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那輕飄飄的一句話,聞者俱已動容。


    年紀尚小的姑娘,成為千古女帝,本是一件荒唐的事,沒有人看好。


    可她在位時所做的一切,盡心盡責,為國為民,曾經的蠻夷地,如今的獨立之地,今非昔比?


    她僅靠素手之力,讓東洲繁花似錦,不僅僅在神域五洲,更在諸神天域有一席之地。


    宗府的證據,全都不攻自破。


    有九界雙公作證,有藥王之徒說話,公正的天秤,已歸迴原位。


    張醫師瑟瑟發抖,不安地跪在藥王的足邊,藥王輕掃拂塵,淡漠地望向張醫師:“起來吧,下不為例。”


    “謝藥王繞過之恩。”


    張醫師磕頭過後起身,狼狽的很。


    藥王看向四周,微笑:“今日老夫前來諸神天域,便是聽聞青蓮帝姬大人在此。


    青蓮大帝姬,年紀輕輕,就已得到了周老傳承,實在是令人驚訝。


    老夫耳聞已久,今是機緣在,便來定北郊一見。”


    諸神天域屬於高等位麵,對於千族的所知,少之又少,又怎知青蓮有了一位大帝姬呢。


    正因夜歌在此,多數人便以為藥王慕名而來,見的便是這位仙姬大人。


    所謂帝姬,仙姬,名號實在是相似。


    夜歌的臉徹底黑了下去。


    她孤身一人,靠自己雙手拚搏出一切。


    她沒有夜輕歌的好命,受萬千寵愛於一身。


    分明是個卑賤的出身,何至於人人對她上心,就連藥王都慕名而來!夜歌閉上眼,實在找不到應對之策。


    夜輕歌聰明到可怕,這個局,再無翻身之可能!“原來藥王來諸神天域,是為了見仙姬大人的。”


    葉青衣激動地道,仿佛捕捉到了一絲渺茫的希望。


    夜歌眼神冷漠如冰,自葉青衣身上一掃而過,唇邊微扯,無聲輕嗤:蠢東西!墨邪坐在藤蔓交織而成的寶座上,居高臨下俯瞰著一場好戲,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輕歌身上。


    一如從前,這姑娘看似張揚冷如霜,其實心是熱情如火,眼中時常閃著狡黠的光,仿佛世上無人能奈何她。


    “酒帶來了嗎?”


    墨邪問道。


    “鬼王放心,什麽事都能忘,姑娘的酒可不能忘。”


    林墨水道。


    林紫藤眨了眨眼,悶哼一聲:“鬼王心裏隻有姑娘。”


    林墨水嗔了眼妹妹:“夜姑娘能入吾王之眼,說明她足夠優秀。”


    “姐姐,你也兇我。”


    林紫藤吐了吐舌頭:“我知道啦,我們要一同保護著夜姑娘,這叫做愛屋及烏。”


    林墨水點頭,溫和的笑。


    墨邪看了看林家姐妹,無奈搖搖頭。


    他怕輕歌酒不夠喝,閑來時便在釀酒,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釀酒技術倒是愈發精妙,爐火純青了。


    在酒國之中,也算得上是釀酒宗師。


    再看定北郊平地上的諸人,全都望向了藥王。


    幻月宗主在殿主的身旁,輕聲問:“這藥王,眼裏好似沒有那仙姬大人,所謂帝姬,應該不是她。”


    “的確不是,藥王乃仁族泰山北鬥的存在,即便仁族地位不如青蓮一族,因煉藥一術,得到多族敬重,自是不必對青蓮的仙姬點頭哈腰。”


    殿主道。


    一時之間,眾人都陷入了疑惑。


    帝姬……是誰?


    天啟夫人也是好奇。


    有點眼力見的人,都知藥王對青蓮仙姬的態度是不屑一顧,怎會慕名?


    可藥王字字敬重俱提青蓮大帝姬,又說大帝姬在定北郊。


    接下來,周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望向四周,試圖找到那個大帝姬。


    藥王也算是賣足了關子,許久不動,布滿褶皺的蒼老臉頰是高深莫測的笑。


    “這位帝姬大人,曾上武道登烽台,與青蓮王是兄妹之情,與青蓮神女夜碧瀾義結金蘭,還以醫術治好了神月都赤炎大人的病症。”


    藥王望向站在夜驚風身旁自九界而來的鬥篷女子:“赤炎大人,你今日來此,是否也是為了大帝姬?”


    赤炎……傳聞精靈族有美麗的靈女大人,赤炎便是其中之一。


    閻碧瞳輕微點頭:“聽說有人要害我恩人,特來天域,為其助陣。”


    神月靈女,仁族藥王,俱為大帝姬而來。


    大帝姬,到底是誰?


    寶座之上的墨邪,發出了笑聲:“本王早便聽聞帝姬之名,天賦過人,良善之女,今來定北郊,亦是想看看這位大帝姬,是否如傳言一般。”


    唿!眾人麵麵相覷,格外的緊張。


    諸神天域,何時出了這麽一個人?


