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的將軍手握著刀戟,半帶玩味戲謔的望著血肉白骨掛在刀戟上的墨邪。


    墨邪哪怕每一次的唿吸,都伴隨著傷口骨頭的撕裂,泣血之疼,可謂撕心裂肺般。


    他睚眥欲裂,極力瞪大著雙眸。


    緊貼於臉頰的金色麵具,倒映著灑落萬丈的輝光晨光。


    驕陽冉冉升起。


    他疼的窒息。


    他望著逐步走向輕歌的數位青蓮將軍們,狠狠攥緊了雙拳,骨骼碰撞發出啪啦哢嚓的聲響。


    他憤恨的瞪視著,咬牙切齒,喉結滾動間猛然吞咽著口水。


    夜歌冷冷的瞥著墨邪。


    實力尚可,天賦不錯,可惜他愚不可及。


    這世間幾乎沒有力量能與青蓮一族對抗。


    夜歌雙手環胸,輕瞥了眼東陵鱈。


    她從不在乎東陵鱈是否愛她,亦或是心中有她。


    於她而言,東陵鱈也僅僅是個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更準確的說是她步入天地權利巔峰的踏腳石。


    一個白癡蠢貨,有何資格成為青蓮王?


    等她生了小王子,就連東陵鱈還不是要乖乖聽她的話。


    夜歌幽冷森寒的目光淡淡自東陵鱈肩頭的白貓身上掠過,愈發的清寒如雪。


    這隻不知死活的臭貓,也不知抓了她多少迴,等她成了王後,第一件事便是把它給燉了。


    夜歌望著距離輕歌越來越近的青蓮將軍們,唿吸也隨之愈發的急促,以至於渾身上下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快了。


    快了。


    她要毀滅夜輕歌了。


    輕歌立於狂風之中,紅衣獵獵作響,似勝利旗幟的一角,如紛然的火光九幽綻放。


    她望著十幾名青蓮將軍直逼而來,從四麵八方將她包圍,她清寒靈動的雙眸不易察覺的微微一縮,暗綠眼底倒映出荒漠恢弘之景。


    青蓮將軍。


    光是一個,就能摧毀她的靈魂。


    十幾個,還真是看得起她?


    輕歌嘴角裂開了苦澀無奈的笑意。


    她是做錯了什麽,何至於與天地為敵,妖後尚未解決,便要對戰青蓮將軍。


    鳳棲幽幽的道:“你這條命能活到二十歲,真是匪夷所思。”


    鳳棲自認為她在萬年之前的遭遇才是不公,而親眼目睹經曆了夜輕歌的遭遇後,鳳棲摸了摸鼻子,砸了咂舌,歎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她老了啊。


    而今,屬於鳳棲的那個時代已然過去了。


    輕歌右手的手掌骨粉碎,耷拉在身側,左手緊攥著明王刀,明王刀插於荒漠之地。


    她於黃沙飛揚的風中,看向了墨邪。


    看見墨邪肩胛骨的傷口被刀戟約拉越長,輕歌瞪著雙眼,怒火滔天。


    年少輕狂時,拿著命和人生去拚去闖無所畏懼,天下和未來總歸是有的。


    而今,漸漸的發現,世界有了自然的體係,看似公正,實則霸道,窮苦之人永無出頭日。


    實力的碾壓,讓她喘不過氣來。


    縱使她名為怒的魔鬼將她靈魂徹底的吞噬,她依舊被人踐踏於腳底,看著身旁的人,歇斯底裏的掙紮。


    輕歌遠遠的望著墨邪,眼眶非常的幹涸。


    老邪,蠢貨!


    輕歌唇動,無聲的怒罵。


    墨邪虛弱無比,看見輕歌,卻是低頭笑。


    都是蠢貨,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夜輕歌看似睿智冷靜,實則她才是最偏執極端的那個人。


    何不貪婪自私一點好,起碼比現在快活。


    輕歌閉上雙眼,將明王刀從荒漠黃土之中拔出,指向來犯的諸多青蓮將軍,“來,來殺我,便是黃土一抔,你爺永遠都是你爺。”


    身體被桎梏束縛住的柳煙兒眼眶通紅的望著輕歌,兩行淚流出,哽咽著說:“別搶你柳爺的詞。”


    夜傾城連伏羲琴都抱不住,咬唇固執的望著輕歌。


    夜驚風用盡全力想去拯救輕歌,偏生實力有限。


    輕歌張揚的笑著,不懼生死,視死如歸。


    她等著,期待這些青蓮將軍要將她的身體分裂,把她的魂魄吞噬,讓她的鮮血染紅東洲大漠。


    輕歌笑的淒涼,隻是還有太多遺憾。


    爺爺,孫女不孝。


    菁菁,姐姐不好。


    尤兒,師父太弱。


    小小月,娘親太差。


    姬……


    姬月……


    我若身死東洲,還能見到你嗎,小狐狸。


    便在青蓮將軍們手中的兵器要把輕歌刺穿的瞬間,道道青蓮憑空出現,光芒綻放,卻是鋒銳異常如刀似劍。


    朵朵青蓮花在將軍們麵門前炸裂而開,猶似雷霆那般。


    便見十幾個青蓮將軍,身體皆砸飛了出去。


    想象中的疼痛與鮮血淋漓並未到來,輕歌緩緩睜開雙眼,卻見身著白袍的青蓮王,走向她,撚著衣袖拭去她發間的沙。


    “王……上……”諸位灰頭土臉的將軍們爬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青蓮王。


    在青蓮一族之中,除了那些位高權重的族老以外,便是他們與青蓮王接觸的最多。


    東陵鱈初來青蓮時,他們期待,盼望,熱血沸騰的想象著會是怎樣的王。


    可現實讓他們如此的失望。


    與其說他是個王,倒不如說是個蠢貨。


    一年的時間裏,除卻白貓青歌的事外,他們似乎沒有見到東陵鱈動怒過。


    他畫地為牢把一切都封鎖在自己的世界裏,午夜夢迴時,在夢魘裏作困獸之鬥。


    他不配為青蓮王!


    原來的青蓮王,乃天地之主,抬抬眼皮,天地都要震顫三下。


    而現在,他好像是個廢物。


    沒有任何的力量。


    不,準確來說,是他對什麽事都沒有興趣,甚至沒有一件事足夠讓他激發自己血脈身體裏的力量。


    久而久之,他們便說,他是廢物。


    但他不在乎,他隻要抱著青歌,每日的心情都很歡愉。


    青歌不在,他度日如年,會發瘋似得去尋找。


    但此刻!


    在東洲荒漠,他依舊是一襲白袍,一身溫潤氣質,可當他迴眸的時間,那雙眼凜冽鋒銳,沒有任何的嗜血殺意,卻叫人惶恐害怕,就連靈魂都在顫抖。


    青蓮王之怒,流血千裏,餓殍遍地,高山坍塌,川水逆流!


    “本王……允許你們動她了嗎?”


    東陵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悅耳,像是楚風過境,似清輝明月,可偏生那字字聲聲言語裏的威壓,讓青蓮將軍們個個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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