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驀地望向雪女,金色的麵具泛著凜冽的寒光:“方大人怎會是蛇妖,不過是被蛇妖占據了意識。”


    “原來神主早知方大人體內有蛇妖的存在。”


    輕歌了然於心,恍然大悟,卻是滿臉的詫異:“神主,宗府定本帝罪名,其罪之一便是與半妖為伍,且不論方獄究竟是蛇妖還是體內有蛇妖寄宿,都是大罪。


    神主明知此事,還將宗府之首的位置交給他,神主您這是大忌啊。


    我今日隻問神主一句,天子犯法,是否與庶民同罪?


    神域神主犯法,能否按照宗府之法來處置?”


    輕歌字字鏗鏘,舌綻蓮花,清冽的嗓音如一場風雪,響徹此地。


    神主一時語噎,久久不語,適才他過於擔憂方獄的情況,倒是掉進了雪女和夜輕歌的文字陷阱裏。


    神主實在想不通,都已是危難時刻了,為何夜輕歌還能有清醒的頭腦來對付他?


    夜輕歌想做什麽?


    想至此,神主一陣後怕。


    若東帝滿足不了夜輕歌的野心,夜輕歌想要他神主的位置呢……輕歌繼而道:“神主,你若無動於衷,難以服眾嗎?


    我現在有資格和理由質疑神域的決策和宗府的法規是否錯誤。


    若方大人有罪,從輕處理,神主有罪,兩耳不聞,那麽宗府的法規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還是說,宗府的法規,僅僅隻是束縛我等階級低下,沒有背景與實力,無依無靠的窮苦之人?


    神主,你這麽做,未免讓人太寒心了?


    !”


    原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蛇妖的身上,恐慌,詫異。


    如今聽夜輕歌這麽一說,眾人俱都質疑地看著神主。


    是啊,按照夜輕歌這麽說,宗府的法規是否僅僅隻是限製底層和中層的人群?


    這樣的道理,大多數人都是明白的,隻是現實殘酷,沒有能力和本事反抗,便隻能臣服。


    當有那麽一天,有一個權威性的人物站出來指責宗府,說出了世人有共鳴的話,那等影響是非常之大的。


    神主坐在了火麒麟的身上,低頭與輕歌對視。


    蛇妖出現的危險時刻,這個女人還有清醒的頭腦來對付他……“懇請神主,處置蛇妖!”


    輕歌麵朝神主,不卑不亢,雙手作揖,旋即鞠了一躬。


    話已至此,神主不得不出手,但是神主有自己的考量。


    蛇妖的實力,他是明白的,若他出手,定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絕對不行!他若受損,天域五洲都要被黑暗殿主攻下。


    不出手的話,便會遭天下人的指責。


    一時之間,陷入兩難的局麵。


    神主沉默許久,最終選擇了後者。


    蛇妖與東帝兩敗俱傷,他還能想辦法趁虛而入,至少不讓東洲成為第四個獨立之地。


    “方獄之事,事出突然,而蛇妖之事,本座全不知情。


    東帝,你切莫胡言。”


    神主說道:“既然東洲為第四個獨立之地,便不在本座的保護範圍內,而且方獄與你們一家四口,都不是諸神天域人,你們都是來自低等位麵四星大陸的人,之間有著血海深仇。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方獄的目標是你東帝,不是旁人。”


    神主身為天域的一位君王,有自己的衡量和打算,也有著聰明的頭腦。


    從一開始的自亂陣腳,到現在的鎮定如常,隻需要一點點的時間而已。


    神主三言兩語,就把所有的錯歸咎於輕歌,把自己與妖為伍的事,歸咎於方獄尋仇。


    “東帝,東洲曾經是神域的土地,是本座的子民。


    本座信任你,認為你年紀輕輕便可勝任東帝一位,你要東洲為獨立之地,本座也無話可說,畢竟你東帝對待自己的子民,是真心實意,本座都看在眼裏,也頗為感動。”


    神主話鋒一轉,陡然間言辭犀利:“但是!蛇妖尋仇,實乃你東帝之責。


    你若沒有本事保護東洲,本座怎放心東洲為獨立之地,從而毀在了你的手裏?


    本座在位多年,對東洲這片土地,有著深厚的感情。


    東帝,你不要讓本座失望。


    蛇妖之事,你必須立即解決掉!”


    輕歌唇角噙著戲謔的笑。


    “神主,你還是不是人了,方獄是你的手下人,他在位多年,體內有蛇妖,誰知道背地裏有沒有殘害無辜的百姓。


    現在東窗事發,神主你就想當個甩手掌櫃的?


    還別說,你這張嘴還真是厲害,不去當媒婆實在是可惜了。”


    九辭不悅地道,轉頭望了眼輕歌,下意識捏捏輕歌的臉:“不就一條蛇,你想吃什麽味的,清蒸蛇?


    紅燒的?


    還是燉湯?


    燉湯好,燉湯有營養。”


    輕歌:“……”她可以拒絕嗎?


    九辭想要朝前走去,輕歌微微擒住九辭衣袖的一角,朝著九辭搖了搖頭。


    九辭的確能弄死蛇妖,但是也需要苦戰,不說自損八百,至少也得是自損五千。


    她不想哥哥去遭這個罪。


    而且,蛇妖有著劇毒,魚死網破時,會把生命裏儲存的全部劇毒,拚死投給九辭。


    “怎麽?


    擔心為兄了?”


    九辭痞子般的笑。


    輕歌麵色微微發黑,冷冷地看了眼九辭。


    “歌兒,讓我來吧。”


    閻碧瞳說。


    她的赤炎之火,能夠解決掉劇毒帶來的苦惱。


    隻是那樣的話,會暴露閻碧瞳的身份。


    輕歌猛地搖頭,推開九辭,走至閻碧瞳麵前,近在咫尺,握住了閻碧瞳柔軟的手。


    “娘,我想帶你去見外婆和爺爺……”這是輕歌的夙願。


    把夜驚風帶到夜府,給夜青天磕頭認錯,盡盡孝,讓夜青天高興高興。


    讓祖爺看看閻碧瞳……閻碧瞳目光微凝,就連夜驚風都是略微低頭,垂下了眉眼。


    這樣的事,他從不敢想。


    他沒有英武侯的本事,步步高升,一飛衝天,有能力去各個地方。


    “那方獄要怎麽解決?”


    九辭問。


    “我來解決。”


    輕歌眸若點漆,抿唇而笑,眼中是狂熱的戰意,以及嗜血的殺氣。


    “……”另一側,藥宗大宗師走到楚長歌麵前,用胳膊肘撞了撞楚長歌,再朝著青麵獠牙的方獄努了努嘴,低聲說:“你老相好的變成了蛇誒。”


    楚長歌:“……”嘔,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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