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是個黑心商人,見輕歌未死,便要敲詐閻碧瞳五千萬元石。


    怎料,輕歌是個更黑心的。


    俗話說,惡人自有惡人磨,雖為貶義,卻是個話糙理不糙。


    輕歌拿了雷神權杖內三千年的雷電天術淬體,非但如此,還狠狠敲詐了雷神一筆。


    那側,青蓮王與東方破一同行來,親眼目睹,便是雷神後知後覺想要簡單粗暴銷毀掉證據都不行了。


    輕歌雙手環胸,藍衫而立,嬌俏的臉頰浮現了點點冰絲般的笑意:“雷神到底是神月都五殿王,該不會做那耍無賴之事吧?而今有青蓮王在,還有仁族妖王之徒東方醫師親眼所見,雷神難不成真的想要鬧到神月王那裏?”


    精靈一族,權貴皆在神月都。


    而神月都,有傀儡精靈王,還有外殿王、內殿王、上殿王,這三王又被成指為精靈十殿王。


    至於神月王,地位更是在十殿王之上,據說是個活了上萬年的老妖怪,與雲水水還有一段不可言說的風流情史,都是道聽途說,至於是否真實,便無從考證了。


    雷神的臉愈發之黑,輕歌並非玩笑,而是鐵了心要黑雷神一筆錢。


    畢竟,雷神攜殺意而來,輕歌能夠活下來,並且將殺意轉化為淬體神器,此乃她的本事,付賬豈非滑稽之談?


    “赤炎大人,這人族丫頭好是無賴。”雷神怒道。


    閻碧瞳輕咳一聲,皺起眉頭:“雷神,你難道要與一個小孩計較?如今青蓮王與藥王之徒也在,你難道要讓青蓮一族以及藥神殿的人,都認為我神月都俱是一些無賴之流?”


    閻碧瞳一番話下來,字字句句犀利如劍,轉瞬間就給雷神戴了一頂摘不掉的高帽子。


    今日,這九百六十萬元石,雷神非交代在赤炎府不可了。


    縱然雷神心有不甘,看了看好整以暇的輕歌和才步至大院的青蓮王、東方破,隻得硬生生把這口氣給吞咽了下去。


    雷神大手一揮,洋洋灑灑給了整整九百萬元石。


    輕歌清點一番,蹙眉:“雷神大人,是九百六十萬元石,青蓮王和東方醫師還看著呢,雷神大人莫不是要賴賬不成?”


    雷神險些噴出一口老血,這廝已經訛詐他九百萬元石,連個零頭都不放過?


    雷神惡狠狠,兇神惡煞瞪視輕歌,似想用氣勢把輕歌逼退。


    怎知輕歌眨眨美眸,無辜天真地望著雷神,全然不似個黑心商人樣。


    雷神便像是畢生之力的一拳打在軟而無力的棉花上,吃了這個啞巴虧。


    雷神肉疼的,又拿出了六十萬的元石。


    須知,十位殿王之中,唯有五殿王雷神大人,是個視錢如命的。


    據說,這位雷神大人,幾千年都沒有娶媳婦兒的打算,便是覺得聘禮太貴了。


    總而言之,一個字,摳!


    如今要他一次性拿出九百六十萬的元石,還真是相當於要他的命了。


    雷神望著被取走的元石,淚眼汪汪,心有不舍,似是看著奔赴戰場一去無迴的孩子。


    輕歌雙手拱起,盈盈一笑,無視掉雷神的臭臉,笑道:“雷神大人實在是闊氣,晚輩佩服。”


    雷神恨恨瞪了眼輕歌:“小小年紀,心這般黑,小心陰溝翻船。”


    “有勞雷神關心,晚輩定會謹慎,凡事皆三思而後行,謹記雷神大人的教誨。”輕歌乖乖點頭,如個天真無邪的小白兔般,唯有雷神知道,這是隻黑心吃人的兔子。


    雷神揮揮衣袖,憤怒離開,輕歌笑道:“雷神大人,不如留下來吃個晚飯呢?”


    雷神是不屑吃這頓晚飯的,隻是突然想到,損失了九百萬的元石,一定要狠狠吃迴來。


    雷神往外走的腳步頓住,隨即轉身迴來:“赤炎大人,本殿非山珍海味不吃。”


    “雷神大人是為貴客,自是滿漢全席,美味佳肴。”閻碧瞳道。


    雷神鼻孔出氣,長長的哼了一聲:“如此,最好不過了。”


    傍晚。


    赤炎府熱鬧的很。


    因小包子是魔君的身份,故而是隱秘出現在神月都的。


    雷神留在赤炎府吃晚飯,小包子隻得隱藏起來。


    輕歌也不曾想到,自己意思意思一說,雷神竟真的留下來吃晚飯了。


    看雷神那架勢,頗有種要把九百萬全給吃迴去的樣子。


    吃至一半時,一個係著金色披風的男子出現。


    男子眉目如畫,俊美妖孽,好一副天人之相。


    不過話說迴來,走在神月都,放眼車水馬龍的長街,還真沒有一個相貌平平者,俱都容貌出眾,才情過人。


    此男子的眉間,有一輪熠熠生輝的金月烙印。


    這個烙印……神月大宮的人。


    神月大宮,是神月王所在的地方,便是十位殿王,想進神月大宮,都需要通報才行。


    雷神吃的正是歡快,看見神月大宮的侍者,驀地怔住。


    使者降臨,必有要事,會是什麽事呢?


