了愛慕的男人,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蹭了蹭。


    東陵鱈麵頰的笑意盡數散去,哀怨地瞅了幾眼姬月,嚴重懷疑姬月邀請他來朝陽宮是別有用心,故意讓他來看二人的甜蜜恩愛吧?


    隋靈歸從殿外匆匆趕來就看見倆人如膠似漆,幹咳了一聲,隨即朝長廊走去,一麵走一麵說:“五長老,你墮邪的事已經跟玄冥大師們解釋清楚了,此次攝政王一事你護駕有功,不僅揪出了三族老,還煉製出了神芝丹。


    王上與玄冥大師們商榷過後,一致決定,把魔族提升至千族內。”


    “如此,那便謝過族長和吾王了。”


    輕歌笑意盈盈。


    隋靈歸皺著眉,不悅道:“都是自家人,談謝就見外了。”


    自家人……東陵鱈弱弱地說:“族長,前不久你好似在大義滅親?”


    隋靈歸臉皮難得一紅,“那都是誤會。”


    “的確是誤會。”


    輕歌從姬月身上輕車熟路地跳下來,從虛無之境裏拿出兩杯酒,遞了一杯給隋靈歸:“隋族長,我敬你一杯,身為族長剛正不阿,將一生奉獻給千族和天下子民,事事以青蓮為先,族長是當之無愧的我輩楷模。”


    古龍前輩驚歎,這丫頭牙尖嘴利損人不留情,沒想到誇人還這麽花裏胡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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