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金光幻化的牢籠,僅僅隻囚禁輕歌一人。


    她孤身站在囚牢當中,雙眸透過囚籠縫隙,冷睨方獄。


    “妹妹……”方獄再度開口。


    輕歌垂眸,緩聲道:“是你吧,空虛。”


    方獄看著輕歌幾度沉默。


    輕歌繼而道:“從我出現在諸神天域,便跟隨著我,時刻留意著我。真元柱裂,也是你的傑作吧。讓我猜猜,你刻意接近我是為了什麽呢,你想讓我做你的傀儡,成為你的人。可你漸漸的發現,我與父親不同,不是那麽好掌控,所以你要摧毀,是嗎?”


    輕歌款款而談,分析的條條有理,頭頭是道。


    麵對艱難險境,輕歌沒有絲毫的慌亂,她雍容自若,慵懶似塵世最絕豔的妖精。


    輕歌眉頭微微皺緊。空虛的目的,絕對沒有她所說的這麽簡單。


    若要摧毀她,此前幽南秘境那一次,就足以摧毀。


    顯然,那一次幽南秘境的特殊情況,是空虛一手造成,他從天而降忽然出現,是為了,接近她,再次博取她的信任。


    可若是如此,為何空虛會選在在這個時間段攤牌呢。


    災星之事便是針對她的底牌,若非迫在眉睫,空虛絕不會攤牌。


    是發生了什麽,才讓空虛亂了陣腳?


    輕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百裏清風站在囚牢外,驚奇的望著輕歌。


    為何這種時,這個女人還能如此淡定的思考。


    這也,淡定過頭了吧。


    仿若,天地崩塌,眾生血腥,皆不會引起她的側目。


    她一顆冰雪涼薄心,絕色眉眼染上了荒蕪色,若驚鴻一現,曇花一瞥,讓人再也挪不開眼。


    她是染毒的牡丹,嬌嫩欲滴的花瓣上卻全都是紮人流血的刺兒。


    方獄抿唇,諱莫如深的眼神透過鬥笠黑紗看向輕歌,黑紗朦朧之下,飄飄渺渺,囚中美人更加的絕色動人。


    輕歌的眉眼與閻碧瞳有七分相似,倒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方獄垂下一雙眼眸,斂起了所有漣漪情緒,沒人能看懂他陰影之下的心情。


    九辭……


    真是麻煩呢。


    九辭的出現,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他原先就懷疑,為何九辭單單接了夜輕歌的懸賞。


    直到這幾日,他才知道,九辭就是當年那個餘孽。


    他本以為夜輕歌的哥哥,早就死在他的手中,卻沒想到世事難料,多年以後,那個孩子竟成了九界的大人物。


    隻是不清楚的是,九辭究竟知不知夜輕歌是他妹妹?


    若是知道,為何遲遲不肯出現?


    而空虛如此一遭,便是想逼九辭。


    隻要九辭不插手,一切都好說。


    他在試探九辭的底線。


    “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麽。”方獄漠聲說:“輕歌,天地仁義,神主仁義,你切莫掙紮了,萬年前眾生就已經曆了一場非常可怕的浩劫,那場浩劫過後,這片位麵的武道文明直接落後了五千年,而今靈氣精純不如萬年前,眾生岌岌可危,已無法再經曆一場浩劫,浩劫若出,必是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方獄很是虔誠,“輕歌,我知你無辜,可眾生又何其無辜呢,修煉真諦,乃深明大義,舍生而取義者,大公至正,無私奉獻,此為仁義,此為道,為德,為聖。古往今來,皆是眾生守護者。你一人之命,換我眾生太平,你,不願嗎?”


    方獄若是威逼,輕歌自是不懼。


    而他這一番看似虔誠的話,足以摧毀輕歌,徹徹底底把輕歌推上風口浪尖。


    方獄站在道德的至高點,旁人不得不信服。


    “眾生太平,換我一人之命,豈不更是有所值?”輕歌輕狂一笑,放肆桀驁,似荒漠上紅衣如火的俠。


    圍聚在定山坡荒地上的所有人,皆是怔愣,一雙雙眼睛裏寫滿了驚駭震愕。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猖獗之人。


    她說,用眾生的太平,眾生的浩劫,換她一人獨生,豈不更好。


    她的命,堪比眾生。


    哪怕眾生浩劫血腥滿地,隻要她活著,就夠了。


    “不知所謂。”方獄太息,失望地搖搖頭。


    他打開神主聖旨,聖旨布條上寫著的龍飛鳳舞富有力量的金光字體,全都脫離聖旨,迸向輕歌。


    神主的,懲罰!


    自神主開拓神域以來,隻有不到十人接受過神主的懲罰,那是直逼神魂的威壓,氣勢非常可怕,痛苦難耐,死生不如。


    一道道字,金光熠熠生輝,璀璨若琉,似古老且晦澀難懂的符文,又如刀似劍,金光刺眼,碾碎輕歌的神魂,貫穿她脆弱的肉體。


    神主懲罰十道符文光刃。


    每一道,都是鑽心刺骨的疼。


    十道符文光刃下來,輕歌身體猛地震顫,咽喉一股腥味,一口熱血湧上咽喉,她微皺眉頭,竟是堪堪將嗓子裏的血給咽了迴去。


    嘴角,一抹殷紅的血跡,襯的那張臉愈發妖冶。


    “歌兒……”柳煙兒猛地往前衝動,雙手抓住囚牢幻化而成的金柱。


    嗤嗤!


    金色的電光在手心乍現。


    柳煙兒雙掌皮開肉綻,鮮血沿著金柱往下淌落。


    饒是如此,柳煙兒依舊沒有放手的打算。


    十指連心的疼,使得柳煙兒微微蹙眉。


    鑽心刺骨。


    對於疼痛,她渾然不覺,隻關心囚牢當中正接受神主懲罰的輕歌。


    轟轟!


    囚牢金柱顫動,開始不斷的往內縮。


    輕歌所在的空間,愈發狹窄。


    “你若心甘情願,又何苦遭受這樣的折磨?”方獄歎息道,一副聖人姿態。


    呸——


    輕歌一口血吐在方獄的身上,“心甘情願去死?方獄大師既如此能耐,何不自己去死呢?”


    “你乃妖物。”方獄不為所動,淡然優雅,緩緩而道。


    輕歌突地哈哈大笑,“妖物二字不過隨口一說,若這樣也能作為真實存在之事,那我說我是神,你信嗎?褻瀆神的罪名,你擔當的起嗎?”


    神。


    傳說中的存在。


    哪怕神域神主,也並非真正之神。


    聽說,踏入長生境的修煉者,被稱之為:神!


    神域,神主,都與神之一字沾親帶故,可從未有誰,敢真正稱自己為神。


    那是,大不敬。


    今日輕歌所言所說,無不透露著猖獗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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