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甚至伸出雙手用力地擦了擦眼睛,生怕是自己睜眼的方式不對,重新看去,那倆人你儂我儂,好是甜膩。


    誰能想到,適才猶如惡魔厲鬼般殘忍冷血的女子,竟在夜殿麵前擺出小女人扭扭捏捏的樣子。


    “夜老,恭喜。”


    一些千族高層,瞅著夜族老祖宗,說。


    老祖宗輕咳了數聲,險些被口水嗆到,“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可愛。”


    東陵鱈凝望著輕歌,右側的心髒隱隱作痛。


    他一向如此,從未灑脫過。


    這一場滑稽的拍賣會,終是夜老以千萬元石拍下了妖後。


    此前裝著小包子的囚車被侍衛推來,奄奄一息的妖後被丟了進去。


    風水輪流轉,誰能想到時過境遷卻是這樣的局麵呢?


    妖後披散的發絲沾著粘稠的血,她靠在囚車的一側,艱難地睜眼看去。


    姬九夜和小狐狸想要攔住囚車,姬九夜的雙手通過囚車之間的縫隙伸進來,握住妖後的手:“母後,我會救你的……”妖後想與姬九夜說些什麽,張嘴隻得嗚咽,好半日過去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淚水爬滿了整張臉,妖後反握住姬九夜的手,低下頭親吻姬九夜的手背,留下一個帶血的唇印。


    妖後深深地抬眸望著姬九夜,眼神裏飽含著諸多複雜的感情。


    姬九夜吸了吸鼻子,理了理妖後麵龐帶血的濕發。


    “嗷……”小包子從墨邪的懷裏醒過來,輕歌看過去,解除了小包子耳邊的禁製。


    小包子似是沒有看到墨邪,踩著墨邪的小腹往下跳,墨邪猛地拱起身子,雙手捂住腹部。


    小包子歡樂地跑向輕歌,擠走了姬月,跳進了輕歌的懷裏,輕歌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小包子。


    “唔,長老大人,多日未見,曄兒甚是想念。”


    小包子一雙粉嫩肉嘟嘟的小手輕勾著輕歌的脖頸,在輕歌麵頰吧唧了一大口。


    輕歌被小包子逗笑了,“睡得可踏實?”


    “夢裏都是長老,自是無比踏實的,隻希望長老大人日後夜夜入夢,曄兒便可夜夜踏實。”


    小包子甜甜地說。


    這情話說得,在座的一些成年男子們都自愧不如。


    姬月被擠到了一旁,無奈地看著自家兒子。


    小包子窩在輕歌懷裏,忽然迴頭瞪視姬月:“這位公子,莫要打我們長老的主意,隻要那長生青帝,才能配得上我們長老。”


    世人聞言,一陣大笑,小孩子童叟無欺,說話真是好笑。


    誠然,誰都沒有把小包子這一句話當真。


    青帝?


    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小包子的小腦袋一直在輕歌身上蹭了又蹭,似是要把多日的思念給蹭迴來。


    至於姬月這個爹,已經完全被小包子無視了。


    五個億都沒有的爹,他打心裏瞧不起!小包子眼尖的看見了囚車裏的妖後和痛苦不堪的姬九夜,從輕歌的懷裏跳下來,蹬蹬蹬來到了囚車前。


    小包子笑著說:“不要擔心哦,不會很痛苦的,曄兒都已經習慣了。


    既然無法阻攔,何不自在歡愉地走進囚車?”


    “曄兒不會怨你,也不會在你的手上加鐵鉛,我的娘親教導過我,要成為一個以德報怨的好孩子。”


    小包子掏了半晌,掏出藥劑,灑在妖後的傷口上。


    輕歌挑了挑眉梢,雙手環胸,倚在姬月身上。


    她何時教過這孩子以德報怨?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她夜輕歌像是這麽仁慈的人嗎?


    “你的手怎麽了?”


    姬九夜問。


    小包子擼起衣袖,微笑:“九夜叔叔,曄兒不疼啦,一定是曄兒哪裏做錯了,妖後大人才會這樣對我。”


    姬九夜看著小包子的手,倒吸一口涼氣,“怎……怎會如此?”


    “小叔叔,曄兒要抱……”小包子踮起腳尖,伸開了雙手。


    姬九夜抿唇,猶豫片刻,隨即抱起了小包子。


    小包子靠在姬九夜的懷裏,說:“娘親跟我說過,活在世上,自要務必謹慎,並非提防他人,而是小心自己。


    莫要失了理智,沒了良心,做出天怒人憤的事。


    世間萬物,俱有輪迴,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而天地法則,永遠存在,既然做了錯事,便要承擔後果。


    曄兒還小,有很多事不知曉,但曄兒明白,此生定要光明磊落,不逞強欺弱,不玩物喪誌,不以權壓人,若愧對於天地,自要受之天罰,若天不罰之,自有人代天來罰。”


    走入死胡同裏的姬九夜,聽到小包子奶聲奶氣的話,心思複雜。


    這麽小的孩子,都知道那些道理……囚車裏的妖後見姬九夜溫柔地抱著小包子,痛苦地嗷叫,在囚車裏掙紮。


    姬九夜始終無法做到大義滅親,誠如他所言,妖後縱然無顏麵對世人,在他麵前,卻是一個慈愛的母親。


    隻是這一刻,姬九夜不再有心結,放下了即將衍生的仇恨。


    小嫂子說過,他沒有錯,隻是各自為營,立場不同罷了。


    姬九夜握著小包子的手,輕微地吹了吹,問:“曄兒,疼嗎?”


    小包子搖搖頭:“起初的時候,曄兒好疼好疼,現在已經不疼了。


    曄兒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喊疼呢?”


    “把人帶走吧。”


    輕歌輕擺了擺手。


    夜蔚幾人推著囚車往前走,靠在囚車裏的妖後,從縫隙裏伸出染血的手,用足力道抓緊了姬九夜的袖衫。


    一截袖衫已是染血,從妖後的指縫裏逐漸地溜走了。


    妖後雙手扣住囚車木欄,自間隙裏趴著一張臉,赤紅著雙目深深地望著姬九夜。


    身為她的兒子,應當振作起來,掌握妖域大權,利用長白仙等族,在險象環生之地,找到生機突破。


    她的畢生願望便是覆滅魔族,她沒有做到,她希望姬九夜能夠做到!她痛恨姬曄。


    小包子的小奶音,三言兩語,如同下蠱魔咒,便讓姬九夜消了恨。


    夜蔚推著囚車離開高台時,輕歌朝臨天城主招了招手,在臨天城主耳邊說了些什麽,臨天城主便去到了夜蔚身邊。


    此時囚車距離高台較遠,臨天城主在夜蔚耳邊說的話,囚車裏的妖後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長老交代了,要把妖後的妖焱筋抽掉。”


    “……”那一日的場景,浮現眼前。


    她睥睨著年幼的姬月,一聲令下,不顧姬月的掙紮大喊,冷眼望著仆人抽掉那條擁有著魔族氣息的邪靈筋。


    天道,好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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