    閻碧瞳帶著一屋子的人,在金月使者麵前,躬身彎腰,恭恭敬敬。


    金月使者麵色冷漠,毫無表情,目光凜冽巡視了一遍屋內,在輕歌身上稍稍停留了一瞬。


    “神月都五麵城門關閉,傳送陣法關閉,除卻通往長生的蓮花通道外,其餘通道,全部關閉!”金月使者道。


    閻碧瞳愣住,如此一來,豈不是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


    神女解碧瀾看了看輕歌,眉頭緊蹙,眼底湧起擔心之色。


    若是如此,輕歌要離開神月都,該怎麽辦?


    “使者大人,這好端端的,神月王為何關閉所有通道和五麵城門?”閻碧瞳亦察覺到了不對勁,問道。


    “五日後,七殿王嫡係長子與雲神之女上亭公主成親,婚宴將在神月大宮舉行。”金月使者望向輕歌:“神月王吩咐了,姑娘乃是赤炎大人的救命恩人,自有資格參與婚宴,還請姑娘到時一定要入席。”


    來者不善。


    輕歌腦海裏浮現這四個字,同時亦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神月大宮的通知帶到,在下告辭,諸位……繼續。”金月使者道。


    金光閃爍,使者消失不見。


    屋內的人,麵麵相覷。


    唯有雷神,還在狼吞虎咽的吃。


    “歌兒,隨我來。”閻碧瞳道。


    輕歌抿著唇,旋即點點頭,與閻碧瞳離開。


    昏暗無光的屋子裏,隻有母女二人。


    閻碧瞳站在窗台前,霽月的光,灑下淡淡的清輝。如那春露,似這秋霜。


    “七殿王,是你外公。”許久過去,閻碧瞳終於開了口。


    輕歌恍惚,微微怔住:“外公……是他……”


    她知道神月都十位殿王之中,有一個是自己的外公。


    原來,母親早就知道是誰了。


    “亦是我的父親。”閻碧瞳苦笑道:“隻是,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你的外婆,而王妃絕非善茬,後台強悍……這樣的父親,有不如無。”


    輕歌望著閻碧瞳的背影,隻覺得蕭瑟孤獨,有幾分落寞微苦。


    輕歌緩步走至閻碧瞳身後,伸出雙手,緊緊貼著閻碧瞳,擁著閻碧瞳。


    輕歌側臉靠在閻碧瞳的脊背上,閉著眼,聞著母親的清香。


    “是娘親不好。”閻碧瞳袖下的雙手,攥緊了,又逐漸舒展開:“因為你和九辭兄妹二人,還有曄兒的到來,讓娘親感到無比的溫馨,為娘太高興了,以至於高興到忽略了潛在的危機。”


    “雲神之女上亭公主身中毒瘴之氣,性命危險,唯有我的護心陣法,能保她一命。”輕歌挑眉:“若要護心陣法給她便是,隻怕……還會要我的命。青帝潛力無窮,日後必是撼動長生界的一員,雲水水自不想肥水流入外人田。”


    “歌兒,不要怕,娘親會保護你。”閻碧瞳轉過身來,輕撫輕歌的麵龐。


    輕歌揚起臉,望著母親,咧開嘴嬉笑:“有娘親在,歌兒不怕。”


    此刻的她,全然沒了殺伐殘忍,無情冷血時的凜冽氣勢。


    便是女兒家的俏皮姿態。


    輕歌如八爪魚般掛在閻碧瞳身上,深深嗅著那陣陣清香。


    在那一世,親人的拋棄,是她心上的一根刺。


    素日裏不痛不癢,是因忍耐遺忘,可每每想起,便是針紮一般的疼。


    那疼,從心脈延伸到指尖。


    如今遇到夜驚風、閻碧瞳,是她此生之福,三世之幸!


    “娘親。”輕歌喃喃嘟噥。


    “嗯?娘親在呢?”


    “娘親……以後,不要丟下我。”


    一定不要。


    她不怕苦痛,甚至不怕心髒被人挖了,骨頭被人斷了。


    上天千錘百煉的考驗,九死一生的危險,她俱都不怕。


    唯獨怕……


    被丟下。


    享受過溫馨過後,孤獨的滋味,便是魔鬼的嘴。


    聽到女子那輕聲細語的囁喏聲,閻碧瞳心髒柔軟的一處,好似被雷霆狠狠撞擊著。


    閻碧瞳緊緊抱住自家女兒,眼中是一片堅定如鐵。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自當橫刀立馬,頂天踏地,護佑她這一生兒女。


    閻碧瞳側目,雙眸穿過窗欞,望向那一輪白月。


    ——娘親啊,再也不會讓你吃苦了。


    ——有娘親的孩子,該是手中寶,而非地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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