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前輩,不必擔心,三宗之事我自有定奪。


    還請諸位暫且留在夜神宮,暫代幾日,我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的交代。”


    輕歌道。


    “歌兒,你莫要太累了。”


    大宗師說。


    輕歌笑著搖搖頭,“不累,能為諸位做點事,是我的榮幸。”


    她這一生奔波勞累,征戰四方,注定是停不下來了。


    夜深,酒宴散了,在座的諸位全都住在了夜神宮。


    夜驚風收拾了幾大桌的碗筷和殘羹剩飯,閻碧瞳在旁側輕聲笑。


    輕歌看到如此一幕,那一點點的疲憊感,煙消雲散。


    眼前的幸福,難能可貴。


    “爹,娘親,等我處理完三宗之事,我們就一起去四星吧。


    爺爺他們若知道你們都還活著,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樣才是真正的大團圓。


    夜驚風愣住,與閻碧瞳對視了一眼。


    倆人都有點怕。


    十幾年,杳無音信,都說他們死了。


    突然出現在四星,如何麵對父母。


    夜驚風已經打算,備好竹條,跪在夜青天麵前等著挨揍了。


    九辭坐在高桌上翹著二郎腿嗑瓜子,“要是能把姬月妹夫和小莫憂一同帶去四星,那再是完美不過了。”


    “看來哥哥很喜歡莫憂聖女。”


    輕歌笑道。


    若自家哥哥能夠找到歸宿,她亦是高興,也不知那莫憂是何許人也,把九辭迷得神魂顛倒。


    “什麽喜歡,分明是她愛慕我,為了我要死不活。


    我跟你們說,這個莫憂,高傲的很,旁人之事,她理都不理,就對我的事上心。


    隻是這丫頭年紀小,好似比歌兒還小,是個害羞的,隻敢旁敲側擊的關心,也不敢當麵追求我。”


    九辭搖頭晃腦,得意洋洋。


    一想到可愛傲然的小莫憂會是自己的小媳婦,九辭就高興的不得了。


    “可別是你這臭小子在單相思。”


    夜驚風道。


    九辭不悅了:“什麽叫單相思,爹你會不會說話,天下美人何其之多,不說全部,至少也有一半拜倒在小爺的魅力之下吧。


    單相思?


    小爺是萬人迷,不存在單相思的。”


    輕歌看著九辭的眼神,有著些許的懷疑。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這一次,她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呢?


    “你別禍害人姑娘了,那麽好的白菜,被你這豬給拱了,我這做老子的可會愧疚。”


    夜驚風收拾完一切,洗了洗手,摟住自家夫人的腰。


    聞言,九辭怒了,把剩下的瓜子往桌上一丟,轉身就朝外走去。


    “歌兒,辭兒是不是生氣了?”


    閻碧瞳問,瞋了眼夜驚風,埋怨道:“辭兒自小在外受苦,你作為父親,也該溫柔一些。”


    “是是是,夫人教訓的是,我一定謹遵夫人教誨,好好改正。”


    夜驚風忙不迭點頭,閻碧瞳倒是被夜驚風這一本正經的模樣給逗笑了:“老大不小的了,孩子都在呢,沒個正經的。”


    這會兒,輕歌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有些多餘了。


    “爹,娘,我去看看哥哥怎麽樣了。”


    說罷,一溜煙就不見了。


    夜驚風牽著閻碧瞳的手,走進了房屋內。


    突然之間隻剩下倆人,夜驚風有一肚子的話不知從何講起。


    “還能夠見到你,真好。”


    夜驚風苦笑,緊緊地握著閻碧瞳的手。


    閻碧瞳的雙手反握住夜驚風骨骼分明的大手,輕聲寬慰:“你不必自責愧疚,我從未怪過你。”


    “抱歉,我不是個好丈夫,讓你跟著我吃苦了。”


    閻碧瞳坐著,夜驚風蹲在閻碧瞳的腿邊,把臉埋在了閻碧瞳的雙膝。


    男兒淚也是落了。


    這麽多年,夜驚風吃過很多皮肉之苦,從未讓他哭過。


    隻有每每想起閻碧瞳時才會失聲痛哭。


    “你是一個好丈夫。”


    閻碧瞳說:“這世間的人,都是不完美的,而你在我眼中,是最完美的丈夫。


    你會把最好的一切給我,哪怕你一度以為我不在人間,你也從未想過續弦。


    我知道,你身旁有個葉青衣,但是那又如何呢?


    熱血的你,癡情的你,有著魅力去吸引旁人。


    但是你的心從未動搖,一如這些年,我的心也從未動搖。


    我知道,你不會說這些矯情肉麻的話,所以讓我來說就好了。”


    夜驚風抬頭看著閻碧瞳,閻碧瞳溫柔地擦拭著掉他臉頰的淚痕。


    這些年,夜驚風何嚐不是在受苦呢?


    她知道的。


    她深愛著的這個男人,太傻了,不會玩弄那些陰險狡詐的手段。


    閻碧瞳伸出手,擁抱住夜驚風。


    這一刻的幸福,是難以言喻的,是無比的美妙。


    ……輕歌迴到自己的房內,著重於修煉。


    倒是九辭,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夜神宮內。


    假山林裏,有著細微的火光。


    九辭感到疑惑,抬起雙腿走進假山石林。


    九姑娘燒著紙錢,眼睛通紅地望著火光,即便想要堅強,依舊透出了委屈。


    啪嗒一聲,九辭的扇子打在了九姑娘的頭頂,九姑娘吃痛地叫出聲,怒氣衝衝,猛地迴頭看去,見是九辭,眼底的慍怒消散,有著幾分不知所措。


    “樓主大人?


