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那位故人,帝無邪的情緒有些失控。


    輕歌的話像是冷水澆下,帝無邪瞬間清醒過來。


    “無邪。”帝君皺眉,嗬斥。


    帝無邪看了眼帝君,低頭喝酒。


    帝君臉上浮現笑,目光找尋談家人,“文山,這門親事,普天同慶,你別看輕歌來自四星,她的天賦已經得到了神域的認可。”


    神域的認可?


    他們隻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個沒有真元的廢物,就算佩戴華麗尊貴的鳳羽勳章,又能在這九州帝國掀起什麽風浪呢。


    談家家主談文山皺了皺眉,對於這門親事他當然是反對的,但帝君賜婚乃是殊榮。


    談文山幹咳一聲,從座椅上站起來,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隨後朝著帝君所在的方位行禮。


    “帝君賜婚乃是喜事臨談家,談家一家老小都開心著,不過談禹那孩子也跟在帝君身邊待過幾年,帝君也知他性子孤傲,他不喜歡被拘束,但若是帝君賜婚,想來他也會開心,可那孩子前些年跟我說過,不急於成婚,若是可以,他隻希望這一生都為九州帝國,為帝君而奉獻。”談文山慈眉善目看起來像是個老實人,他誠誠懇懇的說,每一個字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隱約間,輕歌能夠在談文山中看到雷光閃爍。


    輕歌飲下一口酒,吐出一口濁氣。


    帝君真是給了她一個世紀難題。


    這樣的婚事,她若拒絕,豈不是當眾打談家的臉?如此會被談家記在心上的。


    她若同意的話,談家興許會殺人。


    死了她,沒了成親對象,談禹的婚事豈不是很自由了?


    輕歌權衡利弊過後才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談家始終要得罪,帝君這邊先穩住,雖然她也不懂帝君為何要內定她為朱雀傳承者之一。


    一宮導師。內定傳承者,高調帝無邪,帝君賜婚談家奇才……


    這樁樁件件的事把她推到風口浪尖,成為了眾矢之的。


    無數雙眼睛閃著鋒芒盯著她,隻要她出了一絲差錯,必會引來殺身之禍。


    帝君喝了口茶,似是在思考談文山的話。


    “文山,你是在懷疑本君的眼光?一個擁有鳳羽勳章的修煉者,配不上你談家的兒子?”帝君眯起雙眸,顯然慍怒。


    誰也不知帝君心中想法,就算是九雀郡主也是不悅的很。


    談家奇才她喜歡的緊兒,配給夜輕歌豈不是糟蹋了談禹,帝君是瘋了嗎?


    那側,與許薇一同站著的談如花,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攥著,尖銳指甲深深鑲嵌進皮肉裏,指縫裏全都是猩紅的血液。


    她與談禹同父異母,嫡庶兩係,天差地別的人生。


    談禹是她生命裏的一道光,她向往的天。


    那是曾朝她施以援手的哥哥,聖潔如雪一樣的存在。


    談如花看向輕歌。


    想到日後這個人會成為她的嫂子,談如花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惡心之感直衝咽喉。


    談如花猩紅著雙眼憤恨的瞪著輕歌。


    至始至終輕歌都很被動,但沒人敢去質疑帝君的決定,隻會怪她自不量力。


    殊不知,那所謂的談家奇才,成千上萬也抵不過一個姬月。


    “文山不敢。”談文山道。


    “此事便如此定了,那孩子在天地院是不是,讓他挑個時間來看看這未過門的妻子。聽說天地院近來閑事也多,若是不能,也無須迴來,過些日子輕歌就會去天地院了。”帝君幾番話便是為此事敲下了一記重錘。


    談文山眉頭深鎖,他抬頭看向帝君與之對視,一言不發。


    許久過去,談文山吐出一口氣,行禮謝恩,“謝帝君賜婚,犬子必心存感激,報效帝君。”


    “文山,談禹是本君看著長大的,他的婚事本君絕對不敢馬虎。”帝君道。


    談文山尷尬無奈的笑著,卻不敢在帝君麵前擺著一張臭臉,心裏早已叫苦連天,還得露出假裝愉悅的笑。


    輕歌目光掃過談文山,談文山迴到座椅。


    侍女為其倒了一杯茶。


    談文山喝茶之時轉眸斜睨著輕歌,幽邃的雙目深處是凜冽冰寒的肅殺之意。


    輕歌似是沒察覺到談文山的殺氣,垂眸喝酒,一身素白衣,本欲低調,非是豔冠群芳。


    帝君賜婚談家,為何?


    輕歌指腹摩挲著酒杯,腦海裏的念頭千迴百轉,一直在想帝君賜婚究竟有何用意。


    “談禹和輕歌的親事就此定下了。”帝君道:“談禹是談家長子,天地院五傑之一,輕歌既得到了神域的認可,在九州也該有個身份才行。如此,本君收你為皇妹,賜明月二字,從今往後,你便是九州帝國的明月郡主。”


    明月!


    九雀郡主手中的酒杯摔在桌麵,酒水溢出流了一桌。


    她麵色煞白,失了雍容透著倦態。


    九雀郡主不可置信的看向帝君。


    九雀郡主原是有個雙生花妹妹,剛出生時妹妹就生得圓潤,皮膚細膩。


    那一日,彩虹鋪道,彩鳳翱翔,說九州天降鳳女,乃是祥瑞之年。


    彼時,帝君六歲,熟讀百書,修為在同年人中除了紫夫人外無敵手。


    九雀郡主的名字乃是帝國先生所取,而第二位公主,也就是九雀的妹妹,先帝翻查古書幾天幾夜不合眼,始終找不到滿意的名字。


    帝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深夜一縷白月光灑在床頭。


    帝君心中一喜,跑到先帝寢宮,歡喜的說,明月,明月,她將會是九州的明月光。


    九雀郡主相貌精致,但在那明月麵前,便是雲泥之差。


    明月心地善良,舉國上下無不愛她。


    她是帝國第一美人,先帝的掌中寶。


    十五歲那年,她走了,死因不詳,至今是九州一大未解之謎。


    帝國中許多上了年紀的子民,如今提及明月,依舊會感到可惜。


    九雀郡主的雙手在發抖。


    明月二字乃是禁忌。


    明月走時,帝君七天七夜不見人。


    明月走後,所有的黑夜帝君都痛恨著。


    九雀不懂,帝君賜名明月,是何用意?


    談文山這一輩的人,全都怔愣住。


    無數人,皆是震驚著。


    唯有輕歌,如春風坐立,欣然自在。


    她幽幽起身,雙手作揖,“明月謝帝君賜名。”


    她很喜歡這個名字。


    月,她此生所向。


    突地,輕歌眼眸緊縮。


    明月——


    明月囚歌!


    她想起了輪迴大師用盡畢生所學寫的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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