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魔獸去往西洲,速度再快也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在這一天一夜裏,顧熔柞可謂是飽受折磨。


    人畜無害的小包子,總是不肯放過他的頭發。


    前方,時而傳來那母子倆的對話——


    “娘親,顧爺爺好可憐,頭發都掉光了,以後曄兒一定要孝敬他。”


    “曄兒是個好孩子,為娘甚是欣慰。”


    “娘親才是個好娘親。”


    “曄兒真乖。”


    “娘親是天下最美的美人娘親。”


    “……”


    諸如此類的對話沒完沒了,隨著狂獵的風聲一並進了顧熔柞的耳。


    顧熔柞額頭的青筋開始跳動,真怕自己被母子倆給氣死,索性取出烈酒喝個痛快。


    張君主罵罵咧咧:“這倆母子,真是不要臉的,有這樣互誇的嗎?”


    林君主幹笑一聲,對於張君主的話卻也讚同。林君主閱人無數,還從未見過夜輕歌這樣的。


    一日一夜的時間,皆在飛行魔獸的脊背上度過。


    飛行魔獸每每飛行半日,就會落地,要歇息一炷香的時間,補充了足夠的食物才能有力氣繼續飛。


    飛行魔獸第三次落地時,距離西洲已經很近了,隻要半日,便能去往西洲。


    此次落在一個巨大的練武場,這是個荒廢的練武場,看建築古老的痕跡,已經有些年代了。


    這個練武場有多大呢,毫不誇張的說,一眼望去是絕對看不到邊的。


    恰巧,東洲一行人落地,正遇到南洲的隊伍。


    南洲五大頂級豪門世家,皆派人前去西洲。


    五大豪門世家,燕府為尊,葉家次之。


    南洲的隊伍之中,倒是有輕歌相識的人。


    燕府公子燕留芳,葉家長老葉青衣。


    燕府的侍者,一襲錦衣,腰配玄劍,頭發束起,梳得整整齊齊。


    東洲隊伍一落地,這燕府侍者聞聲趕來,皺起眉頭,眼中滿是嫌棄之色,“你們是眼瞎了不成?沒看到我們南洲的隊伍來了嗎,還往這裏擠?莫不是想借此機會巴結我們南洲?像你們這類諂媚奉承的人,我見得多了。”


    燕府侍者說話之時,聲音尖銳,言語裏的意思更是刻薄。


    四洲朝比,東洲基本就是走個過場了。


    而且四洲內,南北兩洲繁花似錦,正經修煉,遵循禮儀之道,個個都是貴族。


    西洲豪宗,卻也有自己的體統。


    反觀東洲,原來隻是一片荒地而已,就因去了一些不入流的亡命之徒,才漸漸有了起色。


    貴族之間的階級劃分尤為嚴重,而這些貴族修煉者,更嫌棄惡心類似於東洲修煉者的存在。


    燕府侍者尖銳的嗓音,讓南洲五大家族中的人,目光全都落在了東洲隊伍上。


    大部分的視線,皆看向輕歌。


    少年白發,一襲紅衣,桀驁不馴,水性楊花,輕狂不羈;說的便是這個被神主親封的東帝,世人皆對東帝尤為好奇,如今見到,倒吸一口涼氣。


    東帝的美,不同於尋常的閨秀,是那種霸道鋒銳的美,似荒涼大漠獨自驕傲開出的鏗鏘之花。


    南洲五大家族,皆不約而同抱著看好戲的想法。


    顧熔柞的麵色黑了黑,但也習以為常。


    他來參加過數次的朝比,每一次東洲都是灰頭土臉的迴去。


    在東洲,他是八君之首,去了朝比之地,他抬不起頭來。


    顧熔柞痛恨夜驚風的原因也在這裏,東洲修煉者無數,英雄輩出,但被其他地方接受的隻有夜驚風一人。


    夜驚風的浩然正氣,耿直忠烈,是出了名的。


    燕府侍者揮了揮手,“你們趕緊走吧,別打擾我們南洲隊伍的雅興。”


    輕歌淡淡的望著那燕府侍者,這練武場如此之大,別說容納兩支隊伍,就算是十支隊伍也不成問題。


    燕府侍者便是故意要找茬。


    眼前的燕府侍者,之所以敢這麽跋扈,是因為他乃燕府的管家。


    能在燕府這樣的頂尖世家裏當管家,可不是一般的身份,饒是尋常世家的家主,見到這位燕管家,也得恭恭敬敬。


    顧熔柞此刻,轉頭看了眼輕歌,悄然竊喜。


    這種時候,夜輕歌為東帝,自不能兩袖清風,冷眼旁觀。


    他倒要看看,遇到這種棘手的問題,夜輕歌要如何處置。


    “東帝?”柳煙兒的手,放在了殘月刀上。


    輕歌搖頭。


    見此,柳煙兒緩緩把手放下。


    “你們都是啞巴嗎?一個兩個怎麽都不說話?”燕管家以為東洲隊伍的人怕自己了,更加放肆,蹬鼻子上眼了。


    看來這所謂的東帝,也不過如此嘛。


    人嘛,都是愛出風頭的,神主親封的東帝,在自己麵前連話都不敢說,燕管家自然是飄飄然了。


    “燕府的看門狗,都這般聒噪嗎?”輕歌忽而出聲,不以為然的道。


    看門狗!


    燕管家眸子眯起,怒視輕歌,“你在說誰?”


    “這位狗叔叔……”小包子牽著輕歌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如一個小書生般,直視燕管家的眼睛,以教訓的口吻認認真真的說:“你要多讀點書,沒文化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娘親之意如此明顯,誰聒噪便是在說誰,連我這個小孩都能聽懂,你這個大人,怎的毫無見識?”


    小包子一出來,登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包子年紀雖小,說話卻是老氣橫秋的,但一口小奶音,聽的人心中喜歡。


    尤其是小包子粉雕玉琢,水滴滴的黑眸,像寶石一樣炯炯有神,皮膚白皙,小臉兩側還有些嬰兒肥,笑時左側唇角露出了小虎牙,可愛的很。


    南洲五大家族裏的一些千金們,在看見小包子說,捂著心髒尖叫連連。


    “這小孩好可愛,是誰家的小孩?”


    “他稱東帝為娘親,莫不是東帝的孩子?”


    “小孩真是太可愛了,怎會有這麽可愛的小孩。”


    “……”


    刹那,方才還靜謐的練武場,一下子就傳出了諸多世家小姐的議論之聲。


    輕歌詫異,隨即淺笑。


    女人的天性,不論哪個時代,哪個地方,都難以改變。


    小包子睜大眼睛看了看四周,隨即左側小手貼在胸膛,朝著眾人微微彎腰,行一個規規矩矩優雅清貴的紳士禮,“我叫姬曄,我的父親是夜神宮宮主,我的母親是東洲東帝,承蒙諸位姐姐厚愛,是曄兒之幸。”


    明明是個小奶娃,偏生文縐縐學著大人說話,一本正經的模樣,叫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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