    你怎麽出來了?”


    九姑娘問。


    九辭搖著扇子,犀利的眼打量著九姑娘,再以扇麵指了指火光,擔心地問:“家裏死人了?”


    九姑娘:“……”好在輕歌沒看到如此一幕,否則一定會擔憂自家哥哥是否能討得小嫂子的歡心。


    “家裏沒死人。”


    九姑娘無奈地迴答道。


    “那你燒什麽紙錢,你這叫浪費,浪費是可恥的。”


    九辭怒道。


    九姑娘有些焦急,張嘴解釋:“樓主大人,我這是在祭奠。”


    “祭奠什麽?”


    九辭問:“你爹是藥宗宗主吧,我剛才還看他紅光滿麵酒量驚人,應該不是祭奠他吧。”


    九姑娘都要哭了,她真的拿九辭這張嘴沒有辦法。


    可是,明明每一次都要被九辭氣個半死,卻依舊著迷於樓主大人。


    “我不是祭奠我爹,我在祭奠已經死去的愛情。”


    九姑娘眼睛本來就紅,這般一說,直接哭了。


    九姑娘轉頭看向別處,緊咬著下嘴唇,兩行清淚淌過臉頰,我見猶憐,楚楚動人。


    “哦,這樣。”


    九辭拿過完整的紙錢,望火堆裏丟:“既然如此,那小爺也要祭奠一下。”


    九姑娘擦了擦淚,好奇地問:“樓主大人要祭奠什麽?”


    “晚上小爺吃了一整隻雞,小爺祭奠一下已經死去的雞。”


    九辭一麵燒著紙錢,一麵說。


    九姑娘:“……”“過來啊,一起祭奠,你那愛情,怎麽迴事?”


    九辭問。


    “我喜歡上了一個公子,可他心有所屬。”


    九姑娘坐在九辭旁側,火光映得臉紅撲撲的,略帶哀傷地說。


    九辭把紙錢丟在一旁,掏了掏耳朵:“他都心有所屬了,你還喜歡什麽?


    上趕著犯.賤?


    你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你不要臉,你爹那藥宗主還要臉。”


    九姑娘才沒了的眼淚,被九辭一頓說,又哭了出來:“我喜歡他的時候,我不知他心有所屬。”


    “我即便現在知道他心有所屬了,我還是放不下他。


    樓主說得對,我這就是犯賤。”


    九姑娘起身,跺了跺腳,擦著眼淚跑了出去。


    “喂。”


    九辭喊道。


    九姑娘悲傷至極,聞聲還是有一絲欣喜,腳步停下,背對著九辭:“做什麽?”


    “以後別哭了,哭的樣子可真難看。”


    “……”九姑娘徹底是嚎啕大哭了,九辭則是懵了。


    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喜歡哭嗎?


    真是麻煩,難哄。


    還是他家小媳婦和妹妹好,簡直就是女人中的戰鬥機,堅強,隱忍,美麗。


    九辭深深歎了口氣,仰頭望天,麵上露出相思之情。


    誒,他真是中了小莫憂的毒。


    好想他家的小媳婦。


    也不知小莫憂的腦子什麽時候開竅,來他家提親。


    追妻路漫漫,九辭深感無力。


    九姑娘在院牆下,哭了一整夜,哭紅了一雙眼。


    她背靠著院牆,旁側有一顆大樹,蹲坐著,雙手抱膝,俱是哀傷。


    哭累了,天快亮的時候,她的父親藥宗宗主走了過來,手裏端著一碗熱湯。


    “九兒。”


    宗主輕聲道。


    九姑娘仰頭,紅腫的雙眼,可憐兮兮地望著藥宗宗主:“爹,我是不是給你丟臉了?”


    “傻丫頭,你已經很給為父長臉了。


    喝了這碗安神湯吧,迴去好好休息。


    你大師姐不是要組建一支醫療兵嗎,你可不能讓大師姐失望。”


    宗主說。


    九姑娘吸了吸鼻子,顫巍巍地伸出有些麻的手,接過安神湯,輕抿了一小口,而後仰頭一碗端了。


    宗主蹲了下來,蹲坐在九姑娘的身旁,背靠著院牆。


    “爹以前跟你說過,遇見心愛的人,一定要有勇氣,去告訴他,你愛他。


    但是,如若那三個字會給對方造成困擾,那就不要說出來,把所有的感情埋在心底,不要去告訴任何人。”


    藥宗宗主輕拍九姑娘的脊背安慰道。


    “可是爹,我好喜歡他。


    你不是跟我說過,凡事隻要努力,一定會有結果嗎?”


    “然而,注定沒有結果的,就該放棄。


    撞了南牆,疼得隻能是你,而隻有爹會心疼你。


    你與九辭不是一路人,難成佳緣,放棄吧。”


    “九兒……知道了……”年少的感情,尚未炙熱,就已冰冷。


    興許,每個人的年少,都有一段無疾而終的不完整的感情。


    又或許,這一段感情,隻有自己知道。


    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又懷揣著期許,最終走向絕望,告訴自己已經不重要了。


    宗主輕扶著腿有些麻的小姑娘迴到房間裏,看著九姑娘安神睡去,看著女兒紅腫的雙眼,老父親的心,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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