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像是跗骨之蛆,不死不休。


    結怨這種事也是神乎其乎,有時一個眼神,一個聲音,就超過血海深仇,你死我亡。


    輕歌不願理會許薇、談如花幾人,爭風吃醋,爭相鬥豔,庸俗!


    輕歌斂眸。


    鳳羽勳章讓她風頭大出,而今臨風宴上的人皆是九州貴族,一雙雙眼睛都在盯著她,或是殺意滋生,或是想要招攬。


    “許姑娘,談姑娘……”輕歌頷首點頭,氣質優雅。


    她將與生俱來的鋒芒全部收斂。


    她不是一個會強出頭的人,但也絕非軟弱受人欺。


    談如花雙手環胸,不屑的目光掃過尤兒最終落在輕歌身上,“尤兒,聽說你要嫁給九皇叔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提及此事,尤兒雙手攥緊拳頭,額頭青筋暴起,兩側太陽穴瘋狂的跳動。


    尤兒咬牙切齒,猩紅著雙眼怒視談如花。


    談如花所言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刀槍劍戟狠狠插在她的心髒。


    她怕的不是嫁給一個臭名昭著的九皇叔,而是怕她的父親對她放手了。


    許薇淡淡看了眼尤兒,半眯起雙眸。


    尤兒多數時候都喜歡跟她抬杠,但骨子裏恐懼她。如今跟著夜輕歌後,倒是膽子大了起來。


    有意思,真有意思——


    許薇嘴角蔓延開一抹笑。


    “暗影閣一共隻有兩個名額去爭奪朱雀傳承者的位置,便是我和尤兒,夜姑娘,看來你要敗興而歸了。”許薇看向輕歌的小腹,似笑非笑,“這孩子還是不要了罷,一出生就沒有父親,不如胎死腹中。”


    許薇在故意激怒輕歌,九州皇室,天子腳下,神聖臨風宴,輕歌若敢出手,自有七殺堂的人來處置輕歌。


    許薇打的好算盤。


    她始終覺得,許流元和夜驚風那一輩的事已經過去了。


    現在是這一輩的時代,這九州帝國,風雲天下,是她和夜輕歌的戰場。


    若她與夜輕歌必須一死一生,去地府投胎轉世的人必是夜輕歌。


    而她,要笑到最後。


    輕歌虛眯起眼,五指纖細攥緊衣袖,眸色淡漠之下籠罩著一層濃鬱怒氣。


    胎死腹中。


    身為半個母親,最恨這類歹毒的言語。


    輕歌閉上眼。


    她怎會不知許薇別有用心,她拚命的克製情緒,隻為不著許薇的道。


    她被無數人詛咒過不得好死下十八層地獄,但千萬言語之狠,都不及這一句胎死腹中來的惡毒。


    輕歌臉皮抽搐,殺意如火紛然洶湧。


    刺啦——


    微風掀起輕歌耳邊碎發。


    輕歌驀地打開雙眼,便見尤兒手執長槍,一槍刺進了許薇的肩胛骨。


    血跡滲透出,血腥味和尖叫聲頓時吸引了周邊無數人的視線。


    從未有人在臨風宴上動手,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後側,許流元與暗影閣閣主並排而來,瞧見這一幕,閣主驀地瞪大雙眼。


    許流元似笑非笑。


    夜輕歌沒有上鉤,七殺堂廢了一個尤兒也不虧。


    尤兒眼眶紅的可怕,整個人不知因憤怒還是害怕在劇烈的顫抖。


    尤兒雙唇哆嗦,牙齒打顫。


    “許姐姐,我本以為你是個好人,可你口出惡言傷人,你不內疚嗎,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你都能詛咒,這樣的你,有什麽資格去爭奪朱雀傳承者的位置?”尤兒睜大眼,道:“朱雀之靈,神聖威嚴,仁慈善良,正因為如此,九州才會是朱雀的守護之地。要我看,還是神女彩翎風心地善良,她才是真正的朱雀傳承者。許薇,你不配。”


    十多年來,這是尤兒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在許薇麵前義正言辭底氣十足。


    神女彩翎風走進皇城,聽見尤兒這一番話,不由挺直了脊背,滿臉的驕傲,笑意盛滿了雙眼。


    輕歌轉眸看了眼尤兒。


    尤兒對許薇出手是憤怒情急之下做出的反應,事後尤兒找到了完美的解決辦法。


    她激化彩翎風和許薇的矛盾。


    尤兒很聰明,她隻是不願去精打細算。


    她若認真起來,定是很可怕的一個人。


    尤兒把銀槍從許薇肩胛骨裏拔出來,急得坐在地上大哭,“許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把我送去七殺堂,我隻是很期待師父肚子裏的小娃娃,聽見你詛咒小娃娃,我就控製不住我自己。”


    許薇眯起雙眼,目光閃爍。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尤兒如此的機靈?


    尤兒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幾番話下來,直接給她扣了一個詛咒胎兒的帽子。


    明明是尤兒刺了她一槍,委屈的那個人反而是尤兒了?


    尤兒擦了把眼淚,嚎啕大哭,雙肩不停的抖動,“許姐姐,你不要把我交給七殺堂,我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的,你以後也不要拿針來紮我好不好,很疼的,我很怕疼的。”


    四周皆是九州權貴,登時,許薇在眾人眼中的印象非常糟糕差勁。


    許薇捂著肩膀上的傷口,咬了咬牙。


    這件衣裳是最美的一件,肩口的芍藥開的美麗,一針一線都是藝術,她最愛肩前芍藥花。


    尤兒看似衝動,實則深思熟慮。


    她刻意刺肩膀,毀了這件衣裳。


    許薇特地穿來給帝雲歸看,可血跡暈染開模糊了芍藥,衣裳失去了本來的精華,一下子就黯淡下來。


    許薇痛恨尤兒。


    她恨自己沒有早點下殺手,讓這麽一隻蒼蠅活到了今天。


    於她來說,尤兒就是她圈養起來的寵物,任打任罵,隨意玩弄。


    如今寵物逃離了囚牢的桎梏,撐起翅膀想要遠走高飛了?


    世間哪有這麽好的事。


    許薇扭曲猙獰的笑。


    尤兒先聲奪人再步步緊逼,一雙雙眼睛盯著,許薇怎麽做怎麽說都是輸了。


    紛遝的腳步聲響起,七殺堂的人前來,為首之人是夏風。


    夏風朝輕歌點點頭,眼神犀利的看向許薇,“怎麽迴事?”


    夏風語氣不善,顯然是來質問。


    許薇氣的嘔血。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肩膀上那麽大一個窟窿夏風沒看見嗎,怎麽著也不該來質問她!


    想到那日夏風對輕歌的袒護,許薇算是明白了,夏風是夜輕歌的人!


    許薇嘴角猛地一抽,指向尤兒就要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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