    至此,一直盤腿修煉的鍾林王,終於停止了修煉,心情有了起伏波瀾。


    鬥笠下,一雙燭火般的眸,望向了輕歌。


    片刻過後,鍾林王微閉上雙眼,再度悟道修煉。


    方才那一瞬間的凝望,仿佛隻是個錯覺。


    藥王與閻碧瞳同時朝一個方向走去,那個方向,隻有一人。


    巨坑的邊沿,鮮紅如火的衣裙,宛如勝利的旗幟。


    她的眉目尚未完全褪去稚氣,一顰一笑,卻是華貴雍容。


    是……她……無數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看此,隻覺得恍然如夢。


    青蓮的大帝姬,怎會是她呢?


    夜歌想要阻止這一切,夜輕歌的功成名就,隻能說明她的無用。


    可她沒有力氣去阻止,隻能想著如何完美解決這件事。


    背後的人出謀劃策,隻等著她來收尾,現在把事情弄得這麽糟糕,迴到青蓮,她絕對要吃苦的。


    夜歌緊攥著袖衫下的雙手,眸光微動,眼底閃爍著不安的光。


    那個人折磨的手段,讓她驚恐害怕,這一路走來,她吃了太多的苦,甚至丟掉了血肉骨駭架子,才有了現在的一切,她絕對要緊緊把握住,不讓任何一個人搶走她的權勢地位。


    如同大多數人心中所想,藥王與閻碧瞳走至輕歌麵前。


    “久聞帝姬之名,今日終於見到,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豪傑。”


    藥王笑道。


    閻碧瞳道:“七殿王和雷神都想你了,若是得空,再去神月都一敘。”


    正在此時,天上雷雲滾滾,雷聲大作,一道道暗青色的閃電,宛如蛟龍圖騰般,翻騰在雲海裏。


    一斷臂之人,從遠方而來,傻憨憨一般,臉上堆滿了笑。


    東方破被雷聲嚇得抱住了最近的九辭,九辭頓覺自己髒了,清白沒了,毫不客氣踹走東方破,奈何東方破紋絲不動。


    九辭的臉黑如鍋底,欲哭無淚。


    小莫憂啊,為夫對不起你啊,沒辦法為你守身如玉了。


    在九辭的腦海裏,早已與小莫憂過完了一生,甚至連孩子叫什麽名都想好了。


    就叫夜太陽吧,像是那日光一樣,普照著蒼茫大地。


    女孩就叫月亮,有著明月的柔美。


    九辭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生孩子了,不過莫憂現在好似有點兒小?


    九辭又是一股子罪惡感。


    在九辭腦子裏想法錯綜而起時,天邊出現一道身影,身著黑袍,氣勢如雷,騎著靈獸而來。


    五大三粗的漢子,又操控著滾滾天雷,看起來很不好惹。


    這大漢子落在定北郊的土地上,左看看右望望,終於鎖定了目的,直視輕歌,眯起眼睛笑。


    雷神穿著精靈族的服飾,哈哈大笑:“有老子在,誰敢欺負我師父?”


    “神月五殿雷神,你倒是閑得慌,竟有時間來天域。”


    藥王笑道。


    雷神翻了兩個白眼:“廢話,我聽人說我師父要死了,再不來,就得準備棺材了。”


    棺材需要錢的好嗎?


    雷神怎麽舍得花這個錢,隻能千裏奔波來救人。


    誠然,與雷神傳消息的,便是神通廣大的七殿王。


    但是七殿王知道事情的棘手和錯綜複雜的關係,便唆使雷神過來。


    雷神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本來嫌麻煩不想來諸神天域,發現自己要買棺材收屍後,來的比兔子還快。


    此時此刻,雷神儼然忠心為師的好徒兒模樣,紅著眼,氣勢洶洶,聲如雷霆般憤然喝道:“是誰,敢欺負我師父,站出來,與老子決一死戰!”


    輕歌:“……”不知為何,突然想遁地逃離這個地方。


    她也是腦子抽了,收這麽個傻徒兒。


    幾個徒兒,一個比一個傻,就個尤兒是正常的。


    輕歌歎一口氣,輕抬手,微遮臉,不願讓雷神看見自己。


    “神月雷神大人,冒昧問一聲,你的師父是何人呢?”


    天啟夫人笑問道。


    陡然間,尤兒和雄霸天都有了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充滿敵意地望著雷神。


    雷神微笑:“我的師父,是人間的仙女。”


    眾人:“……”仙……仙女……?


    突地,雷神像個天真的孩子般,奔向輕歌。


    “仙女師父,抱抱。”


    輕歌無情一腳,將此人踹飛:滾!白癡東西!輕歌忍著怒氣,冷冷地望著雷神。


    雷神雙眼一亮:“多日不見,師父的腳力還是很猛。”


    輕歌嘴角微抽,幾近暈倒。


    而其他看戲的人,都快要昏倒過去了。


    神月五殿王,雷神大人的師父,也是她嗎?


    尤兒與雄霸天的麵色齊齊一變,果然……師姐弟大人打算同心協力,一致對外。


    他們並不是很想要這個師弟。


    墨邪笑望著此幕,好似想起了數年前的事。


    她啊,總是有辦法化險為夷,扭轉乾坤。


    麵對不公與苦難,她從未放棄過人生,並且以苦難錘煉自身,直到鳳騰九天,譜寫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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