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作揖,重複一遍適才的話:“大宗弟子夜輕歌,想要傳承藥宗先祖萬金鼎,懇請諸位長老、宗師以及宗主成全。”


    女子亭亭玉立,麵若春風,超然脫俗。


    宗主大殿內詭異的靜謐沉默,在場的長老、宗師、宗主不再說話。


    大宗師神色古怪,隨即站起搖頭否決,斬釘截鐵,“不行,輕歌,其他事好商量,獨這一件事不行。”


    輕歌巍然不動,“弟子願傳承萬金鼎。”


    固執如此,不容置疑。


    大宗師複雜地看向輕歌,一派憐惜,“輕歌,你不知,萬金鼎當年與血蝕鼎齊名,萬金鼎乃是五行屬性之鼎,凡體肉軀根本承受不來萬金鼎。萬金鼎內的五行屬性,互不相容,一旦傳承,五道屬性齊逼凡體,身體炸碎,死無全屍。三百年前,有一位煉藥師,在當時乃是煉藥第一人,性子孤傲,想要傳承萬金鼎,在傳承之時,身體被鼎內五行屬性撕碎,一場血雨,震驚藥宗。從此往後,藥宗封上萬金鼎,不再讓人傳承。”


    傳承萬金鼎,是一條險路。


    三百年前那件事,消息被藥宗封閉,隻說那人身患重病久治不愈而死。


    唯有藥宗長老以上的級別才知此事。


    精神世界內,鳳棲亦未想到傳承萬金鼎會如此的兇險。


    “丫頭,不可……”鳳棲極力阻止。


    大宗師開口後,大殿內的諸位長老、宗師紛紛勸阻——


    “是啊,輕歌,你的月蝕鼎乃稀有的雙煉鼎,又何必執著於萬金鼎。”


    “你年紀還小,未來有無限的可能,可不要因為一時的狂傲,所有的成就功勳毀於一旦了啊……”


    “萬金鼎傳承路九死一生,你是東帝,又是映月聖女,還是大宗弟子,何必啊……”


    “……”


    包括一直支持輕歌的大宗師和宗主都是非常的不理解,認為輕歌狂傲過頭,便是夜輕歌是個天才,可萬金鼎不是普通鼎爐,他們極力阻攔也是不希望一個天才就此隕落,偏生輕歌堅定如初,沒有絲毫的動搖。


    “弟子輕歌,想要傳承萬金鼎。”


    除了重複此話之外,輕歌再也沒有談及其他。


    大宗師以為,他把萬金鼎的兇險說了之後,輕歌會知難而退,畢竟以輕歌過往的表現來看,不是個狂妄自大不知死活的人。


    誰知,得知萬金鼎兇險之後,輕歌反而想迎難而上,美眸之中閃爍著熾熱的火光。


    “不行!”大宗師怒其不爭走至輕歌麵前,痛心疾首地望著輕歌,“孩子,你為何執迷不悟?身為你的師父,我從未教導過你什麽,也知你有自己的修行法子,但我絕不可看你走進迷途耽誤你的一生。你相信我,不要這個萬金鼎,你的煉藥之途依舊輝煌,我知你創造無數奇跡,可假如呢,假如這一次沒有奇跡呢?若你喪身萬金鼎,我下半生絕對會在悔過之中度過。我絕對不會讓你傳承萬金鼎,除非我死!”


    “輕歌,你要做什麽,我們都不會攔你,就算神域有人為你為敵,藥宗都會是你的後台,不會讓你無家可歸,但萬金鼎事關重大,有性命之憂,乃危險傳承,本宗與大宗師一樣,絕不會讓你孤身犯險!”宗主如是道。


    輕歌抬眸看向諸位,眼底心內是滿滿的感動的。


    輕歌揚起臉,道:“路是弟子自己選的,若死於萬金鼎內,天要亡弟子,弟子無怨無悔。”


    “你……”大宗師一怒之下,離開了宗主大殿,“罷了,罷了,罷了……”三聲重複歎息,可見大宗師失望透頂。


    輕歌迴頭望,大宗師傴僂著背,殘陽灑落在他蒼白的發和身影上,讓輕歌想起了遠在四星的爺爺。


    她不是狂妄自大,隻是,她必須傳承。


    傳承萬金鼎,尋找妖火魔火,煉製出鳳棲的容器。


    輕歌轉過身,麵朝大宗師,單膝跪地,“師父,弟子輕歌,叩謝師父栽培提拔之恩,願師父福壽天齊。”


    大宗師脊背一僵,迴頭看去,滿眼震驚。


    大宗師疾步走向輕歌,顫抖著雙手把輕歌扶起,老淚縱橫,一瞬的感動消除了方才所有的憤怒,“你這孩子真的是,要去便去罷了,給我些時間,我幫你把需要的東西準備好,能少一分危險也是好的。”


    大宗師接觸輕歌多時,知道輕歌孤傲,雖為他的弟子,但是從未叫過一句師父。


    這一句師父,把大宗師感動的手足無措。


    此前,大宗師極力阻止輕歌,此後,大宗師一直在為輕歌籌備。


    海棠樓。


    輕歌再次翻閱先祖寶典,屋門被九辭一腳踹開。


    九辭紅著眼看向她,“歌兒,你太任性了,我絕不會讓你去傳承萬金鼎。”


    “哥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而傳承萬金鼎是我的使命,毫不誇張的說,傳承萬金鼎是一件比我生命還重要的事。”若是死在萬金鼎內,就有請尊後占據她的身體吧。


    她亦無悔。


    她相信,尊後會照顧好她的親人,朋友。


    隻可惜,她無法前去長生界,看看她的小月月。


    “不行!”九辭聲音哽咽,撇過頭去,不讓輕歌看到他的脆弱,“不行就是不行。”


    他盼了多少年,才盼來了一個親人。


    他想了多少年,才想來了一個妹妹。


    他恨不得摘下天上星,恨不得把世間珍寶全都送給她。


    他不要失去妹妹,他不想,他不願……


    他害怕又是孤身一人,他怕寒夜冬冷再無親人。


    淚水眼看著要落出,九辭硬生生把眼淚憋迴去。


    身為一個男人,流血不流淚。


    身旁的女子,伸出雙手,輕擁住他。


    “哥哥,請相信我……”輕歌低聲說,眉眼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九辭低頭看去,把藏起的糯子雞塞給了輕歌,“喏,你喜歡的糯子雞,山下那個老頭臉色可臭了,我可是映月樓主,竟不給我這個麵子,信不信我叫上八百殺手宰了他,還多收了我幾倍錢。”九辭轉移話題碎碎念。


    他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他隻想守護自己的親人。


    他知道輕歌喜歡吃糯子雞,也相信輕歌的話,要排隊來的才是香的。


    所以,每日清晨的第一件事便是下山排隊,跟個二愣子似得一排就是半天。


    “那老頭真是膈應人,排隊一次隻給一隻雞,若是不夠吃,明日再去給你排。”九辭說。


    一瞬間,輕歌淚如泉湧。


    是個……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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